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可观的跑路财

  年关将近,书社里也放假了,江彦秋在府里也是忙的人仰马翻,乡下的农庄都送年成来上,这还不费他什么事,只安排管事的登记造册就行,由大厨房收了这些粮食,瓜果野茶,或是家禽野味,回头根据各主子房的需求,分发到各自的小厨房即可。

  最为关键的是,各地的经商掌柜也来到了江府。江家本是靠经商起家的,江瑞成入仕后,有了官府的关系,更是将经商的网络延伸至各地,甚至南洋都派人去了。业务范围甚广,涉及到丝绸,海产,银号,当铺,镖局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平日里都由选定的掌柜自由做主,一到年关,掌柜里就带着账本以及挣到的银钱,来到江府交付主人计算盈亏。挣到钱的掌柜会获得一笔不菲的红利,亏损的掌柜呢,或是进入观察期,或是当场被罢免,主人家会重选经商能手执掌店铺,所以这些掌柜们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顾眉君自从嫁入江府生下江彦秋后,才由江瑞成手把手教导着,担任了商铺总主理人。江彦秋还未到弱冠之年,就从顾眉君手里接下了这一职务。所以接近年关自是他最忙的时刻,每日里接见各路掌柜,核对账本,甄选人才,记录银钱入库。忙的时候甚至要通宵办公,他有好几个晚上不曾回碧溪阁来了。

  令墨从小厨房里拎了个食盒出来,她把食盒放在秦晚林旁边,推着秦晚林说道:“晚林妹妹,爷都有好几天不曾回来睡了,也不知道进的香不香?睡得舒不舒服?”她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喏,这是小厨房做出的菜色,少爷平日里最爱吃的,你送去给他吧。”她把食盒往秦晚林那边推了推。

  “令墨姐姐,瞧看把你给愁的,爷不在碧溪阁,也是在自己家里,谁人还敢饿着他,冻着他不成?还要你巴巴的送菜过去。你要真要送,我也不拦着,反正我不去。”秦晚林转了转身子,把背朝向令墨,自去忙手里的针线去了。

  “还说我惦记着爷,你手里的鞋难道不是给爷做的!好妹妹,央你走一趟吧,爷看见你肯定比看见我开心。”令墨冷眼旁观江彦秋和秦晚林两人,感觉他们并非简单主子与通房丫头的关系,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秦晚林的脸红了,把针线也藏到一边,她站起身整整衣衫,理理并不曾弄乱的发髻,装模作样道,“罢了,既是姐姐求我,那我就费力替你走一遭吧!”她拿起食盒,摸了摸食盒外面,觉得不怎么热了,又去找了块厚棉布,在食盒外面裹上一层,这才笑意盈盈的去了。

  令墨在后面笑骂道:“晚林妹妹最爱装相。”

  江彦秋主事的地方,在前院右侧的大屋子里,秦晚林到的时候,一众掌柜的正在里面汇报店铺经营状况。秦晚林不敢贸然进去,只好顿下脚步,站在门外等。平安刚从外面回来,见到秦晚林提着食盒站在门边,知道她给江彦秋送吃的来了。两人并没说话,只颔首示意。平安进里面了。

  没一会功夫,掌柜们都陆续出来了,平安也跑了出来,他在门口叫道:“晚林姐姐,爷叫你进去呢!”

  秦晚林有些不好意思,她攥紧提篮把手,“没耽误你们事情吧,这些掌柜的怎么都走了?”

  “不碍事的,原也到了他们午饭的时间了。”平安睁着眼睛说瞎话。

  秦晚林看看挂在天上的日头,离中间还差着老大的距离呢,她自言自语道:“这些掌柜们午饭倒是吃的早。”

  “嘿嘿,事多饿的快!”平安挠挠头,腹诽不已,“我总不能说爷为了见你,把这些正回事的掌柜们都给撵走了,平日里这些掌柜的哪有这好日子过,要是事情一时说不完,饿着肚子也是有的。爷不说放饭,谁敢去吃。”

  他笑着催促道:“晚林姐姐,你自去吧,爷在屋里,我也去吃午饭了。”说完,他一溜烟小跑不见了。

  秦晚林只好自己提着食盒,走到了正房。她一打起帘子,就看见江彦秋坐在书桌后,写着什么。

  其实江彦秋一听平安说,秦晚林在门外等着,他就迫不及待的把掌柜们都赶走了,就等着秦晚林进来。秦晚林的脚步声,像踩在他的心上,他数着数着,一想又不对,胡乱的抓起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一些他也不认识的东西。

  “爷,我是来给你送吃的。”秦晚林福了福,走到旁边的小桌子旁,正准备打开食盒盖子。

  听到秦晚林的声音,江彦秋才装模作样的放下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才说:“先别忙,过来帮我按按头。”

