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银针纹刺

  第九十五章 银针纹刺

  翎沧觉得自己都快等成一块石头了,而那个吱呀吱呀哼唧着要给他纹身的家伙却只在他身后没完没了的啃咬。()

  从颈子啃到肩头,从肩头啃到肩胛,从肩胛啃到脊背……

  “箜篌……”翎沧好无辜的努力向后看。

  “嗯?”箜篌正咬着他肩胛边缘啃啃啃。

  “……你要是饿了,咱们先弄些东西吃吧。”翎沧很纠结。

  “唔……不,我不饿。”箜篌哼唧,忽然又想起什么,从翎沧肩上把头探过来,“你饿了?”

  “没,”翎沧被他吓一跳,条件反射一样的回答,然后……他的肚子很争气的“咕噜……”。

  “哦——?”箜篌拖长了声音取笑他。

  翎沧霎时红透了脸。

  “我那个小罐子你带了没?”箜篌把下巴垫在他肩上问。

  “什么罐子?”翎沧问。

  “装鸡蛋那个。”箜篌把手身在翎沧面前,比划了一下。

  “在,我包裹里。”翎沧随手一指,他随身的包裹正丢在床边的矮凳上。

  “你先吃这个呢。”箜篌去翻找一下,寻出那个小罐打开泥封,揭了盖子从里边拈出一粒琥珀色的鸡蛋来,用根棉线轻轻缠了一拽,那鸡蛋就一分两半的躺在白瓷碟子里。

  “这……?”翎沧努力回忆这是箜篌什么时候泡进去的蛋,一时不敢就吃。

  “密封起来腌渍的,吃不坏你。”箜篌笑着拿起半粒鸡蛋,用舌尖把蛋黄勾进口中吞了,一手把剩的一半递过来,“喏?”

  翎沧迟疑一下,接过碟子,白瓷碟里半粒鸡蛋滴溜一下打了个转,表皮色如琥珀,内里的蛋清却如同羊脂白玉,而蛋黄……

  他用指尖蘸一下,迟迟疑疑的问:“生的?”

  “嗯。”箜篌已经吃掉自己那半颗鸡蛋,在舔手指尖上的花雕汁,“这个蛋煮老了反而不好吃。”

  一阵阵的酒香从瓷碟里飘出来,翎沧又看看箜篌,终于是掇起来咬了一口。

  柔软嫩滑的蛋黄浸着浓浓的酒香在舌尖化开,顿时满口都是鲜美异常的香气,翎沧微眯着眼咂了下嘴,再没犹豫的把剩下的蛋塞进口中慢慢嚼了咽下,本就饥肠辘辘的肠胃突然得到美味以后,反而在瞬间有了更饿的错觉。

  “还有吗?这叫什么蛋?”他望着箜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咦?不怕吃坏肚子了?这是醉蛋。”箜篌笑嘻嘻拿过他手中的碟子,把小罐里剩下的两个蛋拈出来,一一用棉线切了,复又递在他手里。

  翎沧红一红脸,拿起半粒醉蛋一口咬去半边,没一会就又吃下去一个。

  箜篌就靠在桌边笑吟吟的看着他吃,捧一盏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啜,身边一包打开的银针亮得耀眼。

  “你不吃?”翎沧吃下三瓣醉蛋,才忽然想起箜篌似乎只吃了半颗,停了手抬眼去看他。

  “是你起的太晚,错过早饭,我吃过饭才回来等你醒的。”箜篌将茶杯一举,半挡着脸笑不可抑。

  翎沧忽然起身凑过去抢他手里茶水喝,咬着杯沿往自己的方向掰。

  “哎哎,我给你端着还不行?”箜篌没防备,手一晃差点把茶水泼在翎沧胸口,慌不迭的端稳茶杯把茶水喂进翎沧口里。

  “你好像比以前爱生气了?”看着翎沧就着自己手中茶杯饮水,箜篌忽然说。

  “?”翎沧挑挑眉,抛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要是以前,你最多不理我,不会蹦过来赌气抢我的茶。”箜篌嘀咕。

  翎沧闻言笑开,一手把碟子放在桌上,又拿了箜篌手里茶杯放下,很小声的呢喃了一句:“那你要怎样啊?”

  语气里十足十的轻佻逗弄。

  呜……这人学坏了……

  箜篌顿时觉得自己没事取笑翎沧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哪,要干啥就快点,我一会说不定就改主意了。”翎沧回头看看那个已经被箜篌掰掉靠背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心里暗暗叹口气,早知道你让我坐凳子不好吗?非得把我按在椅子里,又嫌椅背碍事,把人家给掰下去。

  可怜的椅背正躺在地上晒太阳。

  箜篌另拿了个矮凳放针,走在翎沧身后,轻声又说了一遍:“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我不怕疼……箜篌,你……画画的技术有长进吗……”翎沧忽然想起裴元跟他说的,花海里那些狼的悲惨遭遇,脊背上顿时就“唰”一层冷汗。

  箜篌默默无语的随手拿出另一套银针,一挥。

  一只憨态可掬的啄翅小鸟就整整齐齐的穴在了木桌上,翎沧干咽一口唾沫,这家伙真不是裴先生的徒弟?

