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5.来了

  那是难以形容的画面，许言就好像是那个少年，立于天地之间，他又好像是旁观的过客，在看一场过去的电影，影像在眼前播放着，充满时代的沧桑。</p>

  黑暗是条恐怖的恶龙。</p>

  那少年是屠龙之人。</p>

  他高举着剑，爆发出震撼天地的力量。</p>

  “神……”</p>

  “那就是，神吗？”</p>

  少年攻势狂热，燃烧的红光就像是他炽热的怒火，火星迸发在他的剑尖，切割着笼罩头顶的黑暗，卷起噩梦般的风暴，而剑便是搅动一切的源头。</p>

  他将天地刺穿。</p>

  让神圣的光芒洒向人间。</p>

  “黑暗镇有一种特殊的祭奠仪式，那就是献上自己肢体，以残忍的手段，获取黑暗的庇佑。”</p>

  当时她是如此说的。</p>

  看着残缺的右手，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p>

  “我不会饿的，你吃吧。”</p>

  少年想起，那时，是她偷偷藏起了他这个外乡人，还把自己最后的吃食让给他。</p>

  在寒冷的夜晚，只能躲在破烂的房间里取暖。</p>

  不能违抗教堂，不能犯错，不能开心，不能享受，不能给予善良。</p>

  整个天空都被少年点亮，他说，要还黑暗镇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她当时不信，可如今光明降临，她却又无法看见。</p>

  云层被光芒染成了金色，绽放出琉璃的色彩，少年击碎黑暗，带着辉煌与荣光降临。</p>

  神，从此而生。</p>

  “正义与疯狂，炙热的愤怒，想要燃烧一切。”</p>

  黑暗发出害怕的声音，它似乎想逃，却被少年一剑斩落。</p>

  “为什么，你的力量……”</p>

  还不容许黑暗多说一句，金色的长剑从天落下，直接将那黑暗的眼睛钉死在地面上，热浪卷起冰冷，吹开了所有的一切。</p>

  众人抬头仰望那抹金色，那是黑暗镇的居民，第一次看到了其他的颜色。</p>

  他们纷纷跪下臣服。</p>

  从这一刻起，黑暗才彻底崩塌。</p>

  “我以神的资格制约你，堕入噩梦，永世不得翻身。”</p>

  少年如此说道。</p>

  “神，你的赌注下大了。”</p>

  黑暗凝视着少年。</p>

  “我愿意。”</p>

  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就算要为此付出代价，他也愿意。</p>

  金色的封印在天空凝聚，重重地压了下来，一部分的黑暗气息在教堂中央汇成了黑色的棺材，连同金光，一起封了进去。</p>

  而另一部分，钻入了少年的体内，隐藏了起来。</p>

  他抬起金色的眼眸，看向周围匍匐的黑暗镇居民，神情木然，什么话都没有说，第一个点起火焰的人已经死了，死在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里。</p>

  少年缓缓穿过人群，漆黑的土地还依然滚烫，他走到那个跪着的瘦弱身影前，低着头，久久凝望着，在光亮下，才发现她一身都是脏兮兮的，瘦得只剩下排骨，还少了一只手臂，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p>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神也有能做到和做不到的事，本来祂们都说，在没有彻底成神前，不要随意离开领地。</p>

  </p>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p>

  他赶在所有神明之前找到了黑暗镇，那是最后一处被怪物统治的地方。</p>

  少年缓缓跪下身去，他伸出手，将这位可怜死去的少女公主抱了起来。</p>

  “会来的，神说，会来的。”</p>

  居民们不敢抬头看他，生怕新的统治者，又会从他们身上索取什么。</p>

  可久久没有动静。</p>

  等他们抬起头才发现，少年丢下最后一句话后，便带着少女的尸体离去，再也没有回来。</p>

  画面到此结束。</p>

  许言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还举着缚战，准备劈砍身前漆黑的棺材。</p>

  他沉默了许久。</p>

  最后，放下了缚战。</p>

  他用另一个更加温和的方式，打开了面前的棺材，点燃火焰，而跟他所想的一样，棺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p>

  “就是这里了，没错吧？”</p>

  此时，柯余的声音再度响起。</p>

  许言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还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对话。</p>

  “是啊，听说，只要将献上人类的肢体，就能实现任何愿望。”</p>

  “肢体？你的意思是，它能帮我解决家里的尸体，还能实现一个愿望？”</p>

  “对啊，向它许愿，好像是说，许的人越多，愿望就越灵呢。”</p>

  “还有这种好事？”</p>

  “那肯定的，我都说了，交给我，放心的。”</p>

  “可我还是不放心，就这么一口棺材，能拥有这么大的魔力？”</p>

  “反正你过失杀人，要不，试试？”</p>

  许言握紧了缚战。</p>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p>

  人类的恶唤醒了黑暗，黑暗从噩梦中苏醒了。</p>

  以婴儿的姿势降临人间，利用人类的贪婪，吸取营养，茁壮成长。</p>

  也难怪，白奕没法察觉他们的存在，不是人类，不是灵体，而是另一种古老的存在。</p>

  “真是可怕啊。”</p>

  许言感叹道。</p>

  所以，黑暗镇里什么都没有了，封印被解开，棺材里的黑暗跑了出去，连带着噩梦边境，利用地狱出现裂缝的时机，一起涌入人间。</p>

  “白奕，你别睡了，赶紧起来干活。”</p>

  许言没好气地呼唤道。</p>

  白奕还是没有回应。</p>

  可就算他再着急，也没法反向操作，把白奕强行呼唤出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先解决眼前的问题。</p>

  许言收起缚战，收回台子上的两颗眼瞳宝石。</p>

  准备离开教堂。</p>

  “你考虑过吗？人死后，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p>

  “不知道，我就只想给这群漂泊无依的灵体，一处容身的世界，只属于它们，等待着最后的消失。”</p>

  “什么念想都没有，那就会消失了，知道吗？我想在那样的世界里，种一棵树，最好是那种永生不败的植物，以灵体作为养料。”</p>

  “可以啊，顺便，我也想将她的尸体，埋在那棵树下，看着这棵树慢慢长大。”</p>

  “你还真是……”</p>

  “……”</p>

  对话声突然袭来。</p>

  许言在这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走马灯似的回放，他总能在这些零碎的片段里，寻找到关键的线索。</p>

  记忆之所以被留下，一定是至关重要的。</p>

  “这是你想要的世界。”</p>

  “终有一天，它会到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