  “是。”秦晚林莲步轻移走上前,她站在江彦秋旁边,伸出两只纤细的指头,在江彦秋的太阳穴周边按着。她力气不大,指头上并没有多大劲道,按的甚不得法,只是她身上自带的气味,闻得他是心旷神怡,紧绷着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

  按了没一会,江彦秋就把秦晚林往他身上一拉,秦晚林站立不住,就坐在江彦秋的腿上,他点点她的小额头,恨恨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几天爷不得闲回去看你,你就这么狠心不来看看爷。”

  “我这不是来了嘛。”秦晚林撅起个嘴,手指头在江彦秋的胸口戳啊戳,语气幽幽道:“爷几天不回碧溪阁,怕不是这儿的丫环按额头按的好,勾了你的魂吧?”

  江彦秋一把握住秦晚林到处放火的手指头,放在唇上吻了吻,“爷,天天见的都是男人,哪来的丫头啊?再说爷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

  “那今个为啥掌柜的都这么早出去吃饭呢……”秦晚林想起在门口看到的掌柜们,好奇的问道。

  江彦秋没给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他一把吻住了她的唇,躁动不安的大掌也自发自觉的攀上了她的顶峰,边吻边把她抱到桌子上,一把把碍事的物什全部都推倒在地。

  此时,江彦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平安汇报说,秦晚林过来的时候,他就想像现在这样把秦晚林压倒在桌子上无所欲为,为这他才让掌柜们提前离开的。

  饱餐一顿后,江彦秋一扫之前的疲累,立时变得神清气爽起来,可秦晚林好像被抽了精气一样,萎靡不顿,连衣裳,头发都是江彦秋帮她整理好的。

  刚等她穿好衣裳,平安就在外面压低着嗓子道:“爷,夫人那边的玉梅姐姐过来了,说是有事要回禀。”

  江彦秋环视一圈,觉得秦晚林除了脸红些,也没啥纰漏,才回声道:“让她进来吧。”

  玉梅是大夫人顾眉君身边的二等侍女,她一进来就向江彦秋行礼,然后笑着说道:“夫人说,给程家的节礼已准备好了,让少爷过去看看,可有什么缺漏?”

  “母亲准备的自是没错。我不看也是一样的。”江彦秋又恢复了一身清冷的模样,淡淡道。

  玉梅好像能料到江彦秋会这样回应,只见她不疾不徐的说道:“少爷说的是。可夫人说,别的都算了,给程家嫡女的还得少爷亲自去看看,毕竟是未来的少夫人,如此方显得体己。”她说完也不看江彦秋,低下头等着江彦秋回应。

  玉梅的话刚一说完,江彦秋本能的去看秦晚林,发现她好像个木塑泥胎一样,一动也一动。

  “晚林,你先回碧溪阁。我去趟万松堂。”江彦秋说完,心里略有不安,也不等秦晚林的回答,自去了。

  江彦秋不知道的是,秦晚林的内心并非如她的外在一般平静无波,她的脑海中曝起了焰火,“是啊,程家姑娘明年就要嫁进来了,你又算什么呢?即使刚刚你们皮贴着皮,肉连着肉,可穿上衣服,你就是个通房丫头,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罢了,回去数一数银钱吧,这是你唯一能带走的东西了。”

  等她一步步挪到碧溪阁的时候,令墨一看见她就问道:“见到爷了吗?他精神头怎么样?菜肴吃的可顺口?”

  “很好,尤其是吃了菜肴过后,更是好的不了了,现在去万松堂给程家姑娘准备新年礼物去了。”秦晚林的脸上似笑非笑,她像个幽魂般的游回厢房去了。

  “这是怎么地?去送了一趟小菜,人魔怔了?”令墨嘟嘟囔囔。

  秦晚林一回到自住的厢房,就爬上床,闭着眼睛。突然,她像想起了一件事,立马奔下床来,扑向针指篓子,她一把拿起做了一半的鞋子,抄起剪刀剪个稀碎。

  剪完了,人也好像抽干了气一样,怔怔的在地上坐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她站起身来,在堆满衣服的柜子里掏弄了很久,才摸出一个小匣子,她打开,细细的数了数,一共二十两。她不放心,又重新数了一遍,确是二十两。

  二十两能干什么呢?得在不那么偏僻的地方,租一个小院子,可以栽花种草,可以洗衣晒被。不行,她还得找一份工,不能坐吃山空。等手里有点余钱了,找个老实可靠的小户男人,两人一起必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色,要是身子没被这避子汤彻底给毁了,或许还能添上个一儿半女,那人生更是圆满了。

  秦晚林这样想了,而后吃吃的笑了,如果真能有这样的日子,那该多好啊!可一想到这样的好日子里,居然没有江彦秋,心里酸涩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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