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邻里（14）
“是不乖。”</p>
一只手已经摸过来, 捏着他的巴，强迫他掰正脸，正面直视任逸飞清秀的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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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员看着张脸, 一口血涌到喉咙口。</p>
“看，为什么不看？不好看吗？还是，你不喜欢了？</p>
“因为我看不见, 所以你觉得不完美了？”</p>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治愈, 就像是春风一样，但后面的语气却越来越危险。让人怀疑他分分钟会说出‘不喜欢就去死’样的危险话语。</p>
太熟悉……外卖员只觉得自己对上一面镜子。他心脏碎裂，流出血来。</p>
一次又一次重复剧本, 就是为等到他, 然后亲手杀他。可是自己要等的, 居然是这样的人？</p>
一个微笑着长出黑色翅膀的‘天使’？</p>
为了完完美作品个愿望, 他扛酷刑和折磨，从未觉得痛苦。但今天，一切回忆都化作刀刃，一遍遍割开他的眼睛，让他个真正的‘瞎子’看清世界的模样。</p>
信念崩塌的感觉比任何刑罚都让他觉得痛苦。</p>
一口气堵在胸口, 卖员猛地张嘴，吐出嘴里塞着的布，并咳出一口血来：“宋博？宋博！”</p>
任逸飞伸手抹掉对方下巴上的血，嗅嗅, 温和的表情拉扯成一张灿烂笑脸：“是血。”</p>
个小小的出租屋就是一个小小牢笼, 任逸飞是监管者，是审判者，更是行刑者。</p>
唯一的囚中鸟就是外卖员，然而可笑的是,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掌控者，可以冷静欣赏着猎物被仔细猎杀的美丽。</p>
“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所以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你想怎么死？来，选一个。”任逸飞继续说。</p>
“会完完整整保留你。……哦，请不要担心，已经自学如何保存尸体。会将你好好保存来的，给你换衣服，给你买玩具，你只要好好陪着就够。”</p>
任逸飞温润细腻的手指沾着血抚摸外卖员的脸，脸上的笑容越是真实，卖员的心里越凉。</p>
怎么样折磨一个偏执狂？</p>
把他最完美的作品摔碎，彻底毁掉。</p>
喜欢宋博的人畜害？喜欢他的表里如一？喜欢到要杀他？</p>
可怜的家伙，好好享受这一刻吧，即将到达天堂的一秒跌落深渊，绝望和痛苦相随。</p>
你曾带给人的种‘快乐’，想让你好好品尝一！</p>
卖员看着他的笑脸，数回忆出现在脑海里。就从他第一次遇到这个腼腆的盲人青年开始。</p>
明明自身处于不幸，却像是向日葵一样追逐阳光，不知不觉，卖员被他吸引。</p>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想要收藏起来，让他永远永远停留在这一刻。</p>
但是……</p>
假的！</p>
都是假的！</p>
被背叛、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让外卖员几乎喘不气，他看着张‘天使’笑脸，一切去都成幻影。</p>
他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p>
或许这就是一场噩梦。</p>
醒来，快醒来！</p>
茶几上的杯子震动起来，书架摇晃，任逸飞抬起头，他感觉到了地震。</p>
震感越来越强烈，甚至于都有点站不稳。</p>
副本世界，也会突发性地震？</p>
萨曼站在楼梯上，他抬头看着世界，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p>
副本世界开始崩碎，公寓楼在他眼前裂几个板块，裂缝里吹出刮骨的寒风。</p>
世界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坍塌。</p>
