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章.过墙梯
刘玉振的斡旋，也就是过场，英国人不咸不淡的和葡萄牙打了个招呼，就没事了。()刘玉振也不急，外交照会递交上去了，两广总督那里也递了状子，要是就此罢手，肯定不了了之。劳工家属那里抚恤金发了，道场也做了。
澳门总督邦迪.柯达接到了南洋联邦特使递交的外交照会，希望葡澳政府捉拿罪犯，并按照国际通例进行惩办，禁止贩运苦力。作为中国藩属，兰芳保留最后行使职责的权利。
也不过就是瞟了一眼，邦迪.柯达总督就没有再理会这份声明。对于这样的事件，他和他的幕僚有的是托辞，英国人的斡旋都不过是虚与委蛇，这个小岛国，可是没有工夫和你们废话。
“这个小国也真是有点古怪，要说在南中国海上，这几年也算的上一个了。”
“不过他要是想仗着荷兰人或者是英国人的力量，提出什么要求，还是要在长大一点的。”
“哈哈！”看着兰芳特使离开的背影，大窗户后面的几个人讥讽的笑了。
广州、香港、新加坡，乃至巴达维亚、马尼拉、上海、南京到北京，有的是旁观者看着，兰芳好像也没什么辙嘛！这事儿好像就这样了了。
李中堂倒是不这么看，就从和兰芳打这几年交道来看，那帮小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搞不好会出大事。不过他到没有提醒两广总督瑞麟，也想看看这两广总督的能耐，看看他李鸿和南洋联邦的打交道的本事有多大。
兰芳得到了回文，可以想象的冷淡和推脱：该船船主非葡萄牙国民，葡澳政府无权管辖；该船系意大利国籍，不在葡澳政府管辖范围；该船在公海沉没，非葡澳政府辖地；未经过调查，不能确定该船是否有违被葡萄牙法律行为；如果能够寻获相关人员，并且证明其有违法律，葡澳政府会给予相应的惩罚。不过很遗憾的提醒贵国，很有可能，该船船员已经离开澳门。
刘玉振也没在澳门呆着，而是忙着处理这帮劳工的善后。
刚在一个亚洲*女身上发泄了一通，“拿破仑·卡尼伐罗”号船长接过对面翘着小辫子的亚洲男人递过来的葡萄酒。他很爽：这不是？就有他们华人卖人行的大把头，上赶着找来，要把手里的一百多人交给他。什么华人，不过就是一群羔羊，他们的生命就应该是供养像葡萄牙这样的强悍种族的。
“拿破仑·卡尼伐罗”号船长是谈妥买新船的生意后离开酒吧的，酒吧的门童只见到他沿着街道走了。
不过，当醉醺醺的船长头上的遮眼布被摘掉，他发现是在一个船舱里，作为船长的他，太熟悉各种海船了，他马上知道这是在一艘西洋船的底舱，一种不详的感觉涌了上来……
李掌柜和竹网、义兴帮联合构建的整个情报网，很快锁定“拿破仑·卡尼伐罗”号船长和所有船员的藏身之地，把他弄过来就太简单了。其实也不能说是藏身，在各种似是而非的治外法权的保护下，这帮红毛鬼根本没有任何恐惧，心疼的只是损失了可以换来的利润，不过中国有的是愚蠢的苦力，只消再付一点点费用，他们中的一批人自会争相把另一些人送进他们的船舱。
几天后，南洋特使又回到了澳门，这次带着四艘兵舰。兵舰进了港，特使这回好像不太一样，鲜衣怒马，带着全副武装的随员到达总督府门前，一封信又递到了总督面前。
傲慢已经不算什么了，真正叫人吓了一跳的是那封书信：“致葡萄牙驻澳门总督邦迪.柯达……”连敬语都不用，这南洋猴子也太狂妄了，总督已经一脑门子火。
“……“拿破仑·卡尼伐罗”号船长和几名船员，已被拿获，现已被押解到澳门，暂时由南洋着人看管。奉请葡澳政府自循所言，依法审判。届时，南洋联邦即会将人犯解至法庭……”
澳门总督邦迪.柯达大惊失色：“他们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两旁手下面面相觑，不是说他们已经……。谁呀？兰芳不是走了吗？那几个船长水手不是藏起来了吗？这事不是过去了吗？
“这是真的吗？要是真的，要把人弄回来！”一名议事会官员有点慌。
