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疑似妖孽(1)

  周师爷亦步亦趋地跟在天心的身后,一脸惊秫未定,“天心,真的是山妖作祟吗?”

  天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周师爷,低吼道,“我怎么知道。”那尸体验得天心心里发毛,虽然天心知道那不是周师爷的错,可是她心中难免有气,每次都把令人发怵的事推给她处理。

  “拜托,是你验的尸你不知道谁知道!”周师爷自然是知道天心的秉性,并不把她的愠怒放在心里。

  天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验尸只能验出她是刘素盈,因为她右手小拇指骨折的痕迹和刘老头说的一摸一样。会水肿是因为前几天天山一直下大雨,尸体被雨水从某处冲进了河里,河水由尸体的鼻腔、口腔、耳朵进入身体,充盈了干瘪的皮囊就变成大家第一眼看到的那样了。至于她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变成干尸……”

  天心突然蹙眉陷入沉思,半响后又说,“我也不知道,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是可以肯定不是段子明干的,一来是因为这样的杀人手法不是段子明能做到的。二来是段子明四天前就进挖人参去了,他进山前找过我,当时我刚从天山上下来,他在路上遇见我问我去哪里挖能挖到最好的人参。刘老头嫌他穷不肯把素盈嫁给他,遂他想挖些顶级人参买钱了好让刘老头把素盈嫁给她。而他刚刚手里抓的正是我给他指的地方才有的**人参。”直罗山离天山镇足有三日路程,段子明定是采了极品山参便星夜兼程的往回赶,今日才回到天山镇,哪里还能分身杀人?

  周师爷挠了挠头,为难地问天心道,“那这事怎么了啊?”

  天心冷冷地看着周师爷,静默了好长一会,猛然低吼道,“糟老头子,到底你是衙门中人还是我是啊?其他的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里天心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不是因为恶臭,而是因为身边熟悉的人死去让她心里隐隐的疼痛。虽然她和素盈并未有太多交集,尽管知道生老病死由不得人,可是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的消失了,她心中总难免会遗憾。

  还真是难为这丫头了!可是谁让整个天山镇也就她有这个本事呢,不难为她难道难为我这个糟老头不成,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周师爷看着快步离去的天心,心里甚是感慨,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对着天心大声喊道,“那尸体怎么办?”

  “最好是马上葬了,不然容易发流病的。”天心并不回头,只是远远地回答道。

  流病!!一听流病,周围好事的人一溜烟全都跑了,包括刘老头,独独留下周师爷和战战兢兢的衙役们,以及陷入痴呆的段子明。

  黄昏时分,天心一个人走在微风习习的夕阳里,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也吹乱了她洁白的裙裾,更吹乱了她心中的那一片平静。

  行医多年,天心总是不遗余力地去救人,在她手里从来没有流失过任何一条生命,可是今天尽管刘素盈的生命并不是从她手中流失掉的,可是她还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她的无能为力。

  草长一秋,人生一世。人生于世上到底所为何来?对于生命,天心心里突然多了很多困惑,很多迷惘。

  “心儿,你不是给周师爷帮忙去了,这会怎么在街上晃荡?”乔家年从来没有看见天心如此沮丧过,闪亮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天心并不看乔家年,一直低着头,意兴阑珊地回答,“刘素盈死了,我刚给她验尸了。”

  “别想那些了,我请你上聚福楼喝茶吧!”乔家年知道天心这个人胆子很大,然而心却很软,此刻一定在为刘素盈的死感到遗憾与惋惜,以至于情绪低迷。

  天心索然无味地摇摇头,“不太想去。”

  “别这样子,走啦!就当是陪年哥去,聚福楼最近新推出了一款点心,莺莺跟我提过好几次了说好吃,让我一定要带你这只馋猫去尝尝。”乔家年不由分说地拉着天心向不远处的聚福楼走去。

  天心知道乔家年担心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故而假装自若地说道,“真的很好吃?你打包票?”

