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独居阿婆

  早晨，太阳初升。</p>

  夏树完成每天的晨练之后，又带着相机出门。</p>

  《新时代》副刊都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可他的都市独居老人专题依旧没有完成。</p>

  最后一个老婆婆除了是独居老人外，还是个出了名的钉子户，在繁华的商业街死守着去世老伴留下来的房子，已经有好些年。</p>

  最近终于没有人再打扰老婆婆，直到夏树上门采访。</p>

  想到上次来的时候，夏树暗暗摇头。</p>

  真是个固执的老人，连门都不给他进，而且总是板着脸，就好像把记者当作恶鬼一样。</p>

  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放弃了，并不是非要采访这个老人，</p>

  多一个少一个，杂志社那边也不会说什么……</p>

  夏树很快便穿过街区，找到被高楼大厦包围的一小块土地，</p>

  独门独户的日式木结构房屋，</p>

  院子里还栽了树，阳光照耀下成了商业街一带的独特风景。</p>

  “咯吱！”</p>

  房屋木门打开，</p>

  老人满头白发，穿着酱色的毛衣，</p>

  推开门看了看大厦缝隙中漏出的朝阳后，转身锁上门，如同往常一样，提着袋子到附近便利店采购。</p>

  被岁月侵蚀的脸上似乎带着抹不开的忧伤……</p>

  夏树一时间竟然不想上前打扰。</p>

  “阿婆……”</p>

  “谁是你阿婆？！”</p>

  老人看到夏树，匆忙加快脚步避开。</p>

  “我没什么好采访的，别再来了！”</p>

  “普通人应该不会对我的黑暗气息有什么反应吧？”夏树抓了抓头发。</p>

  果然，</p>

  比起这什么社会话题采访，他还是更适合和怪兽、宇宙人或是都市传说打交道。</p>

  这次专题结束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p>

  便利店。</p>

  老人提了一篮子东西到柜台结账，似乎还觉得不够，还想买点什么。</p>

  “阿婆，您今天买这么多啊？”女收银员诧异道，“今天要招待客人吗？”</p>

  “没有，我一直都是一个人……”</p>

  “您还是买平时一样多的吧，这些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呢？”</p>

  “不用，我要全部买回去。”</p>

  老婆婆笑呵呵回应着，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一般。</p>

  和面对夏树时完全不一样，性格十分随和……</p>

  “我讨厌和别人打交道。”</p>

  夏树对着老婆婆的屋子拍了张照片，准备先回一趟杂志社。</p>

  在别人眼中相当危险的任务，对他来说反倒最简单……</p>

  他还是想去一趟宿那山。</p>

  收集一些传说素材，顺便看能不能把宿那鬼给收了。</p>

  还有东京这边……</p>

  说起来，</p>

  上次吃了顿面食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夜间卖荞麦面的奥比克。</p>

  和其他危险的怪兽不同，</p>

  奥比克没什么威胁，反倒是做的拉面特别好吃，原本他还打算偶尔去吃一顿……</p>

  或许可以去彦野町那边看看情况。</p>

  “说到吃面，我肚子又有些饿了。”</p>

  夏树视线转向公园路边的拉面店。</p>

  万圣节之后，东京气温就开始渐渐转凉，到最近已经是冬天，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各位吸引人。</p>

