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噶城相会

  梅子林在肆意收割契人的生命之时,黑金刚也向俘虏阵发起了冲锋。().消息几乎是同时传到了耶律齐的耳边。

  耶律齐闹不清状况,这是哪里杀出的奇兵?他心惊,但并不惊慌,他判定不会有大股的敌兵杀到,定是一些流寇在做无谓的挣扎,以图解困噶城,更大的可能是妄想趁机救出完徽帝,以示衷心。

  他让身边的一名偏将带着他的卫队去增援俘虏阵,对身后的两个愣头青则置之不理,“大胆王八羔子,乳臭未干就敢来闯阵?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一会儿定将被众将士剁成肉泥,分而食之。”

  耶律齐继续指挥攻城。据观察,城上的反击之力已走向衰弱,梅铁山快支撑不住了。

  但是,被他忽略的两个愣头青却在快速地向他靠近,不但没有被众将士剁成肉泥,反而是自己的军士在被他们快速地击杀,甚至肢解。突然,一个被他当做笑话的传说回到了他的眼前——九峰国有一白衣少年不是人,是神!杀人如同砍瓜切菜,而其身则刀枪不入。

  他一面不断向后撤退黑鹰大旗,一面派人前去侦察少年的形貌,经回复,证实从后杀入阵地的两名少年其中一位确实如传说中的形貌一致,穿白衣,跨栗马,使短剑。

  耶律齐惊出了一身冷汗,传说不是瞎说,是事实!他只身闯入阵地的目的是什么?一直在向wo靠近啊!

  一旦想到对方不是人,是神,而这神却要来夺取自己的性命,耶律齐立即失去了斗志。现在攻取噶城的现实意义并不大,完全是一种报复行为。安全地押解九峰国的皇帝返回契国,那才是关键。他耶律齐也算是功德圆满地完成了契国皇帝交代的任务。

  心念一转之下,耶律齐下令吹响了全线撤退的号角,带着浩荡大军直扑俘虏阵而去,全力护卫这支得来不易的九峰国“皇家丧军”向北疾速退去,跑得慢的俘虏不是被鞭刑伺候,就是被扔上了马背。

  午后的暖风从噶城的上空飘过,附身却是那么寒凉,遍地的尸体,血腥的气息,恍然置身于地狱之中。顺子牙关紧咬,瑟瑟抖动着身子。他的前方立着伤痕累累的豪格,豪格之身上是静默的梅子林。

  城墙上,一身盔甲罩身的一位老者凝神看向城下,契人的大军潮水般退却后,狼藉遍布的战场上何以会留下两个站立的少年?

  老者是被手下人从南城门处喊过来的,守城的军士是因为奇怪才向老者报告的。

  老者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后,招手对身边的人说,“我眼神不济,帮我看看,那个骑栗色战马的少年是不是一身白衣?”

  “回峰主,不是您眼神不济,这少年的白衣几乎被血染红了,确实是一身白衣。”

  “那栗色的战马你可熟悉?”

  “好像是一匹汗血宝马。”

  老者的胡子抖动了几下,“快,快打开城门,是我的三公子回来了。”

  “啊?!”守城将士既惊喜又难以置信,梅家三公子怎会出现在战场上?他乃一介书生,何以鲜血染白衣?

  南城门被轰轰隆隆地打开,一行军士跑出城门,迎向梅子林。

  梅子林看到了城墙上的父亲,也看到了跑近来的一行军士,但他张不开口,脸上的肌肉似乎已僵死。当契人撤走,他的短剑无处挥洒时,心中的犹如短路一般瞬间积聚在喉头,身体憋胀,进而腹内空虚,渐渐走向麻木。

  “是少公子吗?梅峰主在城墙上等你。”一名军士向梅子林施礼道。

  梅子林想对他点头,但脖子已经不听指挥。正在尴尬之际,一直在害冷的顺子说话了,“军爷,梅公子可能累坏了,你们把他扶进去吧。”

  军士们恍然,有牵马的,有在一旁伸手扶持梅子林身子的,缓慢向城内走去。

  顺子这才想起来四处观望,依然不见黑金刚的身影,再看一眼面前遍地的横尸,他身上抖索了一下,急忙打马跟在了豪格的身后。

  梅铁山早已从城墙上跑了下来,见梅子林依然静*于马上,且神情僵硬,忙问道:“子林,你受伤了吗?”

