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为情所困

  暮色四合,金粉楼台灯火通明、流光溢彩。这宜春阁可是荆州有名的**窟,令无数的达官贵人和公子王孙流连忘返的温柔乡,富丽繁华,珠环翠绕,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今天可是宜春阁的大日子,花魁柳凤姑娘第一次挂牌,宜春阁的老鸨从半年前就开始张罗了,别说是荆州附近的有钱的土绅员外,风流的公子名士聚集一堂,就连远在京城的一些皇孙贵族达官贵人也都纷纷慕名而来。”布庄掌柜见天心年纪不大,却倚着台柜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对面宜春阁的动静,以为天心思春,不禁莞尔一笑,调侃地说道,“小哥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如果竞得到头标的话,那可是美人在怀,此生无憾了。”

  “这柳凤姑娘很美吗?”天心眼睁睁地看着殷璆高大挺拔的身影自宜春阁的门口消失,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股脑儿全涌上了心头,不禁有些愤慨地问道。

  掌柜眸子顿放金光,仿如那梦幻女神花魁柳凤就在他眼前一般。“那是自然,这柳凤姑娘有天下第一名魁的称号,姿色绝美,倾国倾城,眸如星辰,发如丝,六朝粉黛,皓如凝脂,回眸一笑,百媚丛生,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他一边自我陶醉香艳梦境中,一边口沫横飞地ji情演说着,自然没有注意到天心那张越发郁卒的小脸。

  顿了顿,喘息了一下,掌柜又说道,“而且这柳凤姑娘还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她弹奏的琵琶曲余音绕梁三日不散。老鸨子为了杜绝闲杂人等扰乱现场气氛,还派出了宜春阁的四大金刚守卫,没有名帖的不能进,没有怀揣千两银的不能进。可惜我没名帖更没钱,连大门也进不去,不然也定要去一睹芳颜。”

  天心听着掌柜的话,脸色越发地难看了,眉头紧蹙,两手紧握成拳,上齿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当她看到殷璆在众多莺莺燕燕的拥簇下踏入宜春阁时,竟然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有一股火在扑哧扑哧地烧着。

  不知是不是受刺激过度,天心眉头紧蹙,眼眸聚火,猛然一拍案,冷声道,“寒冰,哥哥我带你也去领略一代名伶的风姿。”

  “不去凤水河了吗?”在店铺内的寒冰并没有看到殷璆,只当天心爱玩爱闹。

  那宜春阁是什么地方,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所有他并不想天心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故想以凤水阁引开天心的注意力。

  “不!我要去,你要么跟着我去,要么自己回家,我认得来的路,自己会回府,也许以后也不用再回府了。”天心大声吼完,就头也不回地步出布庄穿过街道,向宜春阁走去。

  寒冰错愕地看着天心火烧火燎地往对街冲过去,一面加快脚步跟上她,一面在心里揣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认识的天心一向沉着镇静,就算是大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是什么让天心如此急躁,如此失控。

  “我跟你去。”寒冰在宜春阁门口追上了如蛮牛一般乱闯的天心,从天心身后单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关切地说道。

  宜春阁的门口伫立了四个一身黑的打扮,人高马大的看护,此四人见天心和寒冰一副寒酸的打扮,立即伸手拦住了他们。站在门口左边第一个的看护,长得尖嘴猴腮,满脸麻子,他上前一步推了天心一下,一边挥手,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一边去玩,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天心没有想到会平白被人推了一把,向后踉跄一步,跌进了寒冰的怀里,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沁凉。

  寒冰立即扶正天心,向后退开一小步,同时转头眸子微眯,冷冷一睇。

  那看护便没来由地连续打了好几个寒战,双手环臂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臂,仿佛冷空气过境般阴寒难耐。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那看护转头问其他人,心里不禁纳闷,没道理啊,这都已经是五月的天了,为何还会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寒入骨,全身不自觉地哆嗦。

  “没有啊!”右边第一个看护用眼角瞥了一眼左一看护,忽的一下子明了了,淫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想人家柳凤姑娘想得不能自已了?呵呵呵……”

  其他两名看护听着,也顿时淫笑连连。“那是!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做梦都会忍不住想要那个一番。”右二的看护一边咽着口水,一边伸出双手从上至下比划了一个曼妙的身段。

  先是被人推了一下,接着又听到这些淫言秽语,又看着身边时又形形**的男人进出,而自己则被挡了下来,天心一点耐心都没有了,大声地吼道,“滚开,我要进去!”

