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算计

  见太太突然问起露院的奴才,姚阑一怔,思索了片刻,说道:

  “露圆共有三十三个奴才,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个粗使丫鬟,六个上夜守门的婆子,另外,四爷病了近半年,太太特意给四爷设了小厨房,还配了三个婆子和两个小丫鬟。”

  说完,见太太不语,姚阑又接着说道:

  “除了几个未成家的爷,每位爷院里按例有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粗使丫鬟,三个上夜的婆子,因四爷一直病着,他院里大丫鬟以下都比别院多了一倍,现在四爷去了,您看……”

  姚阑说完,见太太只管喝着茶,沉思不语,看了云初一眼,笑着说道:

  “原本多几个人也没啥,只是您也知,大爷他们兄弟姊妹多,这姊妹多了,就好攀比,昨儿三奶奶还巴巴地跑我那儿抱怨,说四爷院里的奴才比其他院多了一倍,月利却不自己出,都算到公家帐上……”

  “就她事多,爱儿院里不过多几个奴才,你看她那院里,见日里像唱戏似的,人还少了!”

  说着,见没人应声,太太又抱怨道:

  “仁儿不着调,在外面胡混,她做媳妇的不知规劝,由着他胡闹,好好的一个院里闹的鸡飞狗跳的,再看看仁儿收的那些人,哪个月利不比大丫鬟高,不都是公中担着!几个奴才的月例银子她也看上眼了,赶明儿你告诉她,就说我说的,以后各院只有抬了姨娘的,月利银子由公中出,剩下超过府里定例的,都由各院自己担着,左右这些成了家的爷都分了产业!”

  见太太恼了,姚阑自不敢接话,只低眉顺目地应着,偷偷地向云初努努嘴,云初却只做不见,淑女般端坐在那儿。

  见屋里空气沉闷,栾姨妈咳了声,开口劝道:

  “姐姐犯不着为小辈的几句话生气,妯娌们原本就不好相处,姐姐这样计较,倒让她们生分了。”

  听了这话,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妹妹不知,我这个三儿子,是最不争气的,老爷的长处一点没继承,竟学些吃喝玩乐,寻花问柳的事儿,养了一身坏毛病,自打江公子来了,和他混到一起,算是对了味,越发放荡起来,这府里但凡有些姿色的丫头,被他撞见,都要沾惹,闹得厉害了就索性收了房,前些日子竟想……”

  说道这,太太忽然打住了话头,不安地瞥了眼云初。

  云初心一动,猛想起她落水的事儿,太太把落雁湖的人都封了口,难道……

  一念至此,云初不由得心跳如雷,只脸色未变,端庄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见云初浑然不觉,太太暗舒了口气,改口说道:

  “偏偏三媳妇不争气,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仁儿处事荒唐,她不但不敢劝,反倒处处迁就,却只会和后院的女人使劲,妹妹没看她那个院,整日里闹的鸡飞狗跳的……自己院没管好,竟管起府里的事,几个月例银子也看上眼了,非闹的阖府不安,她才好受。”

  “凡事都讲究一个公道,三奶奶说的也对,姑爷有病,屋里多几个奴才就多了,谁也说不出什么,现在姑爷没了,只云初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姐姐不如索性减了,也免得开了这个例,以后你也争,她也争,倒让姐姐难做。”

  听了栾姨妈的话,太太眉头立时舒展开了,却故作矜持地沉思起来,云初见了,接着说道:

  “母亲说的对,姨妈就听母亲的吧,媳妇的确用不了这么多人,如不是各院都四个大丫鬟,怕她们又说云初向您邀宠,云初倒想索性连大丫鬟一并减了,只两个就够用了”

  云初说的真心话,她一个现代人,的确不习惯让人伺候,如不是怕被人小看了,她倒是真愿意凡事亲力亲为。

  听了这话,太太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柔声说道:

  “难为云初这么懂事,敏儿有你一半,我也不操这心了,只可怜爱儿福薄……”

  说着,太太又擦起了眼泪,抽泣了半天,抬头对姚阑说道:

  “就按你姨妈的意思做吧。”

  说着,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对了,柳儿和莺儿原是打算给爱儿放屋里的,不想……云初刚刚还说,她们年纪也不小了,又没过明路,就不要和她一样守着了,这次正好,索性都配出去吧……”

  “那妹妹身边不是……”

  听了这话,姚阑一怔,忙出口提醒,太太想了想说道:

  “云初刚过门,又失了忆,随便叫过来个人伺候,我又不放心,嗯……就把我屋里的喜兰、喜菊顶上吧,她俩的月例还算到我屋里。”

  见太太主意已定,要把莺儿打发了,姚阑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随即恢复了平静,抬头冲栾姨妈和云初打趣道:

  “姨妈您看看,我就说太太偏心,您还不信,这疼妹妹都疼到骨髓里去了,喜兰、喜菊可是太太亲自*教的,大爷生前看上了喜兰,我厚着脸皮要了几回,太太硬是不舍得,不想今儿竟连喜菊都一股脑给了妹妹,不是妹妹天生的娇弱,让人打心眼里疼,别说三奶奶,怕是我都要吃醋了……”

  他二大爷的,明明是派了两个高管来监督自己,就犹如古代的钦差,现代国企的监事,不想被姚阑上下嘴唇一可打,就把黑的说成白的,硬是变成了心疼自己,明明吃了暗亏,却不感恩戴德都不行,见这婆媳俩一唱一搭,就把自己圈了进去,云初气的心里直骂,正要说话,却听栾姨妈笑道:

  “就阑儿这张嘴巧,怪不得太太疼你。”

  姚阑笑了笑,又转向太太说道:

  “太太既然减了妹妹屋里的奴才,喜兰、喜菊的月例从公中出,算到妹妹屋里就是,左右大家都一样,谁也挑不出理儿,倒是您,少了两个大丫鬟,还得再添,把她俩挂在您名下不合适。”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院里不缺人,暂时也不用添了,把她们俩放在我名下,也是让人知道她们是我的人,来回的说话顾及些,免得云初心地善良,脸皮又薄,被人欺负了去,就这样吧,云初院里省了两个大丫鬟的月例,索性小厨房就不撤了,云初身子骨打小就弱,又要吃素,院里留个小厨房以后也方便,谁再敢不开眼攀这个,你就叫她直接来找我。”

  大爷战死沙场,她当时还怀了念忠,孤儿寡母的,也没见太太这么上心,闹得念忠一出生就落了一身的病,听了这话,姚阑神色一酸,胸口一股气憋的难受,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不满,抬头换上一副笑脸说道:

  “看您说的,三个婆子和两个粗使丫鬟的月例合起来还不到二两,只顶一个大丫鬟的月例,算起来还是您吃了亏,谁敢说什么,退一步说,就算给妹妹额外加个小厨房,以妹妹的名声气节,谁又敢说什么,太太也别想太多,倒是……”

  姚阑说到这儿忽然打住了话题,犹豫起来,太太随口问道:

  “倒是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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