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程府认亲

  闻声从大门里走出一个中年汉子来,这汉子身材高大粗壮,薛礼足足有后世的一米八左右,这汉子竟然比他还高了一个头。()。也不是传说中的络腮胡子,圆脸庞,而是一张国字脸,颌下唇上微有短须,一身短打,显得干净利落。

  这汉子一出门,看见几个熟悉的少年在一起,而且大都脸上有伤,大笑道:“你们几个猴崽子,又在哪打架打输了?要不要老子帮你们找回场子?”

  程怀默笑道:“老头子,不用了。我们和几个突厥蛮子打架,吃了点小亏,多亏了这位薛礼大哥帮忙,才将对方打翻,场子已经找回来了,不劳你了!”其他少年随声附和,似乎很怕程咬金帮着‘找回场子’。

  薛礼大惑不解,又不好问,上前抱拳道:“绛县薛礼,见过卢国公程老将军!”

  程咬金眼一瞪:“老子很老吗?你看看俺这张脸,哪里老了?”竟然真的凑近薛礼,让他仔细看看。薛礼尴尬不已,其他少年都窃笑着,也不帮腔。薛礼只得硬着头皮道:“刚才是我说错话了,程公哪里老了,比起一般青壮,都要年轻几分!”众少年再也忍耐不住,齐声大笑起来。

  程咬金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道:“刚才听人说有人在搬我家门口的石狮子,是你吗?搬得动吗?”见薛礼笑着点头,心里有些不信,指指石狮子道:“老子还是当年见到皇上的弟弟李玄霸搬起过这么重的东西,能否再去搬一次让俺看看?”其他少年再次跟着起哄,毕竟看热闹每个少年都喜欢。

  薛礼无奈,只好再次上前,弓起身子,再次双手抓住狮子腰身,大喝一声,再次将这石狮子举了起来。程咬金见了也是目瞪口呆,指着薛礼说不出话来。薛礼忽然猛哼一声,将石狮子放下,一看左腿上,殷红一片。原来崔瘸子那一刀虽然没伤筋骨,可是还是受伤不轻,血也是刚止住,刚才连续俩次用上大力气,伤口崩开,又流出血来。几个少年大惊,急忙上来查看,薛礼笑着说了前日受了点伤,绝口不提为何受伤。几个少年见薛礼血流一腿,还谈笑风生,都是大为佩服,眼中直冒星星。

  程咬金也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道:“俺却是不知道你受过伤,否则不会激你搬这东西。”薛礼一笑,从怀里取出前日长乐那块丝巾,俯下身子就要将伤口扎起来。这时大门里又出来几个人,为首一个贵妇人三十来岁,满头珠翠,雍容华贵,脸如满月,一派慈祥。走出来嗔道:“你这老混蛋,又在胡闹。这年轻人倒不错,有些豪气。你是叫薛礼吧?”程咬金见这妇人出来了,立刻老实下来,笑着点点头,摸着短须不再说话。程怀默低声说了这是自家娘亲,薛礼赶紧答应,上前行礼。

  程夫人笑道:“好孩子,过来。”薛礼已经很久没被人称呼‘孩子’了,似乎又回到了前生,母亲呼喊自己,眼中一湿,低头走了过去。

  程夫人狠狠瞪了程咬金一眼,牵着薛礼向里走去。程咬金见夫人进去了,又神气活现起来,对众少年道:“想当年,老子在瓦岗……….”众少年都同情的望望程怀默,一哄而散。程咬金一把拉住程怀默:“儿子啊,听老子给你讲讲当年……..”

  程夫人牵着薛礼进了内院,让他在院中凳子上坐下,回头吩咐一声,一个小丫鬟进去取来一个篮子,程夫人接过来,取出一个玉瓶,俯身卷起薛礼裤腿,拿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些药粉,均匀的洒在薛礼伤口处,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块白布,小心的缠好。这才直起腰拍拍手笑道:“好了,这药很有效的,过不了几天就能大好了。年轻人,别老是好勇斗狠!”薛礼听了这话,似乎母亲就在眼前!心中压抑的对母亲的思念一下汹涌而出,不由自主的眼中已经湿润了,忍不住开口叫了声“娘”!

  程夫人一愣,见薛礼真情流露,不是作伪,本来人就很善良,也一下子受了感动,上来搂住薛礼,轻拍后背。薛礼在家境贫困,吃不起饭时;进城做工被人诬陷入狱,在牢里被殴打时;受了伤流血时,都没流过一滴泪!这时却再也忍不住,搂住程夫人放声大哭!

  程夫人拍着薛礼,好言安慰。这时程咬金勾肩搭背的和程怀默走进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再咋咋忽忽,只和程怀默看着,眼里都是温情一片。

  良久,还是程咬金先笑道:“夫人,怀默已经说了薛礼以后就是他大哥,你又和他很投缘,不如收个干儿子怎么样?”

