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八)

  于诗言刚怀孕,何凝就开始准备婴儿房。他自己亲力亲为,不厌其烦地请教专业人员,将安全放在第一位。考虑到宝宝成长很快,每个月都会有新的变化,家具选择圆弧边,没有尖角和毛刺。在布置家具、床及设置电源时,将电源和家具远离儿童床,避免儿童床因翻动使孩子跌落床和窗夹缝的可能性。将儿童床置于无门窗的墙边,避免家具打滑伤害儿童。房间整体色调是粉粉的公主色。

  于诗言说:“太早了,而且你怎么能肯定一定是女儿呢?”

  何凝很笃定地说:“肯定是女儿。”

  看到家具的品牌,她连连说:“何凝,太奢华了,你会把孩子宠坏的。”

  “自己的孩子当然要宠。”

  何宜之出生后,虽然已经雇了保姆,何凝仍然不放心,执意将婴儿的小床放到他和于诗言的卧室里。一夜起来好几次,坐在小床边,凝视婴儿的小脸蛋。于诗言则靠在床头看他们父女俩。

  于嘉祐保护何宜之的心,比许多成了年的男子还有责任感。常常站在宜之的小床前,“妹妹以后哥哥保护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完,他挺一挺胸膛,俨然一个小小男子汉。

  何凝把何宜之抱在怀里,逗弄得她“咯咯”地笑,何凝笑着说:“我们宜之一天一个样,越变越漂亮,像妈妈一样漂亮。”

  “昨天,陈阿姨还说,宜之像你呢。我看着也像你多些。”于诗言反驳。

  “嘉祐,妹妹像谁?”何凝转头问于嘉祐。

  “妹妹像天使。”

  于诗言和何凝两人一起笑起来,“嘉祐真会说话。”

  于诗言把于嘉祐搂在怀里,姑侄俩靠在一起,甜蜜地笑。

  何宜之在何凝的怀里“咿咿呀呀”的说着婴儿语。

  何凝俯身做认真倾听的样子,一边“哦哦”的应合,一边点头表示赞同。

  何凝说:“宜之刚刚对我说,她担心长大了会孤单,希望爸爸妈妈再添一个弟弟或妹妹做伴。”

  “又拿宜之当借口。”于诗言说。

  何凝现在致力于说服于诗言同意再生一个孩子。

  “这么好的氛围,干脆再生个陪着宜之玩吧,最好和宜之一个性别,姐姐妹妹,更能玩到一起,弟弟也很好,不强求,看天意的安排。”

  于诗言反对,“人生漫长又辛苦,如果能一眼看到孩子有幸福的未来还好,如果他们成人后过得不幸福又何苦把他带到这个世界?”

  何凝知道于诗言担忧什么。于诗言没有尝过亲情的可爱,不知道其中的欢乐。她母亲早亡,父亲也去世快有十年了,虽然有个兄长,不但不能成为她的倚靠,在她自顾尚且不暇的情况下,还要帮于诗琛抚养儿子。

  何凝拍拍她的手,说:“放心,有我呢。我会把孩子们的未来安排好的。这些年来,我侥幸有成,能给孩子们一份稳固安乐的事业和生活根基。”

  于诗言仍然拒绝。在她的心里,她对未来没有把握,对何凝会爱她多久也没有把握。如果不是何凝坚持,何宜之也不会出生。

  她知道何凝对她极好。她被何凝照顾的,就像父亲和女儿那样。她喜欢搂着何凝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会有无限的安全感流入她的心中。

  她一直不想要小孩。

  那天,因为有应酬,何凝喝了酒,喝得有点多。方辰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后,就回家了。

  方辰离开后,于诗言到厨房给何凝冲蜂蜜水解酒用。

  她端着温度合适地蜂蜜水走到客厅沙发前,发现何凝整个身体斜倒在沙发上,两条腿耷拉着,已经睡着了。她把蜂蜜水放到茶几上,蹲下身体,打算帮他把鞋脱了,让他躺舒服点儿。

  何凝闭着眼,微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毛,试图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何凝脸上掠过难受的表情,于诗言知道肯定是遇到比较重要的人物了,否则他不会让自己喝醉。

  何凝在饮酒这件事情上自律性极高,从来都是略微浅酌。

  于诗言坐在他身边,静静地望着他。他额头眼角已有皱纹地痕迹,两鬓斑白。他是老了,岁月是无情的,他会一天比一天年老。那一瞬间,她决定要为他生一个孩子。

  于诗言待产的几天,何凝放下所有工作在家陪伴她。

  孩子出生的一刻,他在产房外焦急地等着。当产房的门打开,护士抱着婴儿让他看,告诉他:“是个女儿。”他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于诗言被推回病房后,脸色腊黄,神色疲惫不堪。他脸上挂着为人父的喜悦,不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于诗言像个小女孩那样,用两只手指头勾住他的裤腰,幸福地凝望着他。

  于诗言诞下宜之的第二天,何凝看到他的长子何哲玮来到医院。他守在于诗言身边,担心自己的儿子和于诗言发生冲突,就让李承昊陪着何哲玮,名义上是何哲玮有事时,可以帮忙跑腿。

  何哲玮径直来到婴儿房。他隔着玻璃,喜滋滋地看着躺在里面一张小床上的婴儿。

  “你说她长得像我爸吗?”他问李承昊。

  李承昊仔细地看了看婴儿的五官,“眼睛和嘴巴像何总,也跟您有点像。”

  何哲玮笑了,说:“那当然,我俩的身体里都流着父亲的血。”

  “哲玮,你不生气?”李承昊问。

  “孩子没有罪,又不是她主动要求来这个世界上的。”何哲玮说,“我从小就羡慕别的同学有妹妹,现在我也有妹妹了。”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妒忌的神情。

  何凝听了李承昊的汇报,心里很是宽慰。

  于诗言生产时,由于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在医院住了许久才出院回家。他主动承担起照顾宜之的大部分责任,一方面是不想于诗言太劳累,另一方面是他很爱很爱这个孩子。

  他说:“大部分的父母根本不了解带孩子的真谛,眼光放得太远,老是展望将来,真是大错特错。养孩子最大的享受是现在、目前、此刻。趁他要抱,赶紧抱抱他,幸云父母还做得到,皆大欢喜。将来?说不定他的要求至高至远,大家都会失望。”

  于诗言说:“何凝,你是真得很爱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是你生得我才更爱她。”

  “何凝,你喜欢我什么?”

  “为什么这样问?”

  “喜欢一个人总有理由的。比如,有的人会因为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深情而喜欢。你呢,喜欢我什么?”

  “真想知道?”

  “嗯,说呀。”

  “诗言,我说实话,你不许生气。”

  “说吧,不生气。”

  “刚开始是因为你的漂亮。”

  于诗言点点头。

  “在商场营营役役半生,使我早变找金刚不坏之身,在我身上花了多大功夫,要我还以何种恩义者,我打量几眼就能猜透。”

  “为了让你注意到我,我千方百计地试探,都找不出你一丁点儿的迹象和破绽,明明唾手可得的财富,你却肆意地挥一挥衣袖,让它付诸东流。”

  “人在江湖,一点职业病,很正常。”于诗言说。

  “后来,你蹲在地上翻垃圾的疯癫样子打动了我。”

  于诗言扑过去,轻轻拍打他,“我就知道你会糊弄我。”

  何凝抱住她,“如果不喜欢你,我想不到我这辈子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

  何凝幸福地用身体缠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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