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本命之殿

  最尽头是一所极高极高的大殿。金黄雄伟。

  绕着周边的，不是如仙宫里那般的仙气，而紫灰色的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金暂离行走的异常缓慢，他被此处戾气影响，心神不稳，眼看着离陆压越来越远。有心想要追过去，两腿却像是灌了铅，沉重的没有了半分知觉。

  他想对前面的小师叔喊一声，让他稍慢一点，张了张嘴却猛然觉得在此处连说话都极其困难，声音像被困在了嗓子里，只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就消失了，根本喊不出来。

  只得低头苦笑，努力跟着小师叔往殿内走。

  待再迈了五六级台阶之后，却突然觉得周边压力一松。

  抬头便看到一直在远处的小师叔正立在自己面前，朝着自己伸出手来：“是我的疏忽，这处的戾气过于凶狠，你初来乍到，定不适应。牵着我，会好些。”

  金暂离听话地将自己的手递到他的手里，温凉的手被温热的手包覆住，像是被拉进了一个暖洋洋的空间里，脚下轻松了许多。

  被拉着进了大殿之后，感觉更加轻快。陆压道：“这殿里是否感觉好许多？这殿中戾气大多被我的本命晶体吸收掉了，因此不会再对你造成大的困扰。”

  金暂离环视了一圈只见一座空殿，除了上首放了一只寒玉蒲团之外，别无他物，并没有小师叔所说的什么晶体。

  心下正奇怪，陆压已经为他解惑：“此处本来只是一处空台，后来因为我在此化形，本命晶体便于此处化成命殿。即便我离开，本命晶体也还是可以留在此处，将聚集于此的最终狱戾气压制。若将来我消逝，此殿也会随之化为虚无。”

  金暂离的手突然更凉了些。他看了看那个在上首的蒲团，嗫嚅着安慰小师叔：“不会消逝的。我在呢，有我在呢。”

  只是看着这座雄伟大殿内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出现的裂痕，他握着陆压的手青筋控制不住的崩了出来。

  陆压倒是一如既往的坦然，只摸了摸那几处裂痕，便若无其事地回头对金暂离说：“既然来了，我再带你去看看另一座大殿吧。”

  便又拉着他去了旁边那座紫灰色的晶殿。

  与方才的大殿不同的是，这所晶殿周边的戾气围的要少些。虽看起来小一些，不如那处大殿气派，但是裂痕也更少。

  “这便是他的本命晶殿。这么多年不见，他居然还是老样子。”看着殿内遍布的各色古琴、筝、萧、笛……，陆压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紫衣的男子，一脸陶醉的拨弄琴弦的样子。

  金暂离捏着小师叔的指尖，轻声问：“他，比我好，对吗？”

  陆压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来，看着又开始不知所措的小师侄，忍俊不禁：“没有。他对我，与你对我，并不一样。他是我的双生兄弟啊，才不会像你，喜欢上一团戾气。”

  “若这世间，戾气皆如你。我愿意从此渡遍三界，化生为戾，地狱永藏，以三界众生伴你。”金暂离说。

  陆压看过去，觉得他的眉眼在这一刻，像极了那年瑶池旁的那朵初初开了的优昙。淡淡的，将周围镀了一层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