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风尘归7

  如余尘所料,那群杀手在崖底没见到两人的尸体,就回宫复命去了。

  皇后派人在崖底周围四处搜索,皇帝的人也来桃花林寻找余尘的踪迹,找了一夜也没见到两人。

  余堎焦急难耐,听说余尘和华烟在桃花林失踪后就快马赶来,见到了藏在桃树下的扶桑。

  扶桑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没保护好华烟,把自家姑娘弄丢了,余堎愣是没从她的哭声里得知太多有用的信息。

  “我和姑娘听见脚步声就躲起来了,然后我就晕了过去,醒来姑娘就不见了。”

  “你们为什么要躲起来?”余堎问道。

  扶桑仔细回想,“是姑娘拉着我藏起来的,她好像知道来人不善。”

  余堎让扶桑回忆华烟在长安城内有没有仇家,扶桑摇头。

  虽然华烟成为西阁花魁,成为天下第一美人,遭到了许多姐妹的嫉妒,但是她们没有这个胆子和势力去陷害华烟啊,更别说还有一位皇子也在这里。

  “会不会我们听到的脚步声是五皇子的?”

  余堎摇头。

  “如果是他,烟儿不会躲起来。”

  余堎站在崖边,看着底下。

  如果有人追杀他们,他们被迫跳下悬崖,为何崖底没有他们的踪迹?

  除非……他们还在悬崖上!

  “来人!拿条长绳过来!”

  “王爷,你拿长绳做什么?”

  手下将长绳递给他,余堎接过,将绳子一头系在桃树上,把绳子扔了下去。

  “王爷不可!”

  见到余堎的举动,手下彻底明白他要做什么。

  “王爷身份尊贵,还是由小人下去吧。”

  余堎不想假手他人,让手下看好绳子,自己将绳子缠在身上,慢慢爬下悬崖。

  “王爷,小心啊!”

  余尘说爬上去,而余堎正巧爬下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余堎的目光就投向了另一条藤蔓上的华烟,伸出了手。

  “把手给我。”

  华烟看了一眼余尘,将手递给了余堎。

  她的身上还有清晨的潮气,余堎抱着她,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心里的担心终是消退了许多。

  带着华烟爬上悬崖,扶桑立马扑过来抱住了华烟,大哭。

  “姑娘,我没保护好你,呜呜~”

  “我没事,好好的,你看。”

  华烟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扶桑红着眼眶,见她完好无损的样子,终于抹干净了眼泪。

  “姑娘没事就好,我回去就买姑娘喜欢吃的蛋黄酥。”

  华烟回头,余尘也爬上来了,余堎递手给他,余尘与他对视一眼才抓住他的手爬上来。

  “五弟没事吧?”

  “没事。”

  “父皇听说你失踪,派人来寻你,现在正在宫里等你的消息。”

  “我这就进宫。”

  余尘骑上马,回头嘱咐余堎。

  “照顾好她。”

  说完,策马扬鞭,直奔皇宫,身后跟着皇帝派来的人。

  余堎将华烟扶上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

  扶桑感激他帮忙寻找华烟,却也因他的不要脸而生闷气,在旁边干瞪眼。

  “扶桑姑娘别生气,我只是与你家姑娘说说话。”

  “扶桑,你出去吧,我们有话要说。”

  有华烟开口,扶桑这才出了车厢,与外面的马夫同坐。

  “你们遭遇刺杀了?你真的没受伤?”扶桑一出去,余堎表面上的冷静和自持就消失不见。

  “我真的没有受伤。”华烟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让你担心了。”

  “你也知道我会担心啊。”

  余堎实在忍不住,再次抱住了她,有些委屈地嘟嘴。

  华烟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那群人是冲着余尘去的。”

  余堎松开她,“是谁派来的?”

  华烟只是笑,未答。

  “你给我一枝桃花,我还未给你谢礼呢。”

  “我不是说了……”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女子的馥香中。

  “姑娘,西阁到了。”

  扶桑没听见车里的动静,又喊了几声,车里的华烟才应道:“蛋黄酥买了吗?”

  “我待会儿去买。”

  “现在就去吧。”

  于是马车未停,驶向卖蛋黄酥的点心铺,扶桑下车买了蛋黄酥回来,华烟伸出手接过,这才回西阁。

  扶桑疑惑:这王爷怎么不吱声啊?

  等到了西阁,华烟下车,扶桑探头往车里看,被华烟一把拉走。

  “王爷睡着了,你别去惊醒他。”

  车里睁着眼睛、精神很好的余堎:“……”

  还是装睡吧。

  他嘴角上翘,带着笑容假睡,下车后也是笑着的。

  孟舒染很少见他心情这么好的时候,朝同行的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得知他与华烟同乘一辆马车回来,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呀,木头开花啦!”