“高贵的葡萄牙人不能关在下贱的华人监狱里！”步兵少校急眼了。
“都别吵啦！你们没见到他们的兵舰吗？总督阁下，还请三思。”总翻译说道。
“胆小鬼！他们敢向我们开炮？看看他们的大清国，你就什么都不要怕了！总督阁下，请您下令，我们的军队一定可以把人抢回来。把那个什么特使押来见您，到时候，上绞架的就可能是那个狂妄的特使！”少校几乎癫狂。
不说总督府乱成一团，街上也乱了。这可是轰动澳门的大热闹，满街的人都来观看，反铐着的几个人，两个兵夹着一人坐一辆车，一拉溜直接停到总督府门前。嘿！这帮人犯倒是红光满面，衣衫洁净，看来兰芳对洋人还不错。
从窗户里看出去，邦迪.柯达总督心想：这南洋联邦也太可怕了，怪不得他们接到回复，一点不生气呢，原来他么早就有底了。
看到由兰芳押解到的人犯，其它如英法美德等国也极为关注，清国从军机大臣到两广总督，乃至道台衙门都惊动了，更是各级都派员查问。
香山知县、署理澳门同知紧急约见南洋商行和代办处，刘玉振也都一一会见，慷慨陈词一番后，就是宣说厉害。“此船主及船长违约在先，虐杀兰芳雇员后畏罪逃逸。澳督即允诺依法处置，现已带到人犯，何去何从，唯在澳方。兰芳及整个南洋国家联邦将拭目以待。亡者乃大清子民，南洋联邦乃大清藩属，宗主国之事，既是藩国之事，宗主国民且本国雇员，虽公海遇害，也不能坐视。”
澳门总督邦迪.柯达顿时成为整个南洋各方面关注的焦点，兰芳谈判代表携带葡萄牙、英国、法国、中国、南洋联邦各国相关法律文件与澳门政府激辩，并声明，如果澳门法庭做出违反国际惯例的判决，兰芳保留自行审判的权利。
这几乎成了所有国家认为不可能的事，你一个弹丸小国，胆敢向葡萄牙叫板？还自行审判？兰芳的话已经说出去了，那就看戏吧！
葡澳总督和议事会以及澳门法庭什么时候受过这个？也向两广总督和清廷提出kang议，要求他们严厉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计。
现任两广总督瑞麟，字应亭，满洲正黄旗人，兼任一年后刚刚实授两广总督。……广东素多盗，伏莽时起。时巡抚蒋益澧号知兵，瑞麟部将方耀、郑绍忠皆能战，先后破斩五坑客匪，曹冲、赤溪及新安、东莞诸匪，潮州、琼州洋盗、土匪。……也算是能战的将帅之才。
正是官运正隆的时候，这海外弃民聚居之地竟可以越俎代庖，擅开事端。虽然从心里也觉得葡萄牙贩私船作为极为可恶，澳门总督跋扈。但要是因此惹得军机处，尤其是老佛爷不快，那可……。一封申斥涵就到了兰芳商行。
照说这两广总督瑞麟和兰芳关系还行，不管是买地开公司，还是早些时间招募移民，到现在招募赴美华工，瑞麟能不干涉就不干涉，能放一马就放一马。这次本来事不大，估计南洋是想扼俩钱花，你们缺吗？为俩钱就招惹葡萄牙人？
接过两广总督的申斥信函，兰芳特使刘玉振一面招呼来人请信使下去休息。转身就把信函撂在桌案上，朝对面的贺公子一笑：“再加把火？哈哈！”
“哈哈！这事儿随你，我就管压阵。”贺总督事不关己的晃悠着杯里的葡萄酒。“这事你快点办，我和继麟还有事呢。时间不多，路上得要半个多月，七月一到我就走啊！”
“完事了，到时候你走你的，我这儿慢慢谈着，你那边完了事，我估计也没完呢。清廷办事的速度可想而知，何况是这种事。开天辟地就没有过的事，你可怎么想出来的，老弟。”
贺公子笑笑没说话，这怎么说呢。如果知道了中国后世的苦难，恐怕刘玉振现在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这几天，各出来的信函消息传话多了去了，贺公子权当没看见，只有左宗棠的信函他留在抽屉里，这也是唯一明确赞许兰芳行为的人了。
李大人的太极手段他不会玩，曾大人的韬晦城府他也没有，他有的是港外停泊的舰队，船上的一营兵以及已经屯兵在周边的三百多陆战队。
