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日礼物
路西法一直没有动静，明晓霜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
她每天的生活是这样的——早晨七点起床，简单收拾一下，三十分钟之内确保出门，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在写字楼附近随便吃点早餐，九点钟进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
“稳稳妈”是典型的从小团队做起来的企业，上班的氛围很轻松，明晓霜不用穿职业装，也不必穿高跟鞋，内容团队的几个主力写手还动不动穿一双毛毛拖鞋。因为本身就是做母婴类的，公司也有好几个宝妈，所以极其的母婴友善，有专门的哺乳室和休息室，辅食机、温奶器、消毒柜、储奶冰柜都一应俱全——因为这些配置，“稳稳妈”还被几个职场类公众号专门报道过。
茶水间里有大量的小零食和水果，冰箱里有果汁和酸奶，两台咖啡机里的咖啡豆也永远是满满的，有一整面墙上贴了很多妈妈和宝宝的照片，全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让人一看就觉得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公司不定期的举行内卖，化妆品、护肤品、儿童服装、健康粮油……满满当当的堆在大会议室的大桌上，供大家用成本价随意购买。
上午的工作就是看邮件、发邮件、安排姜媛的活动日程，做会议纪要，她也会准备选题，因为姜媛有时候会问她的意见；中午如果姜媛不出去，她就要去帮她买午餐——姜媛不吃外卖；下午姜媛通常要出去开会或见客，她就跟着去，偶尔遇到商务型饭局，她就陪着，帮姜媛挡一挡酒，最后买一下单，反正她没家庭，加班也无所谓。
这样的工作，如果不是工资只有七千出头，还要求“大学本科，擅长写作与表达，拥有同类公司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话，肯定会被抢破头。
好在明晓霜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房子是自己的也不用交租，七千块差不多够用了，再说她也不想着买包买奢侈品，以现在的好身材，T恤＋紧身牛仔裤就足够美滋滋。
她和同事们也渐渐熟稔起来，公司里绝大多数女孩都把姜媛当成偶像，有的想当自由职业者，有的想当作家，还有人想开母婴店，最差的也盼着“稳稳妈”上市可以期权套现……不过这些话，姜媛是听不到的，对着她，大家都只会说“要把‘稳稳妈’当成自己的事业。”
但只有明晓霜没有梦想，没有人知道她有什么打算，问她的时候，她总会想办法混过去，找个什么别的话题把楼带歪，实在躲不过去，她就坦言，“没什么想法，就想当条咸鱼。”
可惜，这个思路在当今的上海，是不太会有人相信她的。
但她是真的没什么打算，不是不想求发展，而是实在没想好怎么发展——她创过业，也见过钱，看过这条路上的风景，深知能爬到山顶，天赋和努力不过是准入门槛，百分之九十九仰仗的是运气。
你让她现在再沿着姜媛的路来一次？
时机变了，时局也变了，能不能成是其次，真的再一次成功了又如何，别老天又安排她再换个人来一次。
甘当咸鱼也有好处，大家都喜欢和咸鱼做朋友，又稳又安全。
于是，和明晓霜相关的话题，很快就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婚恋。
找不到好男人可能是全上海女生的通病，“稳稳妈”八成员工是女性，其中一半已婚一半未婚，已婚的天天给未婚的洗脑，让她们“结婚要想清楚、生孩子更要想清楚”，再加上每天做的选题动不动“婴儿飞机上哭闹妈妈被埋怨：我带娃出个门，就欠了全世界吗？”、“结婚十年，你和老公还接吻吗？”简直是日常恐婚恐育。
但就算如此，姑娘们还是想谈恋爱的。
明晓霜和几个刚进公司不久的同事一起午饭，一个内容部的策划就说，合租的女孩在南京出差，跟男友发微信说降温了没带衣服，男友立马买了件Moncler羽绒服，连夜开车送了过去。众人啧啧惊叹，表示羡慕不来。
