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引血入药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殷璆立即知道自己又受骗了,一腔怒火充塞胸臆,浓眉拧得紧紧的,怒视着天心低吼道,“你又骗我。”他一路赶来心急如焚,唯恐天心出事,好容易在危急关头解救了她,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才刚落回实处又遭天心戏弄,气不打一处来。

  天心立即摇头否认,一脸委屈地说,“没有!我的脸也是长皮长肉的,真的会痛!”其实这种小伤真的不痛,只是她的脸本来就嫩白,轻轻一划就是一道红印子,只要回去擦个药膏,两天就全消了,不过这当口打死都不能承认,扮的就是这可怜相。

  殷璆看着天心那一脸的委屈哀怨,想好言好语好好安慰她,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心想,自己今天要不给天心一个教训,她永远也不会学乖,又岂会了解他心里的担忧恐惧。

  天心何等聪明,察言观色,立即就明白了殷璆的心已经动摇,忙上前抓住殷璆的衣袖晃了晃,轻声说道:“殷三哥,你不要生气!我做错事了,这些伤就当是给我的惩罚好了?”

  殷璆听得天心的软言细语着实舒坦了不少,脸上勾起淡淡的一抹笑,在她耳边低语道:“确实要惩罚。”话音未落,他就伸出双手托着天心的细腰将她提起,走到一处木桩子前,单脚跨上木桩,然后将天心倒趴在自己的腿上,“啪啪啪”抄起大掌狠狠地打了天心的屁股三下。

  “呜呜呜……”天心长这么大还未受过这等委屈,更何况一个女儿家素来脸皮薄,又羞又气之下放声嚎嚎大哭,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淅淅沥沥直往下掉。

  见天心哭得跟娃儿似的,殷璆心里又不好受,忙拉起她,伸手胡乱地擦着天心的眼泪,无奈地说:“好了,不哭了!”

  天心泪眼婆娑地控诉道,“呜呜呜……你打我,还不准我哭!”

  殷璆双手托起天心的脸,用手指轻轻地拭去天心眼角的泪,颇为无奈地叹息道:“那你有没有想到,我是真的很担心。如果我来晚半步,你就跌下山崖必死无疑。那时,你让我再去哪里找这么一颗天生地养的心啊?”

  殷璆的话让天心动容,她唏嘘着说,“那我们就当扯平了,你不生气我就不哭。”

  “好好好,我不生气了,你也别哭了。”殷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天心打败了,可是却败得义无反顾,心甘情愿。

  殷璆伸手顺了顺天心被风吹凌乱的发,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轻声问道,“对了,心儿那些冰是这么一回事?”

  “那不是你弄出来的吗?”天心抬眸,一头雾水地看着殷璆。

  殷璆摇摇头,“我哪有那本事!”

  “那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凭空出现托起我了。真奇怪,难道有神人助我。”天心也纳闷为什么她身下就突然多了一块冰片,而且崖底所有的石锥都被冰给封了,就算她真的跌下去也顶多是骨头散架,休养几天也就过去了,根本就死不了人。

  “不管是不是神人,反正你这一次命大死不了,下一次你敢在自作主张看我不大得你屁股开花。”殷璆黑着脸,沉着声威胁道。

  纵使心中有再多的疑问,殷璆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些事的时候。“我们现在还是赶快回去吧!迟了保不准又死多少人了。”

  回到高桥县后,天心以配药为名将所有人都遣走了,只留下一位打杂烧火的衙役帮忙。县官周万全在接到殷璆命令后,立即命人将衙门内堂改为药堂,征集了整个县药铺的药材,请来了专门的药师负责分类看管,将天心需要的药材整理出来。

  因为得疫病的人很多,天心只好命人抬来衙门伙房的大锅,按比例放入大量的雄黄,丹砂,巴豆,矾石,附子,干姜,蜜丸,九续草连同蕈草一同放入大锅中熬煮。

  当药水熬煮好时,天心连唯一留下打杂烧火的衙役也遣走了。她走到大锅边,打开锅盖,掏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抵在自己的手腕处,轻轻一划,白皙无暇的手腕上立即多了一道放血口子,天心抬手,将血滴进大锅中。

  蕈草就只有几棵,而得疫病的人太多,要想蕈草发挥最大的药效,就必须用她早已百毒不侵的血做药引。而这事绝对不能让殷璆知道,不然他又该担心内疚了,说不定对她的屁股又是一顿豪揍。

