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深蓝（5）
“你不是……”任逸飞转头看, 可他的背后是门，和他仅仅一拳的距离，根再塞不下一个人。</p>
“什么？”室友打量他, 皱着眉问，“你这几天怎么奇奇怪怪的？”</p>
‘这几天怎么奇奇怪怪的’……</p>
已经有几天了？而室友知道自己这件事中的形象吗？</p>
“不，没事。”任逸飞摸了一把额头, 发现全是冷汗。这其中虽然也有演戏的分, 他也确实感受到了‘恐怖’。</p>
恐怖主要来源于未知和不可控。</p>
如对手真的是纬度生命，以他现如今‘人类’的身份，理应感到恐惧。那是人类无法探索也不该探索的方向。</p>
他曾近距离接触过超脱人类文明外的纬度生命, 人类数千年的文明积累, 于这些存不过是随手沙滩上堆起的沙堡。</p>
他也曾得到资格, 为它们。是人类实太有趣了, 做人类也是如此。</p>
可惜，因为曾经经历，他到底是失去了一些东西，所以只有演戏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种让人着迷的‘活着’的滋味。</p>
如无法演戏, 他活着或者死了，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任逸飞现这里，以微不足道‘蝼蚁’的身份。</p>
任逸飞感觉自己被割裂两个部分，一部分身‘张正元’体验最纯粹的恐惧, 一部分像个木雕, 汲取着别人身上的‘恐惧’，还催促着‘再来一些’。</p>
他缓了缓，让自己回归最纯粹的‘张正元’状态。</p>
寝室里，任逸飞心不定, 他坐椅上，却没有第一时间整理书包，反而就这么呆坐那儿。他还悄悄看室友，眼里藏着些怀疑和自我怀疑。</p>
这前他一直怀疑室友，可是，万一那些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东西，是某种存通过幻觉或者别的手段，让他产生的错误想法呢？</p>
他双手按着额头，手肘压桌面上，脊背弯曲着，像个失去一切斗志的失败者。</p>
前那种灵魂离体沉入深海的感觉实过于清晰，无法自欺欺人。</p>
这种力量，他真的可以对抗吗？</p>
此刻他就像是蜘蛛网上挣扎的昆虫，虽然还能动弹，却无论如离不开这张网，更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命运。</p>
身后传来折叠衣服，开衣柜，塞衣服，衣柜，上床，拉拉链，进去，拉链类的声音。不必回头他都知道身后的室友做什么。</p>
这让任逸飞更加怀疑自己，这明明是一个普通人啊。</p>
“灯给你。”帐篷里传室友的声音。</p>
“嗯。”任逸飞小声应了，他看着室友的影帐篷上一晃而过。这时候他强打起精，揉揉自己的脸，把电脑从书包里拿来，还有《传说不可思议建筑》和其他零碎。</p>
不得不说，亚兰蒂斯的建筑风格真的很像他幻境中看到的深海建筑。是，这不是云南某部族的祭祀么？</p>
据他所知，云南那边多崇拜山林、大地、鸟兽……极少有崇拜水中的什么怪物的。而且也没听说那边有某个大陆或者岛屿沉入海中。</p>
他打开电脑，查询‘云南，杀人祭祀’，来的第一个页面就是‘古滇国杀人祭祀贮贝器，国宝级文物，不允许国展览。</p>
他仔细看图片上的青铜器，那上面确实是进行一场杀人祭祀，并且也真的和团建的祭祀十分相似。是……</p>
并不完全一样，贮贝器上的只有一个铜柱，祭品绑一个铜碑上，其他还跟着牛等牲畜，是人畜同祭。</p>
可是学校里的团建祭祀却是完全的人祭，人被绑柱上，并且祭品数量巨大，围绕最中心的篝火，足足六个。</p>
另外，铜器上的柱有两条蛇盘绕，顶端有一头老虎，底座横卧一条鳄鱼。都是能找来历的现实中就有的动物。</p>
可是学校社团的祭祀，作为柱的东西上描绘的却是怪物的造型。因为图片太小，任逸飞也没有得到完整的柱面图，是他可以肯定，这上面是一种怪物，而不是鳄鱼老虎。</p>
暂时找不到头绪，任逸飞再次看向网络：古滇国的祭祀只有这种吗？有没有可能存更加邪恶的邪，需要更别的祭祀呢？</p>
抱着这种想法，他查找古滇国的杀人祭祀。然而来的第一个网页内容就让他胆战心惊。</p>
这上面居然说：</p>
“毁灭别的部落，篡改别人的祭祀，肆意改造别人的圣物，当诛。”后还跟着一段诅咒，大意是随意篡改他们祭祀的人，应该作为祭品献上，用鲜血洗净罪恶。</p>
接着他查询古滇国，发现是第一任国王是楚顷襄王的下属，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这个将军带着士兵打到云南这边后，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归楚，干脆就自立为滇王。</p>
后，就有了拥有百多年历史的滇国。</p>