南洋特遣舰队已经由特使带领抵达澳门外海。舰队旗舰“腾空”三桅木壳船壳明轮炮舰、排水量670吨的木壳炮舰“禹”、排水量669吨的木壳炮舰“启”，以及一艘补给船、一艘运兵船。
现在整个西婆罗洲已经动员，随时准备出兵增援，甚至已经做好了应付万一英国卷入的准备，主力舰队、海防舰队已经进入一级戒备。
沙巴舰队的三艘战舰泊在香港，沙巴总督已经到了澳门，名义上是会晤兰芳特使。所以他贺公子才坐在兰芳特使的客厅里。
由旗舰三桅快速蒸汽炮舰“巨阙”带领双桅纵帆木壳炮舰“干将”、“莫邪”组成的另一支太平洋分舰队已经在在早些时候进入东海。本来是是护航前往夏威夷，现在正好进兵东海，清剿葡萄牙海盗。
就在澳门议事会和总督、法庭来回扯淡的时候，太平洋分舰队已经在东海大开杀戒。东海上的各**舰对于这样的大举行动，也颇费解，在还没有明白始末根由的情况下，也只是冷眼旁观。
战舰在东海横冲直撞，联邦的内河舰队也下了家伙，只要是葡萄牙旗号，无论是否商船、护航船，一律截获，但有反抗一律擒杀。每次进入上海等地港口，都往商行仓库里撂下一堆堆战利品。证据还不好找？海盗杀人掠货的“铁证”往每个使领馆里一送，谁还有什么话说？
这下葡萄牙就惨了，挨着个的人被抓，船被扣，据点被剿了，还没地方告状。
贺总督下榻饭店里，走马灯似的信使，雪片似的报告，他已经收到斩获数十艘葡萄牙海盗船，擒杀数百人的战报，东海和澳门葡萄牙有关系的海盗海商也被林吉太部下和特遣舰队联合擒杀数近千人，缴获战船过百艘，扫荡“海匪盗寇”盘踞岛屿村寨货栈商号数十处。一时间闽粤震动，正在督师剿捻的两江总督曾国藩倒是颇有赞赏之意。
果然，澳门总督急眼了，这可不能再不管了，葡萄牙女皇的臣民不能这样由着这些黄猴子任意宰割。给闽浙总督和两广总督的照会文书，也是有声没影，英国人的调停根本指不上。
其实，两广总督府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总督和南洋联邦关系不错，这事也不是兰芳的错，但是，怕就怕篓子捅大了，让上面怪罪呀。上次为了*片打的两仗，大清都没占着便宜。现在你这小岛国，就算你有几艘军舰，就能上了天？葡萄牙不是英吉利，你也不是大清呀。
他奶奶的，要是在任意胡为，我就……，奶奶的，我还没什么好办法。就港里那几艘军舰，就是之前的李阿舰队也让一筹，还有那什么沙巴舰队，好，更厉害。这还不算，东海还有三艘，这小岛国怎么鼓捣出那么多洋兵洋将洋船呢？
和兰芳商行的信也来往了几次，满应满许不会影响闽粤洋务贸易，不予他国生事，不会扩大冲突，保持最大克制。还请总督阁下放心。
“我放得下心吗？”瑞麟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往京城的信折，个把月也不见得有消息，这事再这么下去，要玄！”
果然，澳门总督下令强行接管“拿破仑·卡尼伐罗”号船长和几名船员。所有炮台进入警戒状态，码头关闸全部加了岗，军营的火炮已经揭了炮衣，弹药也已经配发。进出军营送货的菜农小贩，也被告知不能进入军营。
望远镜里，澳门各个炮台、军营都在行动，警察军队都在调动，葡澳要动手了。
总督府门前，已经是双岗，士兵腰间是满满的子弹带。里面的人都是行色匆匆，一脸紧张。
“人就关在兰芳那个特使住的饭店，听说什么沙巴总督也在那儿。”一个参谋官在地图上指出位置。
“什么总督，不也是兰芳的人吗？在澳门由不得他们撒野！澳门是向果阿一样的葡萄牙领土！”步兵少校喊道。
“是！”
“捍卫女皇的荣誉，光荣属于……”总督几近癫狂的声音。
“生火！”薄雾未散，内港里的兰芳战舰，所有的烟囱冒出大股的黑烟，哗啦啦，锚链从水里**沉重的铁锚，各船开始转动起螺旋桨、明轮，搅动起暗蓝色的海水，火炮全部脱掉炮衣……远处大炮台上，粗大的炮口也开始慢慢转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