头上的天空破开一个洞，砸下一个个巨大碎片，地下的建筑、车子都被砸碎。</p>
一切宛若世界末日。</p>
公寓楼的花园里，本来站着几个带孙子的老人，但些npc此刻全部定住，化作白色蜡像。蜡像在融化、消失。</p>
惊恐的玩家跑出来。</p>
“发生什么事？”学生模样的玩家跑到花园，土地在他脚裂开。他吓一跳，爬到一辆小轿车上，又跳到楼梯上，回头看着地裂惊魂未定。</p>
老人玩家也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抓着一个奇怪的道具。</p>
天空塌出一个不规则口子，黑色的洞口有一团团黑色雾气，闪着红色的眼，在洞口探头探脑，盯着他们几个玩家，垂涎欲滴。</p>
萨曼感觉到一股寒气。</p>
“副本世界怎么崩溃？”学生模样的玩家向经验更多的玩家求救，“现在我们怎么办？”</p>
老人玩家对着天崩地裂的一幕，半天说不出话。</p>
三个玩家面面相觑，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如何应对。</p>
“好像听说，”萨曼想起一个传言，“副本世界基于‘鬼’的执念存在，但是一旦‘鬼’自己崩溃，副本世界，也就不复存在。”</p>
“鬼还能自己崩溃？”学生模样的玩家觉得自己才要崩溃，“们怎么办？”</p>
“也觉得奇怪。”萨曼快速回忆前一切细节。</p>
‘鬼’杀人无数，甚至有心情杀玩家给执念献礼，样的心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崩溃？</p>
执念？</p>
“？！”萨曼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回头，看向楼梯上方，盲人青年的房间。</p>
此刻盲人青年的房间。</p>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任逸飞玩够，他将手指上的血液抹到外卖员衣服上，一脸嫌弃地蹭干净，“算，到此结束吧。”</p>
蹭干净的手指一掰外卖员的巴，让他看清楚自己此刻表情：“指认，角色名郑晖，实身份郑晖，是‘鬼’。”</p>
卡牌微动，指认成立。</p>
卖员愣愣看着他：“你的眼睛？”光。</p>
“啪！”的一声，大门被人狠狠踹开，在墙壁上反弹，又被人一巴掌推到墙上。</p>
萨曼单手撑大门，瞪圆眼睛看着里头的情况，呼吸都忘记了。</p>
任逸飞已经站直身体，对着他挑眉一笑：“不好意思，你来晚。”</p>
“你是……”萨曼用了几秒时间反应来，“你是玩家？”</p>
“玩家？！”卖员终于回神。</p>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叫出来，而任逸飞只是摊摊手，抬着头疑惑道：“怎么不地震？”</p>
“你看得见……你不是他。”</p>
恢复身的‘鬼’颤抖一嘴唇，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小心翼翼问：“所以，宋博，还是宋博？”</p>
的白月光，还是白月光？</p>
顶着宋博的皮，任逸飞笑得腼腆又含蓄，声音温柔：“小郑，今天是你送卖吗？”</p>
‘小郑’活活打个寒战。</p>
“是什么情况？”学生样玩家和老人玩家后脚赶到，他们看着站着的任逸飞和绑着的卖员，茫然又疑惑。</p>
发生什么事？</p>
为什么点看不明白？</p>
萨曼几步走到任逸飞面前，摘手套，伸出手：“萨曼。”</p>
任逸飞看着他的手，是第一次看到他脱下手套。</p>
他笑：“手上疤？”</p>
是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萨曼拒绝脱手套的理由。</p>
萨曼非常淡定地自打脸：“现在没。”</p>
任逸飞看着他半晌，轻笑一声，伸手和他相握，一触即分：“阿飞。”</p>
围观的两个玩家终于想起来，学生玩家惊讶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不是npc吗？”</p>
他们找第九个人的时候也猜测npc们，但是谁也没有怀疑到‘宋博’的身上。</p>
原因他……</p>
tm不是个盲人吗？！</p>
“所以崩溃的‘鬼’是……”老人玩家神情恍惚，随着他的话语，几个视线都盯住此刻狼狈极的卖员。</p>
所以，是被玩家玩到崩溃吗？</p>