  “老板，两份拉面。”</p>

  夏树进店喊了一句，</p>

  坐下后才发现墙壁上挂着写了价格的木牌，最便宜的一碗面居然都要800円。</p>

  从店内客人点的面来看，也就是一碗清汤面加了几片鸣门卷。</p>

  相较之下，奥比克简直就是良心……</p>

  “嗯？”</p>

  夏树心疼地趁热解决拉面，余光忽然注意到那个老婆婆从外面经过。</p>

  提了一大袋东西，又是水果又是食材的，</p>

  还有小饼干和甜点……</p>

  人来人往的公园边，</p>

  老婆婆放下袋子坐到草坛边，如同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鸽子喂食，</p>

  又想起了过去和老伴过来的时候，木然看着前面，直到鸽子被小孩惊走后都还在慢慢投食。</p>

  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般，满满的孤独与落寞。</p>

  最后，</p>

  老婆婆在公园孩子们玩闹的声音中缓缓离开，走到一座桥边才停下脚步。</p>

  河水流淌，就好像逝去的时间。</p>

  老人缅怀起过去……</p>

  “你想好了没有？”</p>

  桥边一对年轻情侣似乎是等着看老人跳河，等了半天后忍不住催促道，</p>

  “快点啊！”</p>

  “我们可是很忙的，你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啊？快点决定好不好……”</p>

  夏树身形出现在桥头，</p>

  看着老人微微皱起眉头，冷声走向情侣道：“看别人跳河很好玩吗？你们要不要自己体验一下？”</p>

  “什么啊？”</p>

  男子打量穿着便宜西装的夏树一眼，推搡骂咧道，</p>

  “大叔你哪位？”</p>

  “砰！”</p>

  夏树伸手死死扣住男子手臂，</p>

  随后猛然上前抓住男子衣领，一手推到桥边护栏上。</p>

  “喂！别乱来啊！”男子半边身体都腾空露出桥面，扭头看着下方河面哭喊道，“大叔……不，大哥！我错了！放过我吧！”</p>

  夏树没有理会男子，目光转向旁边小太妹般的女人，</p>

  但小太妹看也没看男友，直接便撒腿逃跑，转眼就跑出了桥头。</p>

  “这个臭女人！”男子难以置信，紧跟着又哭丧起脸朝夏树乞求道，“我不会游泳，大哥，掉下去会死的！”</p>

  “不可以使用暴力啊，”老婆婆反应过来，慌忙喊道，“我没关系的。”</p>

  “滚！”</p>

  夏树把男子甩到一边，整理了一下西装才转向老婆婆。</p>

  “对付这种人，打一顿最管用……”</p>

  “咦？”老婆婆认出了夏树，无奈叹气道，“又是你……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好采访的吗？”</p>

  “采访的确不是我的专长，所以我已经放弃了。”夏树平静道。</p>

  “放弃了？”阿婆诧异道，“可是采访不是你的工作吗？可以去采访其他人啊……”</p>

  “已经没必要了。”</p>

  夏树摇摇头。</p>

  “阿婆你快点回去吧，如果连你也不在的话，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就不复存在了。”</p>

  他知道了老婆婆不肯搬家的原因，</p>

  只是为了保存那份曾经的记忆。</p>

  如果连唯一留恋的事物都消逝的话，未免太残酷了。</p>

  这份心情他能够理解。</p>

  ……</p>

  公园广场。</p>

  夏树挎着背包经过，抬起头看向广场大屏幕。</p>

  “关于近期在日本举办的世界摩托赛事，青木拓摩选手给他的职业生涯又增添了一个冠军奖杯，下面……”</p>

  电视正在报道摩托车赛事新闻。</p>

  不只是青木拓摩，</p>

  皮衣穿着的真由美混在比赛选手中，朝镜头做了个鬼脸。</p>

  这两个人的命运真的完全改变了，</p>

  原本这个时候拓摩遇害，真由美是最痛苦的时候……</p>

  “喂！”</p>

  一辆摩托停在夏树身边，真由美取下头盔，朝夏树活泼招呼道：“你又一个人啊？是在这边取材吗？”</p>

  “是啊，”夏树回过神，看了看和真由美一起的拓摩，“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吗？其实我也是个摩托车爱好者……”</p>

  “当然没问题，”青木拓摩跟着取下头盔疑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总感觉很眼熟。”</p>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个自由记者。”</p>

  夏树笑了笑，</p>

  调整相机将两人还有机车一同纳入镜头后，按下快门。</p>

  “咔嚓！”</p>

  相片记录下两人笑容。</p>

  “可以了，谢谢。”</p>

  “没关系，”青木拓摩比了个OK手势，重新戴上头盔道，“下个星期还有场私人比赛，你要去看吗？”</p>

  “我知道，有时间我会去的。”</p>

  夏树收起相机。</p>

  他已经不太喜欢看比赛了，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那种刺激感，还不如赚点钱多收藏几台机车。</p>

  “对了，”离开时真由美又回过头邀请道，“明年我和拓摩要在东京举行婚礼，正好缺个摄影师，到时候你和大古他们一起来可以吗？”</p>

  “没问题。”</p>

  夏树目送着摩托离开。</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