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朝前夜

  这一天的行程从顶着星星狂奔到背着落日过宽河,中间只有短暂的停顿,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进食,休息,而是为了照顾战马的体能,尤其是梅子林,他心疼豪格,担心他再次昏倒,且不再醒来。()

  度过宽河,天色已晚,虽然京都封城就在眼前,顺子还是勒住了马缰。

  “我们在前面的镇上找家客店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进城。”顺子的口气不像是与梅子林商量,而是命令。

  梅子林虽然心急,但考虑到即使想连夜入城怕是也不能顺利进宫,还不如在城外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再与朝廷理论更为稳妥。

  对梅子林的沉默顺子当成了理所当然,“他难道还会反对我的意见吗?昨晚上这呆子可是见识到了我的厉害。”

  梅子林在宽河的北岸边见到了撤守至此的刁家军,因此他的心情很糟糕,这不但证实了父亲的判断,也让他对九峰国失去了信心,北岸驻着刁家军,南岸守着朝廷的禁卫军,隔河对望,如同护河的两道栅栏,却将自己的老父亲抛在敌人的围困中不管不问。所以,他并没有心思去计较顺子的口气。

  俩人牵着马慢慢溜达着向镇上走去,为的是让马在进食前缓口气。

  此镇因邻着京都,取名一个门字。镇上商铺林立,人潮涌动,可谓一片繁华的景象。梅子林终于可以一饱眼福,尽情阅览这些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和物。

  店铺前亮起了各色的灯笼,朦胧的光线下是人们恬淡的面容和悠闲的脚步,丝毫没有战争将至的迹象,一些风味小吃摊前更是围满了来此宵夜的各色人等,给这小镇的夜晚平添了几分祥和与安乐。

  找到一家较气派的客店,顺子示意梅子林止步,“我们今晚住这里,店钱你来付。”

  梅子林不置可否,鼻子里发出一声“嗯哼”算是回答。

  顺子对他的神情颇感诧异,正要发问,梅子林已经率先向店里走去。

  在楼下的饭厅里吃完一顿奢侈的饭菜,顺子“押着”梅子林回到了房间,依然是俩人合住一间客房。

  “你们老大是派你来与我做伴的,咋我的感觉是总被你监视着呢?”一进房间梅子林就开始抱怨顺子的举动。

  “你是说我看着你吧?没错,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我的安排,从现在起,我们俩寸步不离。”顺子的眼神里显示出的是霸道的自信。

  “我明天进宫朝见圣上,你也去吗?”梅子林的脸上现出一丝嘲讽,心道:“你个小土匪不单没资格,也没有胆量朝见圣上吧?”

  不料,顺子却很郑重地点头,“正是,而且我见皇上比你见皇上更重要。你现在充当的也就是我的引见人罢了。”

  “啥?”梅子林想笑,“你不就是蝎子山上的一个小……”他努力克制住冲动,把土匪两字咽了下去。

  顺子点点头,“不错,但你必须带着我一起去见皇上,否则……”顺子眼里露出了一道凶光。

  “他要去做什么?难道是刺杀皇上吗?这小土匪可是会发暗器的。”

  “你不要琢磨了,可以简单地向你透露一点,那就是,我与你是为着同一个目的来的。”

  “你?你们?!”梅子林想象不出这些个土匪会与他有着同一个目的,在梅子林的心思中,土匪之所以放他出来,是因为他们查看了他的腰牌和书信后,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虽然平日里为土匪,但在对待外族侵略的问题上,还是有一致对外的民族觉悟的,所以,不单赶忙放他走,还派顺子这个有点江湖本事的小土匪护送他安全到达京都,免得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我们一起见到皇上后你就明白了,现在睡觉,困死了。”顺子不想再与梅子林讨论了。

  “你要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冒险带一个土匪去晋见皇上的。”梅子林现在很生气,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同时他还有一个担心,这些土匪要做什么?显然是在利用他,会不会给本已经处于困境的父亲来个雪上加霜?

