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双生之凰

  “先睡吧。”陆压没有接金暂离的话茬，“我带你去房间。”

  金暂离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握得很紧，他盯着他的眼睛：“我说，我不许你去。”

  陆压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很修长，和自己的手差不多长。

  也很白，但手心是有薄茧的，与上次去玄灵宫时见到的小道童不同，小道童的手是细腻且柔软的，像是双女子的手，而现在，这手已经有了几分男子的气概了。

  陆压挣了两下，没有挣脱，也就任他那么牵着，然后往房间那边走，顺便又问他：“听说，你改名字了？”

  金暂离走的有些磕磕绊绊的，他感觉就这么被拖走实在是丢面子。听他问，却还是忍不住回答他：“嗯，现在我的名字叫暂离，金暂离。”

  “为什么叫这个？”

  “当时想着只是暂时离开你，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于是就改了。”

  “嗯~暂离~你的房间到了~”

  不大的房间，陈设简单，一张靠墙的小榻，一张书桌，书桌后有一排放书和杂物的架子，桌子旁边是一扇不大的窗子，透过来的月光，照着桌上的一个空的长耳花瓶。

  看上去像是个书房。

  金暂离没有松开手，他跟陆压说：“小师叔，不如，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想听跟他们讲得不一样的那种。”

  他眼神里的恐慌写的明明白白，陆压心想，恐怕是上次不告而别给他留下阴影了。毕竟那时他还尚小。

  左右这次也陪不了他许久，点破他的心意也不过是怕他过于执着罢了。若是……以后他消失了，但愿如今算是得到点回应的他，不会将喜欢当做一种遗憾。

  见小师叔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反而顺着自己拽他的力道真的在小榻旁边坐下来了，金暂离压着心底的雀跃，尽量平静地看着他：“小师叔，你讲吧。”

  陆压想了想，开口道：“那就讲讲我遇到师傅之前的事吧。遇到师傅之后的，估计你已经听东元讲的差不多了。”

  金暂离认真道：“都可以。只要关于你的，都可以。”

  陆压声音很低沉，金暂离听的很认真。

  “我化生于十九狱的戾气中，本体模糊，像是一只朱雀鸟的样子。但是，我并不是真的朱雀鸟，只是因为天生好战，而幻化成了朱雀的样子。”

  “同时，和我一起幻化成功的还有一位，他的本体像是一只凤鸟。他与我不同，最喜丝竹弦乐，有个温文尔雅的好性子。同我一起，在十九狱共生万万年。”

  “在遇到师傅之前，我们也曾想着去外面的三界看一看。但可惜，我们的本体受十九狱束缚，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直到遇到师傅，他告诉我们，我与他皆是三界劫数，只能困于此。如若不然，三界必会因我们大乱。若永不出世，则可保本体长生不灭。”

  “双生之凰，虽纳万物，然，一救世一灭世。一主生一掌死。将来如何，全在一念之间。若仍想出世，以他之能，带我们其中之一踏入三界，但代价便是三界有难，以身相赴，重新化成最初的天地杂气，永镇十九狱，且永远无法再度修炼化形。”

  “出世，条件苛刻；不出世，则可以依然在十九狱如同原本的样子，长生不灭。生性好动的我动心了，生性好静的他犹豫了。”

  “最后，师傅给他留了一句话，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慧极则必伤，物极则必反。带走了我。从此，我就成了师傅最小的弟子。”

  “许久之后，师傅方才对我说，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他之所以带走我，其实是因为我才是掌死之局，尚右而生，为天下最凶。怕无可解，愿引我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