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水上之战

  刁世贵停止了撤退的脚步,他跑不动了。()

  随队医官为他包扎了受伤的耳朵,他一头扎向临时大帐中的床上,倒头就睡。疲累、伤痛、惊恐、愤怒……这一切都令他昏沉,却也令他清醒,睡只是一个假象,千头万绪需要他理个清楚,想个明白。

  “那个妖孽一样的白衣少年是谁?就是契人嘴中的那个可怕的白衣少年吗?”刁世贵在这之前只把这当做了一个笑话,笑话的对象是契人,契人自喻为神鹰的后代,不把其他任何族类的人放在眼里,只要他们愿意,立刻就会打马挥刀杀向任何一方。可是,对一个莫名的白衣少年却视为虎狼,你说这不可笑吗?

  “的确不可笑,他不是虎狼之辈,就是一个妖孽。”刁世贵的眼前出现了大炮嘴里吐出的火龙,“那又是什么?怎么来的?”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刁世贵也理不出个头绪,这个妖孽一样的少年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昏昏噩噩中,刁世贵迎来了第二天的黎明。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也随着黎明的曙光一起来到,传令兵来报,梅铁山的大军开始渡河了。

  “来吧,来吧,老梅头,我攻不下安顺城,你也休想踏上宽河南岸,我让你有来无回。”刁世贵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愤怒的对象。

  一扫先前的萎靡状态,刁世贵提剑冲出了大帐。

  经过一天一夜的集结,溃散的大军陆续归结。刁世贵的脸上又充满了自信,尽管在攻击安顺城时一再地损兵折将,但他的麾下现在还有近十万大军来供他调度。这还不算几万水军,已经部署在南岸的几万守军,正在路上向北岸集结的几万兵马。

  “中原大地有我几十万大军,谁敢犯我?!”刁世贵挺起了胸膛,然而,一瞬间,那个一身白衣的妖孽少年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心哆嗦了一下,但只是一下而已,“就算你是个妖孽,我几十万大军也会将你踩成齑粉,安顺城我攻不下,那是你凭借妖术和坚固的城墙。但你也派不出兵马,安顺城内是空的,我现在可以先不管你个小小妖孽,先把老梅头推进宽河里淹死,然后再慢慢收拾你。”

  “大军全部向宽河南岸集结。”刁世贵胸有成竹地发出了命令。他的大军本就离宽河很近,全部到位也就半天的时间,“自西向东,不留一个死角。”

  ………………

  刁世贵得到报告时,黑金刚率领的第一梯队已经抵达宽河河中心的位置,宽河南北两岸的直线距离并不遥远,眼看也就是近在咫尺。但就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困住了黑金刚这条陆地上的猛虎。

  刁家军的几十艘战船截住了他的去路,从高大的战船上射出了密如蝗虫般的飞箭,瞬间封死了梅家军的去路,巨大的伤亡也随即产生。

  黑金刚命令士兵用弓箭还击,无奈,小船上的人从低向高射箭本就失去了优势,再加上小船的稳固性差,虽然连成了排,在湍急的水流中还是摇摆得厉害,最终落到敌船上的箭矢寥寥无几。

  敌人更加狂妄,竟然用高大的战船直接撞击连成排的小船,等待小船的命运就是立刻倾覆。

  黑金刚带领的第一梯队已经被冲散了队形,大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突然,宽河上游处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就在宽河上所有人的注视下,几艘战船从安顺城内河的方向疾驰而来。

  负责刁家水军指挥的将领是刁仁,他先是被隆隆的炮声惊着了,不知道安顺城内河那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当前面的战船驶入他的视线里时,他松了一口气,是自己的战船。“这些家伙不听指挥,让他们监视安顺城的内河,这面一开战,他们就跑了过来。也好,集中所有战船,一举歼灭妄想强渡宽河的梅家军。”

  刁仁让传令兵向几艘战船发旗语,指挥他们怎样加入战斗队形。可是,几艘战船没有回答,只顾向着下游的方向逃命,大有撞击到自家战船上的迹象。

  正在刁仁大惑不解之时,“轰!轰!”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跑在前面的,正在向他靠拢的两艘战船中的一艘突然起火。起火的战船带着支离破碎的船体毫不犹豫地向他的指挥船撞来。