  乔家年侧头对着天心眨眨眼睛,“我打包票,不好吃的话就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大餐。”

  天心轻笑道,“看来就算不好吃我也要说好吃了。”乔家年的厨艺很另类,甜的会变咸,咸的变酸的,酸的变辣的,辣的变无味的……天心曾身受其害过,故一点都不敢恭维。

  “呵呵,知道就好!”乔家年宠溺地顺了顺天心的发,拉着她上了聚福楼的二楼。

  聚福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天山镇县老爷的公子刘家河和清珍堂的少东家上官亦峰以及几个纨绔子弟正聚在一起喝茶打屁着。

  刘家河调侃地说道,“上官,这几天都没见你出来玩,怎么在家孵蛋吗?”

  上官亦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郁卒地说道,“别提了,我百八十年没见的二叔回家了,我就算是装也要装几天乖顺侄子。”

  “你二叔?我听我爹说起过,说你二叔是个狠角色,现任荆州刺史,比我那没用的爹可是高出好几级的。”

  “官位高有个屁用,又不懂得捞货,一天到晚摆着一张臭脸,我见了都烦。如果不是我爹当初老糊涂了把清珍堂的房地契都给他,要他代为照顾我,我才懒得理他。”上官亦峰提到当初他爹将全部遗产托管给他二叔的事,心中难免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刘家河拍了一下上官亦峰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哭丧着脸,要知道这样位居高官的二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正三品!你以为谁都能当上正三品吗?找个机会我可要拜会一下。”

  刘家河自小在官宦世家,虽说父亲只是天山镇县老爷,可是就是这个小小的县老爷,掌管了天山药材的流通,油水也是很多的。官场犹如商场,卖官鬻爵,司空见惯。如此得官者,自然亦如商人。下得本钱,自然要追逐翻倍的利益。利从何来?司法有司法的门道,高官有高官的高招,一般微臣小吏也有自己的钻墙盗洞之术。他相信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但看这技巧高不高明。

  上官亦峰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啊,反正他回乡省亲少说也待个个把月的。你有兴趣讨好他,我还巴不得找个人转移他的注意力好出去逍遥逍遥。”

  “你想逍遥还怕没机会,你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刘家和对上官亦峰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看身后的俏佳人。

  上官亦峰见上楼的是天山镇的小神医天心,一张苦脸立即笑开了花。“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天心啊!一个月不见越发的漂亮了,都笄发了啊!什么时候嫁人,嫁给你亦峰哥好不好?你看诊我的清珍堂卖药,我们刚好琴瑟和鸣,夫妻双双把钱挣。”

  清珍堂是天山镇最大的药堂,以倒卖药材为营生,专门收购采药人自天山上采撷的珍贵药材,低价收购再高价转卖,谋取暴利。

  “滚!”天心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径直往旁边的空座走去,拉着乔家年坐了下来,低头给自己和乔家年各倒了一杯茶。

  上官亦峰自以为风流地拿纸扇挑天心的下额,“干嘛独对你亦峰哥泼辣啊,是不是想要引起你亦峰哥的注意啊?告诉你,你还真成功了,你亦峰哥我就喜欢你这样野蛮的小妞,带劲!”

  见上官亦峰调戏天心,乔家年忍无可忍,单手拍案,霍然而起,厉声喝道,“上官亦峰,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不过分光你屁事,一个采药郎的儿子凭什么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上官亦峰重重地推了一把乔家年。乔家年不甚防备,向后踉跄了一步,脚拐了椅脚,连人带椅一并向后摔了去。

  “年哥!”天心忙不迭地去拉乔家年,握着乔家年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抬眸对他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有人要倒大霉了!乔家年看到天心笑得诡异,心中已经了然,也不声张,拍拍衣服上的尘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看戏。

  “亦峰哥——”天心旋身对着上官亦峰娇笑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亦峰哥喜欢天心,那是天心的荣幸,天心以茶代酒敬亦峰哥一杯,谢亦峰哥的厚爱。”

  “好!我喝。”上官亦峰被天心的连续几个亦峰哥喊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豪迈万千地接过天心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上官亦峰才喝下去,便感到肚子一阵火烧火燎的痛,嘴角还来不及敛起的笑容一僵,哐当一声,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碎成了三瓣。

  上官亦峰抱着肚子,痛得冷汗涔涔,咆哮着问道,“死丫头,你在茶里放了什么?你想谋杀我?”

  “你觉得呢?”天心巧笑着,邪邪地说道,“我天心一向只救人不害人,当然苍蝇例外,对于讨人厌的苍蝇我一向奉行赶尽杀绝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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