老人玩家极力控制嘴角，不要翘得太高，但是……</p>
“哈哈哈哈哈——”</p>
他没控制住。</p>
“第一次见到被玩家搞疯的boss，哈哈哈哈哈。”</p>
卖员冷冷看着三观重塑的学生样玩家，和笑得眼泪都要出来的老人玩家。现在是通关后，‘鬼’已经法对玩家进行伤害，何况这会儿也不是晚上十一点后。</p>
他看向仔细清理手上血迹的任逸飞，复杂情绪在心里翻腾。</p>
“你现在拥有挑战的资格了。”玩了那么一出，就是为个吧？玩家不都想要收服他们么？</p>
任逸飞坐在床边等待最后时间，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鬼’：“不准备，不需要，不想要。”</p>
拒绝三连一把卖员打击到：“为什么？不够强？”</p>
“不为什么，”任逸飞皱起眉头，“比起挑战，更想你好好留在这里，着永永远远没有宋博的生活，限轮回。”</p>
他的眉头又松开，脸上带笑：“你拥有游戏的所记忆，对吧？那我可真是太期待，期待你未来的生活。”</p>
话实在刺激。</p>
最刺激的是，话很道理。</p>
卖员几乎可以想到未来的生活，他在无望的地狱，每天对着一群又蠢又莽不知所谓的玩家。</p>
生活就像死水沟里的水。</p>
那是他想要的未来吗？</p>
卖员一从椅子上站起，绳索自动解开，他身上的衣服也变化，变黑色的制服。</p>
卖员站在那里，却已经不像个外卖员，他的头发整整齐齐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狰狞的疤痕，肩膀上还站着几个类似关节人偶的东西。</p>
“初次见面，是人偶师郑晖，可以操纵任何形之物。”</p>
突然变得邪恶的人偶师对着任逸飞弯下腰，一手撑着木床，眼睛眯起：“你不想得到我吗？”</p>
任逸飞看着他，人偶师自信地笑着。</p>
一秒，个笑容和他本人直接被一脚踹出去。</p>
“离我远点。春枝婆婆，扫垃圾。”</p>
慈祥的老太太伴随着青烟出现在房间里，一只麻绳从天而降，锁住了人偶师的喉咙，把他生生吊起。</p>
人偶师拼命挣扎，手上伸出蛛丝一样的细线，却在下一秒被春枝婆婆拿出的大剪刀直接剪断。</p>
“你等级不及，却能锁住我？”人偶师惊讶。</p>
春枝婆婆不说话，百分百好感度的r卡甚至能和ssr正面杠，不是个sr而已。</p>
“打倒你是很简单的事，收服你也一样，只是不愿，懂吗？”任逸飞看向春枝婆婆，婆婆扬手松开麻绳，回到任逸飞身侧。</p>
萨曼看着一出，惊讶得眼睛睁大了一毫米：第一次见到‘鬼’那么主动邀请玩家挑战，结被玩家一脚踹开的。</p>
不知道前发生什么事，boss不但没有恼羞怒，似乎还别有心思。那个姿态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是示好和邀请。</p>
人偶师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再一次走来。</p>
一次他没有靠很近，而是在脚可以踹到的地方停住：“是你实的性情吗？然和博完全不一样。博纤细、洁白、脆弱，像个陶瓷。而你，你是我的同类。”</p>
他环视四周围，苦笑着：“其实早该知道，既然我的执念是宋博，他们就绝不会允许宋博出现。</p>
“个游戏，已经玩了四十八次，四十八次的宋博都是玩家。再玩四十八次，也是同样的结。”</p>
说着他看向任逸飞：“于其沦落到这些没脑子的莽夫手里，还不如跟你走。是操纵系，比你身边个老婆婆用。”</p>
“不要。”任逸飞的回应是毫不犹豫的嫌弃。</p>
人偶师：……你好歹犹豫一？</p>
萨曼转脸去，一刻心情于复杂。boss上赶着给玩家当鬼卡这件事，居然是真实存在的？</p>
至于其他两个玩家，已经完全被个神展开惊到。</p>
学生玩家挠挠巴：“怎么觉得boss点儿……”贱呢？</p>
膨胀，连boss都敢嫌贱。</p>
他想抱boss大腿而不得，人家boss想抱玩家大腿而不得。</p>
或许这就是命吧。</p>
“由不得你不要。”</p>
人偶师的脾气也上来了，你不要，偏送！</p>
话音方落，人偶师直接化作一张卡牌落入任逸飞手中。</p>
卡牌正面漆黑，背面有图。上面是他穿着黑色衣服手执人偶的样子，最上面写着：sr。</p>
任逸飞拿着卡牌晃晃，嘴角微微勾起。</p>
要的就是你心甘情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