  顺子盯着梅子林看了一会儿,提着钢刀慢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噌!”钢刀划破空气,迅捷地架到梅子林的脖子上,“你虽然是昆山峰的少峰主,但还不够格支配老子,向你说清楚顶个屁用?记住,明天老老实实地带我去晋见皇上,要不然,我立刻让你身首异处。”

  脖子上感受着冰冷的刀锋,梅子林在心中诅咒道:“好你个小土匪,又用武力来要挟我,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利剑指到你的胸口窝,让你向我告饶,不,我要回到未来的现实中,渡过一把过来,用枪口指着你的小脑袋,看你个小猴子还蹦跶得起来。”

  见梅子林沉默着,顺子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一时不教训你,你就不老实,现在乖乖地去给我睡觉去。”

  梅子林愤恨地丢一个白眼给顺子,然后向有帐幔的大床走去。

  “回来,今晚你睡那。”“那”是指房间里临时加的一个平板床。

  梅子林这个恨那,小土匪是越来越张狂了。可是,现实是小土匪**他就如同猫戏耗子,耗子再恼怒也无力回天,力量相差太过悬殊。

  带着恨意,梅子林拎着他的包裹来到平板床旁,将包裹打开,拿出了一身衣服。明天要晋见皇上,身上的衣服因长途跋涉已经脏乱不堪了。

  梅子林只穿一件短裤,用毛巾沾着盆里的水擦洗身子。

  主床上的顺子并没有放下帐幔,此刻正饶有意味地盯着梅子林看。表情既有讥讽也有一丝不解。

  “你不困吗?”顺子见梅子林擦洗起来没完没了,不耐烦地问道。

  “困。”一个字的回答。

  “那还磨蹭什么?我要熄灯了。”

  “随你。”两个字的回答。

  “噗!”梅子林那不阴不阳的态度惹恼了顺子,他立刻甩手熄灭了油灯。

  “砰!”梅子林将毛巾摔进盆里,走到床边放倒了身子。

  现在是春末夏初,北方的夜晚还有点寒凉,梅子林刚用冷水擦洗了身子,这样光乎溜溜地躺在床上不免有寒意上身,但他又不爱用客店里的被子,只好重新把衣服穿上。

  和衣躺在床上,梅子林想着明天晋见皇上时该怎样“游说他”,说起来也可笑,九峰国本是朝廷的,在遭到外族侵略时最焦急的就应该是朝廷,现在却要让做臣子的去说服朝廷派兵来保卫本是他自己的疆土,这真是件可悲的事情。

  心思信马由缰,由契族人想到朝廷,由朝廷想到恒峰刁世贵,由刁世贵想到蝎子山上的黑金刚,由黑金刚想到现在同住一个房间内的顺子,梅子林不自禁地抬头向顺子的大床上啐了一口,心内升起一道怒气的同时,一股悲哀的情绪也随即袭上心头:若是明日我无法劝说皇上派兵援助父亲,那等待父亲的结果是什么?我一介书生,心比天高,却连身边的一个小土匪都奈何不了,如何帮助父亲和九峰国度过这个难关呢?

  “你小子不睡觉在琢磨什么呢?”顺子被梅子林一口啐醒了,或说他根本就没有合眼。

  他是谁?不就是蝎子山上的一个小土匪吗?但我现在连放个屁也得听从他的允许,孬好我也是昆山峰的少峰主,真是可悲又可耻。

  梅子林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要强壮,打败身旁这个可恶的小土匪。”梅子林心里念叨着这道咒语,开始调动意念之真气强固自己的丹田。

  梅子林霍然起身吓了顺子一跳,以为他要逃跑,右手捏着一枚石子准备给逃跑的梅子林来点教训,却见这呆子并没有跳下床,而是呆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仿佛入定了一般。

  “有毛病。”顺子在心里嘟囔一句,放松了神经,闭上了眼睛。他也得休息一会儿,两天来几乎没有合过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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