  四人同时白了一眼天心,然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们料定眼前这两个粗葛布衫的小年轻根本就没权没势又没钱。右一冷笑着说道,“要进去可以,要么拿出名帖来,要么摆出千两银出来。”

  “千两银子没有,千两银票倒是有。”天心从怀里掏出适才在药堂用千年人参娃换来的两千两银票,捏着手里轻轻扬了扬,眉头微挑,冷言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大爷里面请!”果然到窑子这种地方有钱的是大爷。四名看护见天心手里扬的银票少说也有上千两,立即换了一张嘴脸,无不点头哈腰陪笑脸。

  “哼——”天心冷哼一声,迈开脚步进入了宜春阁,寒冰紧跟其后。

  为了应今天花魁挂牌之景,这宜春阁老鸨老早就叫人打点了整个大堂,大红灯笼高高挂,粉、红、青三色绣幔交织沿着大堂最前方的楼梯扶把一路向上缠绕,楼梯最上方的门廊处亦是绣幔层层低垂,如烟如云,布置得极为的华美。

  楼下的大堂,最前方的歌舞台,二十几个手持琵琶、瑶琴、羯鼓的妙龄花娘,正合奏着一曲《有凤衔珠》,那曲调时而悠扬多情,时而撩人心扉,时而**断肠,十分的应景。台下数十张的檀木雕花矮几,几乎座无虚席。就连老鸨一早就叫人在两边的过道上多添的数十把椅子也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

  几十个簪花仕女点缀在一大群的男人之间,时不时地斟茶倒酒送果子,细心地伺候着。好一派“烟红露绿晓风香,燕舞莺歌春日长”的盛况。

  天心一眼就看见殷璆,他的那张桌子位于大堂最前面,无论是观赏台上歌舞的表演,还是观赏一会从楼上走下来的花魁,那个位置都是最好的。

  那张桌子前只摆了两个位子,一个坐着的殷璆,他背对着天心。另一个人侧对着天心,此人头大耳肥,油光满面,两眼如豆却淫光闪闪,双手也不得闲,上下游走于几乎贴着他那又圆又滚大肚皮的无骨美女。殷璆和大肚腩身后各站着一个护卫,殷璆身后除了雷鸣不做第二人选。

  寒冰天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看到殷璆,他心中就全了然了——为情所困。

  寒冰拉着天心往两边人群中挤去,拿了两边椅子,摆在了一偏旁门柱侧后边。这个位置极为隐蔽,和其他处的人满为患相比,此处可算的上是空旷了,一般来此处寻欢作乐的人都不屑此处的。从此处看前堂一目了然,从前堂往后只能看到一根又大又粗还缠着青丝幔布的柱子。

  懵然中,天心被寒冰按坐在椅子上,却全然不知,她的心思全留在了前堂殷璆的身上。

  见有不少姿色绝美、花枝招展又轻衣薄裳的花娘时不时地上前明为搭话实为暗送秋波,有些大胆的甚至将手搭在了殷璆身上,来回轻撩着、勾搭着。只是这些人的下场都不怎么好,轻一点的被雷鸣一把拉走,重一点的连如何跌坐在地上都不知道,那些伸手乱摸的就更惨了,手皆莫名地哆嗦起来。

  天心见得真切,她们皆是被殷璆不着痕迹地推动,或者用内力点中手腕内侧的怀冀穴,以至于没来由的双手哆嗦不停。她不自觉地轻笑了下,心中莫名的怒火也慢慢消退。

  突然整个大堂皆安静了下来,只见四十开外,浓妆艳抹的老鸨子扭着肥臀,步上楼梯,站在楼梯的中间位置,眸子向下溜了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清了清嗓音说道,“今天承蒙各位贵客赏脸,远道而来来捧我们第一花魁柳凤姑娘的场。现在妈妈我也不多说,直接有请柳凤姑娘。”

  老鸨话音才落,楼下已经哄然一片,人声鼎沸,众人纷纷翘首以盼,心里头都在猜测这天下第一到底有多美,是否值得他们千金一掷。

  伴随着众人的千呼万唤,柳凤才盈盈走出房间,层层的锦幔掀起再放下。飘逸的幔纱后,若隐若现的姣美身段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梦般透显出来,带给楼下仰望的众人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正所谓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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