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险动作
去开会的路上，明晓霜一直在想着那个女孩，她把齐浩的所有亲朋好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都没有这个女孩的身影，这让她越发心烦意乱。
姜媛一直在后排打电话，广告客户的、供应商的、还有一些媒体，不管对方是谁，她的态度永远亲切温暖，她在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里游刃有余，却不知道她的丈夫正利用午餐时间，和另一个女人拥抱。
开会的品牌叫“爱农”，号称是有机农产品行业里的爱马仕，姜媛打算全面开发“稳稳妈”品牌，第一步就是高端儿童食品。
然而双方聊的很吃力，“爱农”的人一直端着架子，一口一个“出于爱惜品牌的缘故”，对“稳稳妈”提出很多资质上的要求，口吻还阴阳怪气的，“你们的数据虽然可以，但比我们的要求，还是要差一点。”
姜媛没接茬，反倒对明晓霜说：“去帮我买杯红糖姜茶吧。”
对方忙说：“不用买，我们公司有。”
明晓霜为难的说：“可是我们姜总喜欢在姜茶里加小圆子……”
这下对方无语了。
“爱农”附近就有一家连锁甜品店，明晓霜进去，点了一份加小圆子的红糖姜茶，店员问她，要不要试试最新出品的姜撞燕麦奶。
“不用了。”明晓霜心想燕麦奶这种智商税，我可不交。
她望着柜台里那一溜燕麦奶盒子，忽的心里一动，问道：“你们怎么没用‘爱农’的燕麦奶啊？”
店员说，“进货的事，我可不知道。”
她掏出手机，对着柜台里的燕麦奶拍了张照，微信传给了姜媛。
等她再次回到“爱农”时，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然好多了，姜媛正侃侃而谈，把谈话的节奏全都拉到了自己这一头，临走时还一脸遗憾的说：“你们的要求我们会想办法，能做到尽量做到，实在做不到，那也真的没办法。”
对方的表情既倨傲又焦虑，看着特别精彩。
电梯里，姜媛欣赏的看着明晓霜，“你反应很快，还加小圆子，亏你想的出来。”
刚才姜媛故意叫明晓霜去买红糖姜茶，其实是为了打乱对方的节奏。
明晓霜也笑，“他说的仿佛他们公司什么都有，我只能那么说了，他们公司再牛，也不至于常备糯米丸子吧。”
“牛什么，这家甜品连锁店的总部也在这栋楼里，而他们连同一栋楼的客户都没搞定，用的还是对手品牌的燕麦奶，”姜媛轻蔑的撇嘴：“你那张照片发过来，我直接给他们看了。特别尴尬。他们今年业绩做的不好，市场份额掉了百分之十几，明明着急做生意，偏偏还要端着架子，真是可怜又可笑。”
“那我们还跟他们合作吗？”明晓霜问。
“再说吧。”姜媛敷衍了过去。
老许的车开过来，接姜媛去幼儿园，明晓霜目送着GL8离去，心想自己现在正式上了班，便再也不能去玛丽幼儿园门口偷看稳稳和定定，鼻头便有点酸。
她搭地铁回公司，刚回到自己座位上，就听见有人说，“齐总，那一会儿的会您还参加吗？”
头一抬，果然是齐浩，穿着风衣拿着包，看上去是要提前下班了。
“不参加了，你们先开吧，回头结果告诉我就行。”
说完就匆匆往外走去。
明晓霜思考了不到一秒，就也抓着手机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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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明晓霜的意料，齐浩没有下地库开车，而是径直出了写字楼，往马路对面走，明晓霜一路跟着他，起初她还担心会不会被齐浩发现，还在脑子里酝酿了一堆说辞，谁知齐浩对于被人跟随这件事毫无察觉，穿过三个街区后，她发现自己再一次站在了上午的那家咖啡馆前，天都快暗了，那女孩居然还在。
明晓霜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女孩再一次和齐浩热烈拥抱，心想齐浩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了，居然能让女孩从上午等他到下午。
齐浩和那女孩说了会儿话，两人走到路边，一辆网约车开过来，齐浩拉开车门，让女孩先上了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明晓霜刚好看见有空的出租车经过，心一横，拦了车就上，对司机说，“跟着那部黑色荣威。”
司机说：“搞什么危险动作，下去。”
明晓霜急了，“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然而司机根本不理，“赶紧下去，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明晓霜眼看着那辆网约车已经开的无影无踪，只能悻悻的下车，关门的时候，司机还在骂骂咧咧，“碰到只十三点。”
“十三点”是上海方言，意思大约在“不着调”和“脑残”之间。
她站在街边，咬着牙，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机就给齐浩打电话，心想这都是你逼我的。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的语气已然转换，“齐总吗？我是明晓霜。”
“明晓霜——哦哦，想起来了，什么事？”齐浩的声音充满疑惑。
她信口开河，“公司要给区里交一张疫情防控自查表，需要负责人签字，他们说这些都是您管的，可我看到您不在办公室。”
齐浩问：“他们急吗？明天交行不行？”
“不太行，我刚看日期，其实我们上周就该交了，不知怎么给忘了，而且这事很敏感，拖延的话，可能对公司影响不好。”
齐浩说：“那这样，你给我送来吧，我在华尔夫。”
华尔夫是一家以高贵典雅著称的五星级酒店，每晚的住宿费用约在两千左右，齐浩将那女孩带去华尔夫，这显然已经不是简单的情人关系。
明晓霜挂了电话，用电脑随手炮制了一份疫情防控自查表，表格打印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脏兀自怦怦直跳。
当她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她其实已经设想过后果，如果齐浩真的和那个女孩在酒店幽会，那无论如何，她都会将此事告诉姜媛。
到达华尔夫酒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余晖落在酒店的多立克柱上，映照着大门口的音乐喷泉，显得既美丽又贵气。
明晓霜来到酒店门口，门童主动拉开巨大的玻璃门请她进去，她没有通知齐浩自己到了，相反的，她径直走到前台，“我找一位齐浩先生，请替我给他打个电话。”
前台很警惕，“您是他的朋友吗？您可以直接联系他。”
明晓霜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姓明，是他公司的员工，我的手机没电了，但我需要给他送一份文件，你能帮我给他房间打个电话吗？”
前台在电脑上敲打了一下，拨通了电话，“您好齐先生，有一位明女士，说是要给您送一份文件……好的。”
前台看向明晓霜，“齐先生请您上去，他在806房间，我给您开电梯。”
明晓霜吃了一惊，她原本的用意，只是想试试能否套出齐浩的房间号，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齐浩居然胆子这么大，竟敢让自己到他的房间去。
她走进电梯，将她的说辞，又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破绽。电梯到达八楼，她走到806门口，摁下门铃。
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那个女孩，穿着一件贴身毛衣，很显然，她已经脱掉了外套。
她看了一眼明晓霜，立刻回头对着屋里：“姜姐姐，您的同事来了。”
明晓霜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屋里有孩子的笑声传来，她正惊疑不定，就看到姜媛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意，“什么疫情自查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