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逼迫

  星期二,富田市大学。()

  在宽广的教室之中,众人默默无声,静静地听着导师的讲课,除此以外,就只有偶然传来的书页翻动之声。只因今天的课,在教程中是相当重要的,所以众人尽皆安静,唯恐漏掉了一字半句。

  忽然传来「咔」的一声低响,只见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了,而当中走进一人,一身清素衣裙,右肩挂着一个小包,肩窄腰细,好不漂亮。

  那人进门以後,随即连连点头,说道:「对…对不起,我迟到了…」声音甚是娇柔,彷佛耳语似的,正是杜小月。

  「没关系,我都知道了…先回坐位吧。」导师轻描淡写地说罢,随即又再说起书来。

  杜小月见对方毫不当作一回事,原本在心中的一堆解释忽然派不上用场,倒令她不知所措起来。当下杜小月环顾一下满室学生,尽向自己瞧来,随即脸上一热,连忙低下了头,慢慢沿着教室的阶梯走上去。

  「喂…喂…小月…小月…」一道微声传进杜小月的耳中。小月一听之下,随即抬起脸来,寻找发声之处。只见一人坐得甚後,手肘仅仅抬高,向着自己连连挥手,招呼着自己过去,却似乎怕被导师看见,正是林映雪。

  小月难得遇见熟人,如获至宝,当下加快脚步走去,坐了下来。

  「小月,你的身体没事了吗?」林映雪低声问道。

  杜小月喜道:「昨天看过医生,医生说我可以上学了。」

  「那真的太好了!」林映雪喜出过望。

  杜小说随即补充:「可是,要定期回医院检查呢。」说罢,便将肩上提包卸了下来,又从当中取出笔记,准备上课。

  「嗯…」杜小月瞧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似乎想说甚麽。

  林映雪转过脸来,问道:「怎麽了?」

  杜小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想了一下,最後还是怯怯地问道:「那个…杨…杨同学没有来吗?」

  林映雪一听之後,脸上忽起笑意,似乎听着笑话似的道:「他缺席是家常便饭啦…没甚麽好奇怪的。」

  原来杜小月身体素来不好,缺课连连,因此对学校的事都只是一知半解,当下只是「嗯」了一声,也就没再问了。

  然而林映雪口中虽然如此说,可是心中所想,却跟杜小月没有两样。想着想着,念起昨天路上,杨笑海那不寻常的举动,脸上也不自觉地热了,口中轻轻漏了一句:「不可能!」

  另一方面,自星期天跟李先生那一席话以後,杨笑海就再没有离开自家,也没有再回学校,只是坐在大厅之中,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联络。然而,对方自那一颗子弹以後,就彷佛人间蒸发似的。

  杨笑海默默想着,心道:也许李先生的猜测是对的,萧驭浪一直没有将自己的行纵通知总部,似乎有心要独个儿将自己击败,加上现在对方毫不焦急地拖延,似乎不怕被别人截足先登,那更加是一个很好的佐证了。

  想到这里,杨笑海的心中稍为宽了,因为知道自己「死而复活」的人还不多,倒也少了许多麻烦。又加上对方有意单独行动,也是一件好事。杨笑海在杀手界打滚多年,绝对明白人数的重要性。在他心中,英雄主义也许还是有的,但他却绝不会为此而冒不必要的险。又或者说:如果一次行动,是不限人数的,他绝不介意身边有一、二百人同行,去剿灭单单一人,这种行动的确卑鄙,却很有效。

  早上…中午…夜晚…杨笑海默默地感受着这种暴风雨的前夕,而直至此刻,他已经等了整整的60小时,可是杨笑海并不急,因为他知道,面对这种急进的对手,他不会等上太久。

  晚上九时正,杨笑海家中没有亮起一点灯火,窗帘也没有拉开,四周寂静无声,彷佛密室似的。

  忽然,一声「必必」的手机响声打破了漫长的等待。

  杨笑海坐在厅心沙发之中,瞧着面前的茶几,手机的绿灯正在闪烁着。

  伸手,打开,手机屏幕的灯光映在杨笑海的脸上。

  「2200PLAZARISSASOLTANTO」手机上存在着这样的一条短信,传送者是一个不知名的号码。

  「嘿嘿…很好。」杨笑海瞧着这一串文字,轻轻念道:「十时…华沙公园…独个儿…」这些句子对他来说就熟悉得像孩提时所看的图书一样。

  虽然杨笑海不打算接受挑战,可是这次见面,还是不能少的。

  一小时之後。

  夜幕低垂,杨笑海走在死寂的大街上。在街道当中,就只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偶然在远处传来一些人声吵闹,却已经几不可闻,离住区已然远了。

  杨笑海没有早到,也没有迟到,就是刚刚十点锺到达。因为对杀手来说,早到跟迟到是没有分别的。虽然杨笑海早已「死」了,可是旧习惯,倒不是一时能够改变过来的。

  十时,在华沙公园处,空无一人,就只有几盏又黄又旧的街灯勉强地照着公园,偶然闪烁几下,似乎随时都要坏掉似的。

  这时的公园看似宁静,可是杨笑海却知道,除了自己以外,这里还有别人。

  半晌,在公园的角落处,一人从黑暗中慢慢地走出来,身穿黑色长衣,只有靠那偶然洒过他身上的黄灯,才能勉强看见他的脸面。

  那人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地将手伸进黑衣之中,掏出了一封黑色信笺,轻轻地甩向杨笑海。只见那信封平平地飞过去,彷佛被甚麽承托着似的,直飘至杨笑海面前。可是,杨笑海却没有伸手接去,任由信笺撞在自己的胸前,又掉在地上。

  二人默然良久。

  「不敢接吗?」那人终於开口了,声音甚是年青,当中更洋溢着那难以按捺的傲气。

  杨笑海语气甚是平静,道:「抱歉,你认错人了。」

  「碰!」的一声闷响,一颗子弹毫无先兆地直往杨笑海射去。而这种低沉的音爆声,正是P226独特的声音。这时候,杨笑海没有避,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枪口。因为他知道,子弹射到哪里,并不是子弹自己的意思,却是从射出枪口那一刻已经决定了。

  杨笑海心中暗念:「右边…」

  「剽!」的一声尖响,微带着凉意,从杨笑海的右耳呼啸而过,直击在其背後的公园攀爬架上面,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在这寂静的公园之中,极是突兀。

  杨笑海瞧着对方正拿P226指着自己,却是白银色的,外观倒是好看。杨笑海不禁笑道:「你…做事真的很高调呢…第二次了…萧驭浪。」

  萧驭浪听着对方能够喊出自己的名字,倒是意料之内,也没甚麽惊奇,只是冷冷地道:「你逃不掉的,朱雀!」随即将收回衣衫之中,转过身去,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杨笑海目送着对方的身影,随即检起地上的黑色信封,瞧了良久,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朱雀吗?嘿嘿…」

  远方,渐渐地传来警车鸣响之声,而杨笑海亦踏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消失在公园的转角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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