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尘封情缘2

  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但是对于某个人,你是他的整个世界。

  能容纳三人的驾驶室內,人亊科长白秀山坐在副驾一侧。他是执行学院命令,并负责护送的院方领导。此人待人和善,在单位是合事佬,专为两派合稀泥,这样人应该算好人。他让我和妈妈在驾驶室里,是爸爸的主意,因白科长身体不好,怕他经不起后面车箱里的颠簸。

  我们一家三口都上了敞蓬车箱里去坐,爸爸诙谐地说:“青竹,我们下乡你恨爸爸吗?说实话,恨就说恨,别隐藏,从今天起,爸爸又把你和妈妈带到一个新的生活环境中!咱在这光天烈日下的敞蓬车里,说说心里话,放松一下绷着三年的心境!反正我高兴!可是一家很好的生活环境被爸爸给毀了,你和妈妈不生气吗?咱可不是度假、观光旅游哇!得有受苦的思想准备啊!”

  “爸,有您在身边,我和妈妈到哪都一样建设社会主义,到哪咱都听**的话!听党的话,只要天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咱去大沙漠,或者去无人荒岛,孩儿都从心里高兴!”

  “嗯,是我闺女,冻死顶风站,饿死挺胸膛!咱到不了解放前那么糟糕地步,青竹说的好,到哪都是建设社会主义!”

  妈妈笑着说:“唉!凤来,这几年,在咱校园流行那几首歌曲你还会唱吗?现在没有备课授课事做,心里没有了任何圧力,我又想起这几年校园流行歌曲来,真难得有这个机会和时间,让歌声去伴寂寞吧!”

  “欣怡,你说的是哪一首,风行校园的有好多首呢!哪首我都喜欢,你指出哪首我都能唱,保证不跑调,不忘词儿!你信不信?”

  “唉唉!我信我信,你不是又吹上牛了吧!就是有月亮在白云穿行,妈妈讲过去事情的那首,你能唱我还能跟着唱,我们要去乡下,咱唱几支乡下歌壮壮精神,也有个思想准备!”

  我真佩服爸爸的记忆,四十多岁的人,一高兴象个年轻人一样,近几年的歌曲他都清淅的记起,爸爸从记忆库里翻出;那支在校园里,上几年那支老掉牙的歌,和妈妈合唱着:第一首歌我记的清清楚楚是《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亊》是管桦作词,瞿希贤作曲,那首歌是一九五七年作品,六十年代初在校园还很流行。

  我也被二老的乐观情绪所感染,情不自尽的加入二老合唱中,一首接一首的此起彼伏……

  歌声随车运行撒滿东北平原:

  那时节,忆苦思甜是主题,社会主义路线斗争在教育界,各大专院校的各种论点,在针锋相对的对立中。爸爸被挤出教育队伍,他不但没有精神障碍,看唱歌的投入状态,从心里还有好多ji情在奋发!

  一路上和妈妈爸爸的歌声填滿了旅途的寂寞,有时乐濛作曲,骆文作词的《三套黄牛一套马》,还有贺敬之作词,焕之作曲的《胜利进行曲》等等。这是我有生以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时间最常的一天,也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唱歌最多的一天。

  那一天,是我一生转折的交汇点,现在想起来那一天,好象就是昨天那样清淅,沥沥在目,是我一生中继承最厚重的无型遗产……

  一路歌声掩埋去我心中失学的好多痛苦,一路上歌声洗刷了我的灵魂,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二老以苦为乐,用乐观情绪去填滿被流放的失落与空虛,是在无声中向我传授一个哲理——天涯处处栖身地,莫怨世道不公平,有幸结识天下友,何道路远异地生……

  随着巅颇路面车辆上下起伏,一家三口歌声很多也很大,大一阵小一阵响亮的传到四方,引起路边田里、村里所有人的观察与猜测……

  间歇时爸爸说:“欣怡,和青竹,以后咱的生活条件是要差一些,或者说差的很多,虽然工资照发,但有钱不一定能买到东西,我就直说吧,咱去的那个大队,年人均收入是负数,也就是干活越多,欠的越多,不出工还不可以的。虽然咱不必考滤工分值,但吃饭都是大食堂,自己不能单起炉灶。这就是火红年代规矩,咱只有无条件遵守,到社员群众中,咱必须把知识分子的架子隐藏起來,千万不可在社员面前搬弄是非,尤其是青竹特别要注意,青年人争强好胜,容易伤着农民百姓自尊心!

  唉!欣怡,你也留点神,记录一下咱去的大队和周边屯的实际,不出五年,我的论文会被发现的,我还会坚持我的论点,打死不変的论点,我的论点症结,咱在实践中再去探个虛实吧!

  咱的生活出路只能靠自己,只要咱的三颗心要紧紧的贴在一起,没有咱过不去的难关……”

  “爸,精神获得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您曽说过的。我和妈妈一定会让您滿意的,我早听说过农民的感情最淳朴,咱多交些农民朋友吧!说不准还会有意外収获呢!用您的哲学辨证论该怎么说来的?另外,爸爸,我高中都没毕业,不算知识分子吧!不过,我会注意分寸的,爸爸您就放心吧!”

  “闺女,我的论点也许能用上,是这样的,青竹,‘一切事物的发展,并不是一层不变的。顺势的力太过,撞击上某件物体,它会反弹,也就是好事会变坏事,坏亊也会变好事。’闺女,听懂了吗!另外,闺女,我说的是在农民中说话,别咬文嚼字的,更不要去和社员朋友叫真!那样会被大家看不起的!”

  三百里路程,老解放足足爬了八个小时。下了囯道后的路简直就不叫路,(其实,那时的国道也是沙石路。)下国道后走的都是田间小路,狭窄坑洼不平,老牌解放象醉汉一样,晃晃悠悠的把我悠睡在车箱里,我在昏沉沉中听到妈妈呼唤声:“竹儿,醒醒!快起來!咱到家了!”

  我们一家的新家,清辛庄大队第二生产队,终于到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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