  放完血,天心自己给自己上了一些止血散,为了防止伤口被发现,天心还从怀里掏出一条方巾包裹住手腕,嘴巴咬着方巾的一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系上结。

  待处理好伤口后,天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包裹伤口的那条方巾是殷璆的,那上面绣着兰花葳蕤图,而且图面正好对外。天心仔细看了一眼方巾的外翻面,那兰花葳蕤图绣工精细,兰花绣得是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却又不失清秀淡雅,颇有几分繁杂中寻求超脱的宁静感。

  天心用拇指轻抚着绣面,心想着,这方巾必定是有心人送给殷璆的,待她还方巾给殷璆时,定要将它清洗干净了,免得留下血渍污秽了这高洁的兰花。

  处理妥当后,天心命人将药水分装于几个木桶里,一人提一桶至城门外,给得瘟疫的难民分饮,也给云州、泸州那边的难民送了一些过去。

  天心的药非常管用,大家一喝下去后,几乎是立竿见影,头也不晕了,胸也不闷了,气也不喘了,身上的脓疮也不痒了而且有慢慢消退的迹象。那些得瘟疫的灾民纷纷称提天心为活菩萨,女神医。

  殷璆巡视完难民情况回到衙门已经是半夜了,他一进衙门就看到天心单手支着下巴坐在桌边像是在发呆。他大步走过去,轻轻地在天心的身边坐了下来,单手揽着天心的肩膀,高兴地说,“心儿,你的药很有效!你都不知道现在你可出名了,大家都叫你活神医。”

  “大家没事就好。”天心侧脸看了一眼殷璆,他眼里如释重负的轻松让她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突然间,天心感觉身体疲乏极了。这一天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忙过来的,加上刚刚的放血,她的体能已经撑到了极限,整个人晕沉沉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了。可是为了等殷璆回来,她还是一直强打着精神。

  “心儿,累了吧?”殷璆亦感觉到天心的疲惫,心疼地将她的头轻按在自己的臂弯中,轻声地说,“你先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吧。”

  话音未落,殷璆就听着天心如睡的均匀呼吸声,他宠溺地笑了一笑,轻轻地调整好天心的脑袋,让它枕在自己的臂弯上,另一只手打横抱起了天心,将天心抱进县衙特意为他腾出来的房间。

  殷璆将天心放入柔软的床榻之中,为她脱了鞋,盖上锦被。当他正欲将天心的手放入锦被中时,无意中发现天心手上缠着慕容兰送他的方巾,眼前突然闪过许久未曾想起的慕容兰那如空谷幽兰的身影,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离开太久了,久到想起那张熟悉的脸竟然有一丝模糊的感觉。

  殷璆不禁莞尔,手指轻抚着方巾上的兰花,却意外地发现方巾上渗着淡淡的血渍,心头顿感一阵刺痛与慌乱。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方巾的结,一圈圈地绕开后,他看到了天心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口子,心里一阵揪痛。

  “爷,上官大人在外求见。”从外面走进来的雷鸣一眼就看见天心手上的伤,蹙了蹙眉头,今天下午从涠洲回来还没有发现有伤口,怎么煮个药就伤成这样。霍地,雷鸣眼前闪过在天山镇木屋外天心放血入药的情景,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丫头,还真是让人想要好好的怜惜一番。雷鸣从天心的伤口处抬眸便见殷璆一脸的心痛,他小心翼翼地又将方巾缠上了天心的手腕,轻轻地打上结,然后将天心的手放入锦被中,为天心掖了掖被子。

  明知道自己如果告诉爷实情,爷会更加的自责,可是说不上为什么,雷鸣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轻声地吐露实情,“天心是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就像在天山镇爷中了兽形噬心掌时,天心割破自己的手指头引血入药一样。”

  有些事不说,爷永远不知道天心为了他,为了大家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天心是一个不居功且极为隐忍的人,正因为这样,雷鸣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天心这样一个无私的丫头说些什么,做点些什么。

  “你说什么?引血入药?在天山镇的时候天心就这么做过了?”殷璆震惊地看着雷鸣。

  雷鸣点点头,此刻无声胜有声。

  殷璆低头怔怔地看着天心的手,似乎有一**的热浪在他的眼里翻腾,冲刷着他的眼睑,在眼泪即将滚出眼眶之前,殷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仰着头,心纠结着,疼痛着,也感动着。

  片刻后,殷璆低头看着天心孩童般的睡颜,轻轻地勾动嘴角,低语道,“傻丫头,辛苦你了。还有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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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丢失的官银,请朋友们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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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秋感谢不尽<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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