第六章 死尸

  月光皎洁,柔和地照在大地上,严冬里,动物大多进入了冬眠,没有冬眠的,此刻也进入了梦乡,周围连一声虫鸣声都没有传出来。风依然是凛冽的,夹着寒气,吹着林中的树木一阵阵呼呼地响。

  在裥谷外围的一大片雪地上,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大约**岁,还是一个孩子,正在盘腿而坐。孩子吸收着天地精华,缓缓地向外吐纳着真气。

  忽然,远远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小身影紧闭的双眼忽的睁开,一片精明之色。接着闪身进入一片灌木丛中。

  "妈的,又让老子干这个活,真是晦气!"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你就别发牢骚了,赶快抬过去好回去补一觉。昨天和老三他们下赌,一晚上没瞌眼。现在就是站着都能睡着!"另一个男子声音道。

  两个男子很快经过孩子的藏身处。只见那是两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其中一个还是蹶子,迈着一长一短的两腿。两人抬着一件物什,用一块布盖着,看不清具体面容。然而垂吊下来的两节藕臂,却让人一眼就知道是什么。

  两个男子骂骂咧咧地抬着物什,往前方一片高地去。很快又折回来,消失在夜幕中。

  小身影闪身出来,朝着刚才两男子前往的地方走去。那片高地中间是一块下凹的坡地,两男子抬过去的物什正躺在坡地中间,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盖在上面,隐约地呈出一个人形。

  孩子上前,拉开那块布,一个十三四岁、衣衫零乱的女子身体呈现在眼前,破碎的花色衣服只是轻搭在身上,衣襟躺开,内里的内衣、中衣已不知去向。触目所及的皮肤,大片大片的青紫,到处都是鞭痕,龌龊的印记随处可见。靡烂的下ti处,还向外淌着浓稠的白色液体。模糊的夜色中,依稀看见女子脸颊上显眼的五个手指印。唇角的点点腥红,点缀着毫无血色的脸庞。未瞑目的精亮的双眼,正在诉说着她的屈辱与不甘!

  "环儿!"小身影的双眸中一阵惊讶,进而转为愤怒,狠厉。一双小手青筋暴露,指甲深深地掐入肉中而不自知。

  小手抬起,抚上女子的双眼,一阵轻颤。女子鼻息全无!身体是透骨的凉。孩子仍然充满点点希望地伏身在女子的胸间,还是失望地抬起了。小身影紧咬贝齿,两瓣朱唇一片血色。

  孩子终于记起了第一天到裥谷时青儿对她说的话:"你别到处去,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会死人的。"

  没错,这个孩子,就是塞云。

  在这片坡地上,还到处散着一些破败的碎布片,厚厚的白雪也无法完全遮盖阴森的白骨,白骨并不成付,零散地散落在地上。

  塞云站起,走向四周看了看,又折回来,把女子的尸体从坡地拖起,又往一片林中拖去。冷洌的风刮起,她的额上却闪着点点汗珠。

  终于到了一个天然大坑前,大坑能容下一个成年人平躺下去。由于有高大的树庇护着,这个大坑的雪居然并不太厚。旁边塞云把女子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进大坑中,又用那块布盖住女子的尸体,找来一根棍子,努力地把上面的泥土堆到尸体上面。

  快一个时辰,塞云终于把一切忙完。天空却越发地黑了——黎明前的黑暗!她的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

  抓起一把雪,双手用力地搓了搓,又抖了抖衣裳。向着新立起的坟墓躬身拜了三拜,塞云转身往山下奔去。

  塞云到裥谷已经三天,三天里,她更多的时候是呆在群芳居。周平安排塞云跟着青儿一起到厨房帮忙,但是青儿却说塞云人太小,反而帮倒忙,因此一个人把两个人的活包了。与塞云住在一起的,除了刚到裥谷时见到的青儿外,一个是刚刚死去的丫环环儿,还有两个也是丫环,一个名奇儿,一个名书儿,都是谷中打杂活的。

  塞云回到群芳居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屋中的人都醒了。尽管塞云的脚步声很小,屋里的人还是听到了。推开门的时候,屋内的三个丫环都齐奇把目光投到门口,看到是塞云,青儿扑着过来,抱住了她的小身子。又把目光再次投到门外,刹时,收回失望的目光。

  "塞云,你去哪了,醒来不见了你,我们担心死了!"青儿首先开口,急急地说道。

  "是呀,塞云,怎么一晚上不见你?"另一个丫环奇儿,也开口问道。

  最小的书儿立在一侧,不说话,却红着双眸,瞄向外面。

  看着三人红肿的眼睛,塞云一阵沉默后说道:"你们知道环儿姐姐怎么回事吗?"

