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我愿随你看尽天下美景,可好?

  第一百零九章我愿随你看尽天下美景,可好?

  那个江湖侠士终于在白术连自己的右手都折断了以后,放心的蹭过来,一把推开怀里闷着声音不停挣扎还狠狠咬了他一口的孩子,转而勒住白术颈项。()

  而白术,心疼的看着小家伙“扑通”一下跌在地上,咧咧嘴又把哭声憋回去之后,突然之间就冷了眼神,杀意像是滔天的洪水一样猛的从他身上漫卷开去,折了骨的右手强行握住自己腰间的墨笔,猛一拧身就从自己颈侧把笔尖送进了那人喉咙。

  然后,晃一晃,栽在地上,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看着裴元,微笑着打趣说:“大师兄,我这把骨头,就拜托你了。”

  据说后来白术足足被裴元上了夹板在榻上躺足了一百天才给放出来满地溜达。

  就是性子这样温和的万花弟子,都狠辣到这个程度,翎沧瞧瞧团在自己怀里的箜篌,不由得伸手去捏捏他的鼻子:“你这家伙,只怕是更不会留下半分活路给人。”

  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幸好……我爱你……

  翎沧就这样在万花陪着对他来说不啻于是失而复得的箜篌安安静静的过了这个年,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一大早箜篌就被裴元放过来的信鸽啄了脑门,鸽子偏着小脑袋用它的小豆眼上下打量着箜篌,“咕咕咕”的叫着,意图找点麻籽儿出来吃。

  翎沧笑zhuanzhuan的在一旁半支起身子逗弄鸽子玩,鸽子尖尖的小嘴在他手指尖上戳来戳去,一会儿又不满的叫起来。

  箜篌一脸黑线的看着眼前的鸽子肚皮琢磨着这鸽子要在他脸上站到什么时候,正琢磨着,鸽子八成是站腻了,细爪儿挪了几下,抬起来挠了挠自己嘴壳边边,又挠挠头,然后竟然就慢条斯理的站在箜篌脸上理起毛来……没一会又抓掉两根换羽的绒毛,飘啊飘的落在箜篌鼻子前……

  “阿嚏!”箜篌一个喷嚏打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咬牙切齿的一把抓住鸽子龇牙,“小爷我炖了你!”

  鸽子悍不畏死的奋力扑腾,大吼:咕咕咕咕咕咕咕!

  连蹬带踹翅扇嘴啄爪子挠……翎沧在一边几乎笑到疯,万花谷的鸽子都不知道跟什么东西学的这么彪悍了啊。

  “他娘的,我就不该在鸽子笼里塞海东青!”箜篌被鸽子扇了一脸毛,正“呸呸呸”的从嘴里往外吐鸽子绒毛儿。

  活该啊,什么叫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看看现在的箜篌就知道了,谁让你没事往鸽子笼里塞海东青的?

  翎沧一边笑的腮帮子都抽筋一边慌着扑过去抱住准备给鸽子点颜色瞧瞧的箜篌,连笑带咳的给鸽子求情:

  “唉唉,别,别……一会死了,真死了……”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鸽子不畏强权,不惧威胁,疯狂的扑腾着翅膀顽抗到底!神马叫威武不能屈!神马叫富贵不能yin!给把麻籽儿立刻就从了!

  箜篌在一边直接气个倒仰。

  一边喷血一边从正各种谄媚的蹲在翎沧手心里小声咕咕着啄食火麻籽儿的鸽子爪上往下撸竹管儿,一边恨恨的骂:“吃!吃!怎么不噎死你!吃货!这是像谁!擦!”

  “像你啊。”翎沧特别开心的抚着鸽子的白羽给它顺着毛儿,给点吃的就立刻老实了,跟箜篌一个模子出来的,“喂,这鸽子真不是你养的?”

  “不是!”箜篌气哼哼的,“裴师兄在养,防风和白术帮忙的。”

  “咦?那怎么这么像你。”翎沧逗着鸽子下巴,鸽子一副猫德行的靠过来蹭,嗓子里咕咕咕咕的哼唧。

  “才不像我!”箜篌吼,“我就是偷过这一批鸽子蛋孵小鸽子了!又不是我喂的怎么可能像我!”

  翎沧“扑通”一声翻身扑在被子上笑了个石破天惊,难怪这鸽子像他,哈哈哈哈,搞半天是他孵出来的。

  “笑死你。”箜篌一把接住翎沧手里扬起来的火麻籽儿,恼羞成怒的吱哇。

  鸽子倒是从善如流的简单扇了扇翅膀,扑腾一下从翎沧手上挪到箜篌手上继续吃,端的是裴元那一副老成持重八风吹不动的稳健做派。

  “哎……你不知道这些小鸟都是第一眼看见谁就当谁是娘吗?”翎沧好容易缓过气儿来,鸽子已经吃饱了麻籽儿飞跑了。

  箜篌瘪了,过了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问:“真的啊……”

  “真的,”翎沧憋着笑从他发间拈下几朵绒绒的毛儿,“忽”一下吹开,白雪雪的绒羽飘飘悠悠的飞在清晨的阳光里,一瞬间就被阳光映的金晃晃的发着亮,悠悠然的透着一股安安暖暖的味道轻轻飘落下去……翎沧贴在箜篌耳边,含着笑揶揄他,“鸽娘——”

  尾音软软的拖长了,又打了个转儿,绵软的勾进心里去,泛着亲昵昵的暖。

  “我哪点儿长的像母鸽子啊……”箜篌嘀咕着抱怨,一手把竹管里的纸条抖出来捻开看,“嗯……嗯?啊!啊——啊嗷——!”