  孟舒染去余堎屋里见他,却见这人痴汉一般笑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退了出去,并吩咐手下人说:“别说我来过。”

  他要不要也找个姑娘隔应一下兄弟?

  随心而动,孟舒染当即出了王府,前往河边花船,途经石拱桥被一个姑娘撞倒,两人由此产生羁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皇后既然出手,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况且还有皇帝派人保护余尘却仍旧遇袭……

  皇帝见到余尘无事,殷切关心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休息。

  “宣皇后问话。”

  得知皇帝宣召,皇后就知道刺杀余尘的事情败露了,借口禁足不愿面圣。

  “既然皇后喜欢禁足,就一直禁足吧。”

  皇帝生皇后的气,又不能真的废后,只得把怒气发泄在余堎身上。

  “枉朕把你视为最优秀的孩子,可你呢?!皇后犯错你也不规劝些,任她谋害皇子!”

  皇帝将墨砚扔在余堎脚边,余堎跪在下首,衣服和脸颊都被溅上黑墨。

  他俯首磕头,“母后有错,儿臣愿为她受罚。”

  “你!你就护着你母后,那尘儿呢?他可是你弟弟!”

  “儿臣会替母后去和五弟请罪。”

  “行了,退下。”

  皇帝疼爱余堎这么多年,只会骂他几句,不会真的责难。

  余尘住在宫中,余堎更衣后随宫人去到他住处,余尘正在悠闲地浇花。

  “皇兄。”

  “五弟,我是来请罪的。”

  “皇兄折煞我了,何事需要与我请罪?”

  “五弟桃花林遇刺一事。”

  余堎拱手俯身行礼,余尘没有阻拦,顿了顿才上前扶起他。

  “你我兄弟,不必多言。”

  “殿内备了茶点,皇兄不若在此坐坐?”

  “乐意至极。”

  殿内香烟寥寥,两人于棋盘两边坐下,两只白玉茶杯放在手边。

  “之前西阁一见,未与皇兄相认,还望勿怪。”

  “怎会怪你?若那时我便知道你是我五弟,我定会带你进宫与父皇相认。”

  “原本我只想做个闲散书生,整日听曲赏花便足够了。未料到父皇竟然认出了我,还禁足了皇后,唉……是弟弟的不是。”

  “五弟多才,为兄不如。”

  “皇兄觉得乘风曲如何?”

  “自是极好。”

  “原本我是为给心爱的姑娘所作,然终不得精髓,遇到了华烟姑娘这样的知己后才幡然顿悟,得乘风一曲。”

  余堎不言,喝了一口茶。

  “皇兄可是钟情华烟姑娘?”

  “五弟既知,何必再试探?”

  余尘笑着,饮了口茶,转动茶杯,慵懒地半躺在榻上。

  “美人如斯,寤寐求之。”

  “希望五弟不是在说笑。”

  余堎喝完一杯茶,起身告辞离开。

  余尘:“……”

  余堎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他要赶紧把华烟掌握在手里才行。

  话说皇帝这边,有些后悔让皇后一直禁足,但却没找到借口解除禁令,心烦之余便去后宫逛逛。

  后宫里的妃子大多数都年老珠黄了,即使扑了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脸上的皱纹,便少了打扮的兴致。

  皇帝也许久未纳新人入后宫,所以走到后宫一眼望去,见到的都是没有精致打扮的宫妃,最美的竟是那些花儿!

  皇帝想起皇后脸上精致的妆容和一句老话——“女为悦己者容”,当晚便去了皇后宫中,让皇后一直禁足的旨意也撤了。

  余尘得知皇后禁足被撤,冷笑了一声。

  他不求以刺杀一事扳倒皇后和余堎,禁足只是给他们的警告。

  果然,皇后私底下做的小动作少了许多,余尘和燕行舟便相约于河面泛舟。

  “殿下,行舟敬你。”

  两人碰杯,饮尽杯中酒。

  “皇后没有找你麻烦?”

  燕行舟展开折扇,姿势慵懒,“皇后也姓燕,她难不成会打杀我这个小辈?”

  余尘垂眸,拍了他的后背一掌。

  “嘶——你动手做什么?”燕行舟倒吸一口冷气,将痛呼憋了回去。

  皇后的确找燕行舟麻烦,且惊动父母长辈,让他受了家法,背部被鞭笞二十鞭。

  “给,宫里最好的伤药。”

  余尘将瓷瓶递给他,燕行舟接过。

  “我们燕府不差你这瓶药。”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不推辞地将瓷瓶揣进了自己怀里。

  “以后我的事,你不用管。”

  燕行舟细眼微挑,“怎么?因为我受伤,就不要我的助力了?”

  余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扯到他的伤口处,燕行舟疼得又“嘶”了一声。

  “我把鬼盗交给你。”

  “不行,那是你……”

  “我已经考虑清楚,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信任之人。”

  “那你在宫里怎么办?”

  “宫里只有五皇子余尘,没有鬼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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