  梅子林无语,眼神里是一种痛苦的挣扎。

  梅铁山确信梅子林受了伤,还极可能是内伤,逐吩咐道:“把少公子送回府,并请先生诊治……”

  话音未落,城墙上跑下一军士,“报——,梅峰主,城外发现大批人马。”

  “是契人杀回来了吗?”梅铁山拧紧了眉头。

  “不清……”

  “驾!”一声清脆的呼喊发自梅子林之口,刚刚还呆滞的梅子林突然醒转,夹马勒缰就要冲出城门。

  “子林!”梅铁山呼喊,“城门已关,此时不能出城。”

  “那我上城墙。”梅子林拨转马头,直接打马上冲。尽管豪格已经遍体鳞伤,却迈开长腿,毫不犹豫地向城墙上冲去。

  众人惊疑之下,随着梅铁山一起追到了城墙之上。

  坐在高高的马上登高远望,梅子林的视野异常开阔。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二姑的一身白衣,她持一杆银枪冲在最前面,前方已没有敌人,她在担心什么?

  二姑这支人马的后面还有一群行动缓慢的人马,那应该是被救下的俘虏赶了上来。

  “父亲,打开城门吧,是二姑,自己人。”

  “二姑?二姑是何人?”

  梅子林这才知道自己失口了,“他们是与儿子一起来为父亲解围的,后面的那群人是我们在路上救下的俘虏,多数是在京大臣的家眷,可能还有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你说啥?还有一位皇子?”梅铁山异常惊疑。

  梅子林点头,这才想到自己仍然骑在高高的马上与父亲对话,且与父亲见面后连个招呼也没正经打过,急忙下马,跪拜道:“子林见过父亲。”

  “起来吧。”梅铁山来不及询问梅子林刚刚的怪异状况,“可知是哪位皇子?”

  “他娘是淑妃。”一个尖细的嗓音突起,是顺子。

  梅铁山也不问顺子是谁,自言自语道:“那是燕王和延平公主到了,淑妃可一起乎?”

  梅子林与顺子一起点头。

  “好好,天意不绝我九峰国啊。”梅铁山一句感慨之后,命人速速打开城门,他亲自带队到城门外相迎。

  梅铁山先迎到的是二姑与黑金刚。黑金刚见到梅铁山时急忙下马,跪拜道:“罪将黑金刚见过梅峰主。”

  梅铁山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黑金刚,立时拧紧了眉头,老脸也瞬间虎气横生。

  “父亲,他是皇上新任命的蝎子山峰黑峰主。”梅子林急忙引荐。

  “哈哈哈。”梅铁山突然大笑,“九峰国竟然成了十峰国,我皇英明啊。”嘴里说着,眼角的余光扫过梅子林一脸无辜的表情,他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嗯,黑峰主请起,我老梅虽年长你几岁,但同为峰主,承受不起你的大礼。”

  “梅峰主不要羞臊罪将了,听说噶城被围,心急如焚,早就想来解困,可种种原因掣肘,直到今日才有幸又见到老峰主,请恕罪。”

  梅铁山点点头,“老夫谢过,你起来吧。”既然他能与梅子林一起回到噶城,这中间一定有许多的故事。子林在他手里多日却能安然无恙,那说明他对我老梅并没有恶意。

  接下来要拜见梅铁山的是二姑,她一身白衣飘然下马,双手一辑,话没出口,脸却先红了。“二姑见过梅峰主。”

  “啥?你是谁的二姑?”梅铁山倒不失幽默。

  二姑的粉脸红晕泛滥,一扫平时的潇洒。

  “父亲,人家名字就叫二姑。”梅子林在一旁小声提醒,更像似是责怪。

  梅铁山何等人也?在城墙上自己的傻儿子就已宣告了二姑在他心中的位置,此时再看一对小人的表情,那还猜不出个?他这是故意而为之,我让你小子去朝廷搬兵,你却给我搬回一个逃兵、一个二姑,没有老子的首肯,那,那个,“有劳姑娘了。”

  烟尘漫起,俘虏大军到了近前。

  梅铁山突然双膝跪地,对着一群俘虏高呼道:“梅铁山恭迎淑妃娘娘、燕王、延平公主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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