  "你见到环儿了?她怎么样?"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她死了!"塞云咬牙切齿冷冷地说道。

  没有声音,三人都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眸中闪过惊恐,不知所措!

  天微亮了,所有丫环都起床穿戴完毕,离开群芳居,各自忙碌着。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被众人遗忘了。谷中的一切,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已死的丫环,也不会再有人敢提起。青儿还是如以往一般叮嘱着塞云,让她不让出门去。

  然而,还是出事了。晌午还未过,群芳居外响起书儿焦急的声音:"云儿!云儿!快出来!青儿不行了!"

  屋内的塞云听到声音,急急地跑出来,书儿正扶着晕死过去的青儿,往群芳居内走。

  塞云跑过去,扶着青儿的另一侧。青儿其实很轻,瘦小的身体此刻却布满鞭痕。条条鞭痕透过簿簿的冬衣,向外渗着血水。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扶着青儿进屋,安置在床榻上,却找不到任何一点金疮药!塞云给青儿灌了两口水,昏死过去的青儿悠悠地醒来,睁着两个毫无焦距的大眼,已经没了往日的神彩。

  "她是怎么回事?"塞云看着眼前的青儿,问立着旁边的书儿。

  "她打破了一只碗,被管事的打的!"书儿哽咽着声音,对塞云说道。

  塞云沉默,只定定地盯着青儿,心中一阵绞痛。两道秀眉绞在一起,快要打架了!怎可能是因一只碗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如今没有任何一点药物,伤口不能结痂,便会感染,然后发炎流脓,最后腐烂长蛆。白日里,还不能到谷外去,谷里的人未经允许,私自出谷的,会被处以极刑。夜卫们除了负责谷里的安全,还兼着负责不让谷里的人私自外出。塞云一阵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云儿,我还有事未做完,你留下来照顾青儿,我会想办法弄些药回来的。"书儿看着床榻上的青儿,眼眶一阵湿润。

  "好,你去吧。"塞云冷冷地说道。

  书儿去远了,塞云找来一把剪刀,一块一块地的剪开青儿的冬衣,长长的鞭痕那么多,一条一条地触目惊心。端来一盆温水,湿了毛巾,塞云握着毛巾的手却不知道该放到哪去。轻轻地,一点一点地给青儿清洗着伤口,孩子双眸中的光更冷了。

  床榻上的人儿忍着痛,不发出一点哀号,只咬破了的唇瓣在告诉别人她所忍受的痛苦。

  咯吱一声,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粉红衣裳的丫环,脚刚踏进来,就向着床榻上的人儿唤道:"青儿!青儿!你怎么样?"

  青儿的身子动了动,眼角流下两滴晶宝的液体。动了动唇角,却未发出一个音符。

  "青儿,你别说话!先养好伤。我这还有些金疮药,先用着,我再去想办法。"那个粉红色衣裳的丫环走上前,握住了青儿的小手,双眸也是一阵湿润。

  青儿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你是新来的云儿?我是菊儿,在少爷的书房当差。"菊儿看向塞云,自顾自地说道。

  塞云点点头,接过菊儿手里的小瓶金疮药,熟练地撒在青儿的伤口上。

  菊儿看着塞云熟练的手法,一阵惊讶,却也不作多想。塞云给青儿上完了药,菊儿也离开了房间,前往书房忙活去了。

  夜幕降临,正是偷渡的好机会!

  塞云走过重重的茶花林,穿过座座亭台楼阁,瞅紧夜卫们交班的间隙,快速地闪身往那唯一的一道小道上走去。她必须出去寻些草药,青儿的伤极重,晚上有可能会发高烧。

  塞云的身影刚闪过,尾随其后的一条黑色人影悄悄地摸了上来。

  孩子矫健的身姿在夜间,犹如一只灵猴,穿梭的林间。在夜幕中寻找草药,无法看清样子,只能估摸着。她走到林间,一会摘片叶子放到鼻间闻了闻,蹙起眉毛,扔掉。再摘一片叶子,闻了闻,露出欣喜的神色。随手把那根草药挖起。

  忽然,塞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两耳,良久,唇边挂起一丝冷笑。

  暗处的黑影看到孩子的反映,精芒的双眸闪了闪,眉毛微微地蹙起。

  塞云又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好一会,她手中已抓着一小把草药,脸上的神色缓了缓。

  向着黑暗处扫视两眼,她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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