  程夫人闻听脸色一喜,问道:“薛礼,你愿意吗?”薛礼擦干眼泪,也不说话,跪在程夫人面前连磕了几个响头。程夫人笑着也不阻拦,等他磕了几个后笑道:“够了够了,这孩子真是实诚!”用力扶起薛礼,这才仔细打量,边看边点头。

  程怀默走上来笑道:“这下可真成了大哥了,大哥,小弟有礼了!”薛礼赶紧笑着还礼。

  程咬金佯怒道:“混小子说什么话!难道刚才薛礼不是你大哥?”说完自己撑不住,先笑出声来,几人也都随后笑起来,薛礼心中只觉得一片安宁温暖。

  程夫人将俩个小儿子程怀亮,程怀弼也都叫出来见过薛礼,这俩个小家伙都才三四岁,只知道听娘亲的话,上来作揖打拱。薛礼笑着各自抱起来,陪着玩耍。程怀默见双亲都离开了这才贼笑着告诉薛礼一些程咬金的‘秘闻’。

  原来程咬金非常护短,自家人吃了亏,非要找回场子才罢休。上次李世民的儿子李贞和程怀默打架,打输了竟然让侍卫帮忙,将程怀默暴打一顿。这下捅了马蜂窝了,早朝时程咬金着上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和李世民单挑,说李世民教子不严,打架还找帮手,要为儿子找回场子。李世民哪里好答应,只好将李贞找来,喝令赔礼道歉,又赐下许多财物,这才作罢。从那以后,朝野尽知,小儿辈的自己打,打输了没什么,千万别让旁人穴手,否则老程是会暴走的。薛礼一边听一边笑,程怀默又说了很多老程的旧闻,笑了半晌。俩个小家伙不知道俩个哥哥在笑什么,倒是陪着嘻嘻笑个没完。

  程怀默又大略说了下程夫人,原来程夫人是五姓七家里最有名的清河崔氏上代族长的嫡女,和如今的崔氏族长崔炎之是同胞兄妹。程夫人性情宛若,心地善良,程咬金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夫人生气。不过俩人虽然出身性格差异很大,却没红过脸,当然大多都是程咬金服输。薛礼忽然想起长乐,也是性情柔弱,心地很好,要是换了自己和长乐,自己也会这样对待长乐吧。

  不久侍女来告诉说老爷夫人让去大厅吃饭,俩人各自抱起一个小家伙,去了大厅,饭桌已经摆好了,足足有数十样菜肴。程夫人笑着拍拍旁边的凳子,令薛礼坐下,又让程怀默坐在另一侧,俩个小家伙腻在程咬金怀里,吵吵着要这要那,程咬金笑着一一照办,哪还有半点和皇帝叫板的狠劲。

  吃了几口饭,程怀默忽然问道:“姐姐今天去哪了?怎么不见?”

  程夫人哼了一声,懒得理会。程咬金笑嘻嘻的道:“十有去和房家小妮子玩去了。”程怀默悄悄告诉薛礼,原来程夫人和房玄龄夫人都出自清河崔氏,房玄龄有个女儿房婉儿,和程咬金的大女儿程若曦关系密切。奇怪的是房玄龄一介书生,自家女儿房婉儿却喜欢舞枪弄棒,整天和程若曦在外面乱跑,倒也无人敢惹。

  已经是一家人了,程咬金对薛礼态度更加亲近,询问了家中情况,听说已经有了个儿子,一巴掌拍在程怀头上:“还不努力点去拐个媳妇回来,我和你娘还急着抱孙子呢!”程怀默嘿嘿一笑,也不搭理。

  用过饭,程怀默拉着薛礼去看自家练武场,去了后面,见这块场地足以跑马,大的不成样子,旁边架子上摆了不少兵器。薛礼看了一圈,好奇的道:“怎么没见宣花大斧?”

  程怀默奇道:“要宣花大斧做什么?”

  薛礼笑道:“义父平时用什么兵器?”

  “马槊啊,怎么了?”

  “没什么….当我没问…”

  程怀默抄起一杆步槊,操练了一番,和薛礼讨论了一阵,听说薛礼有把好弓,急切的要他明天就拿过来,薛礼笑着应了。程怀默又拿起一张弓,摆好靶子开弓射了几箭,正要请教薛礼这几箭有没问题,一个女子风风火火跑过来喊道:“老弟,听娘说认了个干儿子,是他吗?”

  薛礼知道这女子必定就是程若曦,瞟了一眼,见程若曦一身红衣,相貌倒是随了程夫人,只是英气勃勃,一看就是个爽朗的女子。程若曦倒是大大方方仔细打量了薛礼,笑道:“你就是薛礼大哥?果然像娘所说,长得蛮不错啊!”

  薛礼抱拳道:“正是!你是若曦妹子吧?”

  程若曦点点头:“是啊!听说你武艺很不错,改天伤好了切磋一下!”薛礼看看程怀默,眼色询问自己该怎么回答,程怀默给了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竟然转过头去不理会。

  薛礼只得笑道:“改天伤好了,再向妹妹讨教几招就是。”程若曦大为高兴,又闲聊了几句,说要去看俩小弟,又一阵风般跑出了练武场。程怀默这才笑着说自家姐姐十分喜欢习武,经常和房婉儿舞枪弄棍,脾气性格倒是和程咬金一样。

  下午吃饭时,程若曦也跟着一起吃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吃完饭,薛礼告辞时,程怀默再三叮嘱薛礼将那把好弓和兵器带来讨教,程若曦听到有好弓,那还忍耐得住,当即就要去看,被程夫人拍了几巴掌,只好悻悻退下,等明天再说了。

  薛礼回到豪义坊,胡桐胡林见了赶紧问去哪了,怎么半天不见,薛礼心里感激,详细说了今天见闻,胡氏兄弟听到薛礼将一干突厥人全部打到时,拍案叫好,听到薛礼竟然拜了卢国公做义父,除了惊讶赞叹,还是惊讶赞叹。

  (书友建议第八章过于苍白,老赵加了一些描写,算是轻微修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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