也有人说，这男人这么“会”，不知道被多少女人“培养”过。
大家就笑做一团，不一会儿又聊起心目中的好男人，从影视明星开始，渐渐的扩展到身边熟人，内容策划就说，“我觉得齐总挺好的，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姜总创业，他肯放弃自己的工作来帮她，在公司还能尊敬的喊自己太太“姜总”，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多见。”
另一个人力资源女孩也认同，“是啊，齐总真的很绅士，我要是找男朋友，也想找他那样的。”
“齐总？”一个新来的行政撇嘴，“我不明白你们干嘛觉得他好，我反正看不上他。”
明晓霜惊讶极了，其他人也咋呼起来，“为什么呀？”
这女孩是个九五后，一脸的满不在乎，“因为我不觉得他怎么样啊，说不定姜总也觉得他水平不高。”
“你怎么看出来的？”明晓霜饶有兴趣的问。
“他要是水平高，姜总为什么还另外请CFO？”女孩煞有介事的道：“还不是因为齐总的工作能力，对付创业之初还行，到公司现在这个规模，他已经跟不上了，而且姜总已经直接跟运营部开会了，我估计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齐总这个COO的头衔也保不住。”
出乎明晓霜的意料，众人听她说完，不但没人反对，那个人力资源居然还“嗯”了一声，直到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才连忙道：“怎么了？”
行政追着她问，“你说‘嗯’，‘嗯’什么？难道你也觉得齐总好景不长？”
“不是不是，”人力资源使劲摆手，“我是想起来，最近几次姜总跟我们部门开会，齐总都没出席了，以往他都参加的。”
内容部的策划说，“选题会他也没参加了。”
行政添油加醋，“不止如此，姜总现在出差都是一个人，都不带齐总，”她忽的“哎哟”一声，“该不是夫妻俩出问题了吧？现在公司大了，说不定齐总真的要退居二线，你们看那个铃铛网，CEO的老婆不就隐退了么？不过，女人隐退，社会都理解，齐总一个男人要是隐退回家带孩子，那面子上时不时有点不好看啊？”她说着，还咯咯咯的伴随一阵长笑。
内容策划说：“全职爸爸比全职妈妈的比例低多了，我们刚做过这个选题，而且齐总也不像能当全职爸爸的，我听说他们家两个孩子，要不姜总带，要不姜总的婆婆，还有保姆，齐总根本不管。”
95后行政点头道：“就是，我听我主管说，今年他俩结婚纪念日，还是她去提醒的齐总，要不他全忘了，你们说这公司也干不好，家里又管不好，这样的老公要来干嘛啊，真替姜总不值。”
几个女孩都年轻，说开了后，压根也不管什么职场操守，全都八卦起来，尤其是那行政，点评起各路老板来简直肆无忌惮，她对齐浩的评价尤其低，齐浩在她口中简直一无是处，姜媛嫁给他，俨然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起初明晓霜还有点爽，到后面越听越不自在，忍不住道，“咱们别说这些了，不管怎么样，姜总和齐总毕竟是夫妻，而且人家关系也挺好的。”
行政挑眉，“关系好？你觉得他俩夫妻关系好？”
她冷笑一声，“我有个秘密，你们要不要听？”
“什么秘密？”众人问。
“那你们得保证绝不说出去。””
另外三个女孩马上指天誓日，表示只要说出去，就让自己永远不能升职。
“前两天，我们主管让我去国金爱马仕，取一个订好的包。”她故作神秘的停了停，才道：“这个包是今年齐总送给姜总的生日礼物。”
其他两人还莫名其妙，明晓霜先愣住了。
行政接着说：“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原来每年姜总生日，她都会和齐总一起二人世界，齐总也都会送上亲手挑选的惊喜。但是，姜总从来都不知道，她每年收到的礼物，其实都是我主管挑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明晓霜艰难的问：“为什么齐总不自己买？”
“那还不明摆着的，”行政冷冷的道：“他根本无所谓，他也舍不得花那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