  “放心了?”箜篌指尖在翎沧后颈轻轻一划。

  “呃……呃,嗯。”翎沧默默的盯着那个用银针穴出来的小鸟。

  第一下刺痛毫无预警的传来,翎沧颈背的皮肤猛的绷紧。

  起针,带出一粒小小的血珠,被箜篌用舌尖舐了去。

  然后就是不曾间断的尖锐刺痛和温柔的舔吻交互从后颈传来,翎沧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攥成了拳拧住膝头布料,像是要把它捏出水来,渐渐有汗珠从额角脊背渗出,一点点汇聚,然后缓缓流下去。

  不是特别疼,却无比的熬人。

  “……啊……”翎沧终于从齿缝中透出一丝呻吟。

  “疼?”箜篌在背后低声问。

  “不是……嗯……酸……”不知道为什么,针*下去并不是特别疼,却有一股子酸劲直钻进骨头里,难受的很。

  “酸?”箜篌沉吟了一下,轻声哄他,“可能是我封在针里中和颜料的药有点刺激性,再忍忍,就快了。”

  “嗯……”翎沧将手臂咬进嘴里。

  箜篌发觉了,伸手撬开他牙关,递了个干净帕子给他。

  “咬这个。”

  翎沧接了,停一会问:“不应该是纹刺过了以后再着墨?”

  “嗯,正常是那样。”箜篌把用过的针放在一边,另取一根银针,弹掉针两端的蜡封,看准位置刺进翎沧肌肤,翎沧颤一下,有一粒小小的血珠子渗出来,被箜篌吻了去。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等那一针的酸胀过去,翎沧吸口气,问。

  “你自己看。”箜篌拣一根用过的银针递给翎沧。

  纤细的银针竟然是中空的,翎沧用手在针尖一捻,一丝朱红的颜色就染在他手上。

  “你把颜色灌进针里?”翎沧捻捻手上的颜色,凑近鼻尖闻闻,“这是什么?我以为你会用墨。”

  “用我的血混上去毒朱砂和别的药材炼出来的颜料,看起来还是不够温和,不过肯定不会有什么害处。”箜篌不慌不忙的说。

  “你不好用墨汁?”翎沧有点心疼的抱怨。

  “那不就谁都看得见了?”箜篌停一下动作,咕噜。

  “这就看不见了?”翎沧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后颈上未来将会有一个血红的图案……虽然不知道是啥,感觉上是近似于圆形……

  该不会是个球什么的吧?翎沧很不乐观的想。

  “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箜篌又换过一根针,熟练的弹掉封蜡。

  “喂,你在刺什么?球?”翎沧问。

  “是啊,球,过年时候舞狮用的那个球。”隐隐含着笑的声音轻快的说。

  “……不是吧?”翎沧决定以后坚决不在外人面前脱衣服,丢死人。

  难怪他说只有他能看见,纹这么个东西,谁好意思给别人看啊……

  “不愿意?”

  “没,你随意。”翎沧垮下肩膀,说不愿意有用吗?半个球更难看。

  “哦,那我快一点。”身后的人明显抓不到重点的回答。

  等到箜篌终于收手的时候,翎沧已经从坐在凳子上改成趴伏在桌面上了,那一股要命的酸痛从纹刺的位置沿着脊椎一直蔓延到全身所有的骨头上,每个关节都酸胀难忍。

  “你还好吧?”箜篌趴在他对面皱着眉看他,“这个药的刺激这么大吗?”

  “你自己试试……”翎沧呻吟,“我宁可让杨将军打一顿,啊……”

  被弩箭穿透肩膀都比这滋味好受。

  “你躺一会?”箜篌提议,他真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这么大威力。

  “你那里边放的都是啥?”翎沧一动不动的趴着。

  “……鲛血,朱砂,还有一些防止你排斥我的血的药。”箜篌心虚的把眼睛往旁边转。

  “什么药……”不行,一定要问清楚,翎沧咬牙切齿的想。

  “呃,你别问了。”箜篌眼睛骨碌碌的转,努力琢磨着为什么上次翎沧没这么大反应,这次看起来没两天爬不起床了,“你还是躺一会……”

  “我能动早就爬到床上趴着去了……”翎沧咕哝,“不行,你得跟我说是啥,我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你弄成这窝囊德行!”

  箜篌嘴巴翕动半天,终于小小声说:“鲛鳞粉嘛……上次歃血也给你用过,也没看你说难受啊。”

  翎沧瞪大眼睛,俊俏的面孔上忽然就开始聚集怒气:“手伸过来!”

  “不。”箜篌缩缩脖子,翎沧好可怕。

  “伸过来!”翎沧咆哮着要蹦起来,浑身上下的骨头同时猛烈的酸痛kang议,他惨叫一声又跌下去。

  “翎沧!”箜篌慌忙闪身过来抱住他。

  翎沧一把抓住他手腕扯去上边遮蔽,顿时又被自己骨头里那股子酸痛弄得龇牙咧嘴。

  鲛鳞边缘有浅浅的刮擦痕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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