  刁仁懵了,透过浓烟,努力向后看去,“天!”后面两艘战船竟然是五峰的,此刻正斜着身子横移过来。

  刁仁来不及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急忙命令自己的指挥船掉头躲避。

  还是差了一米多的距离,那艘被炮火击中的战船扫向了刁仁这艘指挥船的船尾,发出了船体碎裂的爆响。

  “轰!轰!”又是两声炮响,一炮打在另一艘战船上,一炮打偏,却歪打正着,击中了刁仁的船头。

  好嘛,船头船尾都受伤,并燃起了大火。刁仁的指挥船立刻失去了控制,随流向下飘去。

  黑金刚看出了门道,“嘿嘿,是那小子搞得鬼把戏吧,真他妈的吓人,是么东东?还能令敌船起火?射箭!射箭!还击!还击!冲锋!冲锋!”黑金刚是逮着机会就不放手的人,虽然他的命令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听到,但他率先发起的冲锋,一个传一个,瞬间情势就有了改变,不再是敌强我弱一边倒的阵势。

  梅子林傲然立在一艘战船上,神情淡定地指挥着,“装药、瞄准、发射、追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原来,前日夜里,梅子林在戏弄了一名敌将军后,又在宽河上飘荡了一会儿,发现了刁仁的指挥船,并记住了此船的特点。

  内视力回归后,他立刻带领这一小队人马返回安顺城,他心中已有了新的计划。既然刁家十几万大军已经被他击退了三次,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发动第四次围城,而父亲的大军也会在近日强渡宽河,那么此后的焦点就是宽河了。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梅子林坚信这句话。“既然我的大炮能架设到城墙上,能拖着跑出城内进行野战,那么,我用它来武装两艘真正的战船也是可能的吧?”

  梅子林跑回到安顺城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他没有停歇,立刻找到苻坚,把自己的想法简单汇报给他,要求接手五峰的水军。

  有一点是值得梅子林庆幸的,他现在在五峰内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比在昆山峰还神气。苻坚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即答应了梅子林。苻坚心内有一句潜台词没有机会,也不能随便说出口,那就是,只要你梅家少公子能击退刁家军,五峰内,你爱咋折腾你就咋折腾。

  梅子林带着四门“半自动”火炮,直奔宽河岸边,乘坐另一艘战船来到宽河河中央,带着苻坚的手谕,临时接手了五峰的水军,其实就是两艘战船外加几百名水兵。

  好不容易将四门火炮分别安装到两艘战船上,天色已经暗了。

  梅子林还不能休息,他要先自行摸索,然后再指导别人怎样在这战船上使用火炮,直到下半夜,梅子林才得以有空吃几口东西。

  信步踱到甲板上,梅子林向前方看去。起雾了,前方一片白茫茫。

  “父亲是在今天渡河,还是在明天?”梅子林心内不能平静,他希望自己的出击能与父亲同步进行,那样效果会更好一些。“可是……”

  雾霭茫茫,周围漆黑一片。

  “这是个好机会啊。”梅子林对着漆黑的天空默念道,“机会难得。”

  少年心盛,少年不畏风险。梅子林突然决定,立刻开始准备,黎明时分,在大雾的掩护下一举摧毁栅栏外面的敌战船。

  经过一番周密的部署,梅子林下令悄悄打开了封锁河道的几道栅栏,两艘战船绕过暗桩,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安顺城的内河。

  随着黎明的到来,大雾在渐渐散去,敌战船的轮廓显露出来。

  很显然,刁家水军根本不把五峰的水军放在眼里,做梦也不会想到五峰可怜的几艘战船会自动送上门来,所以,天色大亮他们还在睡觉,值守的哨兵是看见了两艘敌方的战船离他们很近,但习以为常,以为是雾天花了眼,定然是在栅栏后面,与昨日看到的一样而已。

  就这样,得以给梅子林充足的瞄准与调整的时间,直到炮口可以平射,而一定不会打偏之时,梅子林才发出了射击的命令。

  两声炮响,立刻摧毁了正前方的两艘敌战船,尔后,梅子林命令战船全速前进,达到与敌战船并排之时,停止前进,左右开弓。此时打击的是敌战船的侧翼,射击面增宽,而大炮也安装在己方战船的侧面,如此,射击得心应手,瞄的准打得很,几乎炮炮命中。

  八艘敌战船瞬间毁灭了六艘,只跑走了两艘。于是上演了一场水上追击的好戏,敌人的两艘战船在前面跑,梅子林率领的两只用火炮武装起来的战船在后面追,一直追到刁仁的眼皮子底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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