“如滇国是这个人征服了这片地区的原住民才开始现的，是否有可能，学校团建的这一次祭祀其实是还原最原始的场景？”</p>
他想知道这个人都征服了哪些地区和哪些部落。然而年代比较久远，他并没有找到那些被打败的部落，更无从得知他们的祭祀方式。</p>
以前，人们将自己部落的祭祀看得很重，轻易不会让外人进来，更别提有人篡改。</p>
所以，如真的是那一小部分人的后裔，对先祖又比较认同，说不就会走极端，比如学校搞这种原始祭祀。</p>
这种祭司或者巫师的手上，握着和秘未知的生命交流的钥匙。如他们学校里进行一场完全符合规则的祭祀，事情会变得如？</p>
远方他们的灵和主宰会回应吗？</p>
想着这件事，任逸飞身体战栗：会！</p>
他从古书中，从别人的死亡中，从自己的经历中提炼了两个字：吃人。</p>
被吸引来的，被信徒唤醒的那一个，正如发现了玩游戏的猫，将杀死路过的蚂蚁当了乐趣。</p>
学校社团里能搞这种活动，还拥有话语权的……</p>
打开学校网，选择搜索‘秘生命研究社’，他发现，这个社团还是一个立不到五年的年轻社团，而社团立的初衷，其实是研究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宗教文。</p>
是现，这个社团已经彻底了邪典爱者狂欢的天堂。</p>
为什么这么说？</p>
如是正常的爱者，向学生会提交‘活动申请’被驳回，虽然私下也有一些小话，绝不会顶风作案：学校会说不行，我偏要行。</p>
是的，让人心有余悸的邪教祭祀复原根没有得到学生会的许可。他们是偷偷自己搞的活动。因此于这场活动，这个社团没有宣传，他们是社团内自己嗨自己玩。</p>
最多就是这个过程中吸引了部分非社员的奇心。</p>
他看到于一个月前邪恶祭祀的团建活动的报告，一些人感谢社团，让他们这些有兴趣的人作为旁观者见识了祭祀的场面。</p>
他们夸这场祭祀非常庄严肃穆，十分真实可信。并且完全肯定，里头学生的演技能甩娱乐圈卖脸的部分男团几条街。</p>
这个评论下面还跟着很多类似内容，他们都是此类亚文的兴趣爱者，对邪祭祀接受良。</p>
任逸飞的表情还维持着平静，他其实已经整个儿严肃起来：除了社团自己人，那一场祭祀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参与进来？</p>
如说社团的人承担的是祭司、参加祭祀的人、祭品这样的身份，那么围观者其实就是祭祀的围观者。</p>
他们全部‘参与’了这场祭祀，也全部为了可能的受害者。首当其冲就是想象力丰富，大脑能量活跃的这一批人。</p>
他掉这个页面，转去搜索从楼梯掉落，然后死掉的这个同学。</p>
上面已经有了这个信息，是因为官方判定是‘意外’，讨论的人不太多，话题度也不。</p>
学校目前最火的话题中，跳楼事件一骑绝尘，让人难以望其项背。</p>
望着打了马赛克的图片，任逸飞略有不适，他揉揉手臂，试图缓解手臂上冒的这些鸡皮疙瘩。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意外，事情会到此而止吧？</p>
也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是人类祭司，还是被祭祀的邪。</p>
若是前者还，若是后者……</p>
校园网的右角跳一个新提示框，表示有新闻，下面跟着一句话：今日某班级的晚课上，一个男生拿刀连捅数个同学……</p>
后面真的是省略号，任逸飞心想它功了，他确实被吸引着，想要看完整个剧情。</p>
是不是又一个被影响的倒霉鬼？这个人被影响的具体表现是什么？</p>
任逸飞正要击观看，突然，他看到鼠标的光标自己动。</p>
“！”原还趴桌面上的任逸飞瞬间直起脊背。他丢开手，下意识带着椅后退一步。他眼睛瞪着屏幕，看着那上面跳一个文格式的页面。</p>
他很像把这件事看作是黑客的一次恶作剧，是他不能。</p>
屏幕里光标缓慢而确定地移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穿过他有实体的躯壳，握鼠标上。</p>
他无法避免地产生了一种荒诞的猜测：超越如今这个维度，可能他和另一种存就坐同一张椅上。</p>
他一眨不眨盯着的时候，键盘啪嗒一声，一个格他眼前按下。键盘上什么都没有，连个模糊的手或者爪的东西都没有。</p>
然而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p>
光标移动，键盘被人演奏钢琴……两寒气从他的鼻腔钻入，把他冻冰坨。</p>
一层层恐惧叠加，精绷紧，到了承受的极限时，任逸飞做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他颤抖着，将手伸去，按键盘上敲字。</p>
你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