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瞑目
等到谢家,天边斜阳缕缕,得知他们回来,谢夫人总算松了口气。</p>
回门有回门的习俗,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回来,否则不吉利。</p>
瞧着崔家送的几车厚重回礼,徐氏笑意更深,崔家对于崔九贞的重视,她一点儿也不怀疑。</p>
其实即便不这般,她们谢家也会好好待她,疼着宠着。</p>
“累不累,赶紧进去歇歇,晚上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去。”</p>
徐氏握着崔九贞的手道。</p>
“我都行,不挑的。”崔九贞跟着她走去,身后是插不上话的谢丕。</p>
到了正房厅内,谢迁正也在,正与谢正说着什么,瞧见儿子儿媳回来,立即笑眯眯道:“贞丫头回来了,老先生今儿个怎么说,见你可是舍不得了?”</p>
崔九贞行了一礼,回道:“父亲说的是,祖父舍不得我,偷偷红了眼呢!”</p>
“哈哈哈,这可了不得,回头我要与其他人说道说道。”</p>
虽之前听说了崔九贞出嫁时,崔家父子俩抹泪相送,可到底没亲眼见着,有些可惜。</p>
谢迁捋着胡子想道。</p>
又说了几句话,谢丕这才开口请自家父亲去书房。</p>
见此,谢迁便猜到了什么,没有拒绝起身离去,厅内徐氏正与两个儿媳说着话,气氛融洽。</p>
到了书房里,谢丕将老太爷嘱咐的事情说了遍,谢迁眉头微皱。</p>
“周家的事不在话下,为父知晓该怎么做,你给我说说,那个什么……”他一时想不起那孩子叫什么,“崔家原先那二丫头如何处置的?”</p>
</p>
碍于崔家,其实皇上并未下令动她,明面上是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可实际上,他们哪里不知道这是给崔老先生的面子。</p>
提起崔元淑,谢丕面色冷了些,“祖父说,圣上的意思是斩草除根,近日已经揪出几个藩王的细作处理了,崔元淑也不必再留着。”</p>
谢迁顿了顿,有些唏嘘,“老先生真的狠得下心?那毕竟也是他亲孙女吧!”</p>
“亲孙女又如何,若留下她只会牵连崔家,更何况皇上也不希望她活着。”</p>
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p>
谢迁点点头,叹了口气。</p>
“应天府传来消息,王用敬已经奉上乌纱帽,自愿回京。”说着,他顿了顿道:“诏狱里的那个,早些处理了吧!”</p>
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指的是谁,不用说,谢丕也明白。</p>
“是……”他垂眸应下。</p>
父子二人说完了话,也到了用膳的时候,在下人来催时,这才一前一后地出了书房。</p>
厅内,众人已经等候,包括除了徐氏所生的其他四子,待谢迁就坐,其他人才依次坐下。</p>
崔九贞之前没好好打量着其他几个,这会儿仔细看了看,又盯着谢丕瞧了会儿。</p>
感受到她的目光,谢丕扬眉,低声询问:“怎么了?”</p>
崔九贞抿唇,悄悄道:“还是相公最好看!”</p>
谢丕闻言,面色未变,耳尖却迅速地染红了。</p>
给她夹了块最好的鱼肉,道:“咳,吃饭!”</p>
崔九贞弯着眉眼笑起,谢丕似乎总是拿她没法子,便也只能惯着。</p>
到了夜里,崔九贞便知道撩拨一个男人是何等的不明智,尤其是还是这个男人刚开荤。</p>
等到翌日一早,她再睡醒时,身边已经没了身影,碧珠和玉烟如云进来伺候她梳洗,看到她身上嫣红的痕迹,低下头去不敢多瞧。</p>
“谢丕呢?”她眯瞪着眼询问。</p>
碧珠答道:“回二奶奶,二爷一早出门去了,吩咐奴婢们不准打搅您,正房那头请安您迟些去也无碍!”</p>
崔九贞听着,应了声,只是新婚期间,谢丕一早就出门作甚?</p>
“他可有说去什么地方?”</p>
“回二奶奶,这倒没有。”</p>
“是么……”</p>
崔九贞更加奇怪了,神神秘秘的,出去干嘛了?</p>
莫不是与周家的事有关?她猜想着,而此时,谢丕已经到了诏狱。</p>
熟门熟路来到一间牢房内,他看着里头的人,已经不复刚进来时的模样,身上的衣物早就被结痂的血映黑。</p>
满地血腥味儿,便是洗也洗刷不掉。</p>
牢门被跟着的锦衣卫打开,似乎听到声响,地上躺着的人睁开那双无神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到他身上。</p>
动了动嘴皮,声响沙哑:“谢、丕!”</p>
“还活着?”都这个模样了,还能坚持住,这倒让他颇为惊讶!</p>
谢丕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正是那进了诏狱多日的王衍。</p>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当初那般贵公子的模样。</p>
不仅双腿被剜去膝盖骨,又受了梳洗之刑,琵琶骨依旧被两根钩子洞穿。</p>
这样的伤,还能活着,也的确毅力惊人。</p>
“淑、淑儿怎么……样了?”王衍艰难地吐着字,目光紧紧地盯着谢丕。</p>
“不关心王家如何,你的父亲如何,倒是只关心她。”</p>
谢丕面色冷淡,“想来应当是不怎么好吧!”</p>
这是回答他了。</p>
王衍微微睁了睁双眼,“你想知道的,我招也招了,说也说了,你答应过,不会伤害她……”</p>
谢丕轻笑,“我的确不会伤害她,不过,皇上可没打算留下她。”</p>
“怎么会?”王衍不可置信。</p>
不时有太皇太后在么!他的淑儿救过太皇太后,不应该不管她的啊!</p>
因着情绪激动,他呕出几口废血,面色变得更加灰败了。</p>
谢丕看了眼身后的锦衣卫,只见他递上一把剑。</p>
“放心,你们用不了太久就能团聚。”</p>
他接过剑抽出,银白泛着冷光的剑尖抵上了地上的人胸膛。</p>
王衍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他,“你若敢……动她,我必做鬼也……不放过你……”</p>
噗嗤——</p>
剑尖没入王衍的胸膛,让得他瞪大了双眼。</p>
昏暗的牢房内,谢丕冰冷的目光中映着银白的剑身。</p>
“做鬼?你也没那个机会!”</p>
他手腕用力,感受到已经穿透那颗心脏,不久才拔了出来。</p>
血水飙出,好在侧身躲过,才没让溅了一身。</p>
王衍呕出口血,抖着唇,“你、你以为皇帝真的信任你谢家?”他扯了扯嘴角,“王家的今日,就是你……谢家的明日!”</p>
“哦?那我拭目以待!”</p>
将剑扔给锦衣卫,他留下话,“扔到乱葬岗去。”</p>
“是……”</p>
地上,王衍不甘地动了动嘴皮,呢喃着两个字,终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p>
死不瞑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