  翎沧很惊吓的看着箜篌突然就嚎叫着从他怀里蹿出去,手舞足蹈的冲在柜子边翻衣服往身上套,一副春天里天策草场上的那个……咳,儿马那个啥以后撒欢儿的德行……

  “咋,咋了……”他吓得有点结巴。

  “我晋阶了!”箜篌兴奋得回过头瞪着他,一双凤眼里映着清晨的阳光,晶亮摄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翎沧一把接住箜篌甩给他的袍子往身上套。

  “那是小道消息,这是官方消息!”箜篌得意的只差没茶壶状仰天长啸。

  “拿你没办法。”翎沧穿好衣服套好靴子才发现这家伙得意忘形,腰带系的都是歪的,于是一边叹气一边过去,宠溺的捏捏他鼻尖,伸手给他散了腰带重新理过袍子,才又给他把那条织锦挂穗黑底银纹的腰带仔细在他腰上束了,抽紧了穗子系好。

  于是方才还衣衫不整的猴儿崽子瞬间就变成了修腰长身,眉梢眼角都带着风流的万花弟子,俊逸不可方物。

  “坐下给你梳头。”翎沧拿过那张纸条儿看看,哭笑不得,“喂……这上边说,让你辰时三刻再去,现在才什么时辰?”

  “嗯?辰时吗?”箜篌伸过头来看,“真的也,那师兄放这么早的鸽子过来干嘛?”

  “怕你懒床?”翎沧一手取过牛角发梳,一手贴着箜篌肩头把他那一把顺滑的黑发挽在手里,用梳子轻轻顺下去。

  箜篌忽然安静下来,眼眶里微微有些潮,曾几何时,他也曾经在这样温软的晨光里,环抱着阖着眼睛,安然如睡的翎沧,为他一绺一绺细细整理发丝……然后,悄悄许下诺言——

  惟愿……结发共终老……

  翎沧在他身后慢慢弯下身子,将自己鬓发轻轻拢过来,挑一绺混在箜篌发丝中,松松的编了个细细的辫儿,从身后递在箜篌眼前,箜篌一时怔住,愣愣的接了在手里抚着。

  “惟愿……结发共终老……”

  翎沧的声音柔的像要滴出水来一样从他耳边传来,伴着一个落在耳背的,浅浅的吻。

  箜篌忽然就握紧了手心发丝,心头像是甜的想笑,又好象是想哭,于是只是断断续续的发出像抽咽一样的声音,却弯着眼睛将眼泪含在眼眶里,流不下来。

  “过完了年,我就陪你离开,好吗?”翎沧捋顺了箜篌的头发,从身后将他轻轻一抱,搂进怀里坐在椅上轻声问,“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玉门关万里金沙,昆仑山银装素裹,浩气盟碧水青山,枫华谷枫红如火,你想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一起,去看尽天下美景,可好?”

  “好……”箜篌哽咽一声,返身将脸埋在翎沧肩头,温热的泪水终究是浸过了层层衣衫烫在翎沧肩上。

  翎沧抱孩子一样搂着他,一面轻轻的在他脊背上拍抚,一面轻声的,呢喃的哄着箜篌。

  “昆仑山上,有一处断裂的冰桥,若是能过去,就到了小遥峰,寒潭碧草映着皑皑白雪和清冷的雪竹,美如仙境,还有雪白的灵狐,一只一只都不怕人的,我带你去,可好?”他喃喃的问。

  “嗯……”箜篌答。

  “玉门关内,千里戈壁,万里金沙,白日里黄沙明晃晃照人眼,却一望无垠,沙丘起伏好似峰峦,偏偏就在这黄沙当中,有个小小客栈,客栈边上有一弯清泉,形如弯月,虽身在大漠之中,依旧波光潋滟,清澈见底,不枯不浑,名唤月牙泉,泉中有鱼名曰铁背,宽不及三指,长不及三寸,却极是鲜美好吃,我带你去,可好?”

  “嗯……”

  “巴陵县境,尽是金黄的油菜花田,蜂飞蝶绕,十里飘香,中有桃花岛,遍植桃树,桃花开时远远望去,如云如霞,落英夹岸,瓣落似雪,中有顽猴时常扰人行走,于你却是极像,又有修竹翠笋,鲜嫩可口清香满溢,我带你去,可好?”

  “嗯……”

  “那,不要哭了……”翎沧抬起箜篌面颊,吻吻他眼中来不及落下的泪水,温声的调侃着他,“我们还不需要你用鲛珠来凑路费……”

  “嗯……”箜篌缓缓展颜,一瞬间就是绝世风华。<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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