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论演员的修养
“师兄……”墨染几乎被鲜血染红了，看见楚淮进门，一声哽咽更带着七分颤抖，不知如何解释这当下的狼藉。
心莲也是受伤颇重，匍匐在地气息紊乱，自顾不暇。
楚淮大惊失色，赶紧检查了墨染和心莲的经脉体征，先自用力稳住二人，又急急传声呼唤其他弟子前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有人袭击我桃花渡弟子？”最先赶来的丘荻见状也是一声惊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帮忙。
“先别管这些，你赶紧帮墨染运气，助他稳固元神。他伤势较重但倒也不是万分危急，心莲这边却因气息错乱怕是要误入劫境。”
楚淮一边安排丘荻，一边将自身灵力导入心莲体内。后来的弟子也不敢大意，立刻排开阵法，护住了这里方圆百丈。
心莲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楚淮只是不想让其他人探查出她气息异常罢了。
自他将那自制假王山送入心莲体内后，就一直掌握着心莲的经脉变化，一步步营造出假人与心莲两股气脉渐渐融合、互相吞噬的脉象。刚才墨染感知的心莲体内王山的存在不过是楚淮卖与他的一个障眼法。
此时楚淮借为心莲运力导气之机，将假人气息更减灭了几分，只留一丝若有若无的残力游荡其间。当然，这股波动凭着墨染这样等级的功力是无法探查的，那自是留给他背后的“高人”看的。
三刻之后，墨染在丘荻的帮助下渐渐稳住了根基，心莲也终于恢复了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丘荻一脸急切，如临大敌般的催问着墨染。
“我……”墨染感觉自己胸膛里一阵压抑，丘荻强行注入的灵力帮助他压制着自身气脉不要过于剧烈震荡，但也让他胸闷难舒。
“师兄，”心莲忽然开了口，她一脸愧疚面色煞白的看着大家，两滴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的挂在眼底，让人看着真是既焦急又怜惜。
“我刚刚在练功，只因心急想着要快快突破境界，竟然忘了禁忌……多亏墨染师兄大义援手，才救心莲于万劫不复的边缘。”
心莲一副铸成大错后的自责与懊悔，她看看满屋的凌乱，又看看身后为她运法的楚淮，低声切切的说到：
“心莲今日差点出了差错，想到自身修为实在浅薄，屡屡为师兄增添麻烦，所以……”
楚淮一声叹息，脸色阴沉犹如乌云压境。墨染却听得一头雾水，心中一万个问号乱做一团。
但他心上忽然就有了计较，暗暗叫一声——不好！只怕是王山已经吞噬了宿主的意识，彻底侵入心莲心境之中，这般结果比起王山的本体一命呜呼也好不到哪去啊！
事情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可控范围。墨染湿汗连连，真想找个遁地的缝隙快快逃离。但如此情形唯有先保下此刻要紧，他只有咬碎了牙接着心莲的话说：
“弟子力薄，突逢心莲师妹练气走入岔道，情急之下只好自不量力，没能救下师妹反而伤及自身，实在是弟子修为太低又太过鲁莽之过。”
众人这般听来紧绷的一口气才稍稍松缓下来，只要不是外敌来侵，源内之事自好解决的。
丘荻却愈发觉得疑惑，问到：“你怎么会路过心莲的房间？况且这里距离楚淮师兄之处不过数步之遥，但见师妹陷入危急为何不先求救？”
丘荻是七阶弟子，已属桃花渡内高阶弟子序列，他这样一问让原本就心怀惴惴的墨染愈发神魂震颤。
“弟子愚钝又鲁莽，一时情急慌乱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师兄责罚!”墨染凄凄惶惶倒也不全是演戏。
“心莲，你可知错？”楚淮打断了还欲追问的丘荻，对着心莲喝斥到。
“心莲知错，心莲不该急于求成，更不该不顾自身修为擅自追求高阶术法，心莲知道错了。”心莲说得泣声连连，匍匐在床边请求饶恕。
“各阶弟子有各自修为境界，不是不许你们提升法力，提前突破修为，实是本阶境界尚不稳固之时就贸然贪急求快，只怕毁了根基。你今日才刚刚渡人穿越，摆渡之时略有偏差也是情理之中，可你却不思改进、不求巩固，却想出这等偏门捷径，这不是资质有差，却是你思想有偏之故！”
楚淮说的字字严厉，吓得心莲簌簌发抖不敢吭声，半晌才半饮泣半哽咽的说：
“心莲知错了，师兄切莫生气，近日来师兄为改革之事日夜操劳，心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能到师兄身边帮忙一二已属万幸，实不该急于求成，又陷师兄于困顿。心莲知错了，心莲认罚，只求师兄莫要跟心莲一般见识，照顾好自己。”
说到最后，心莲已是痛哭不能自已。
“一派胡言！看来你是错入膏肓不能自知，此事只怕我不能善断，待我秉明师父之后，再请师父决断吧。自即日起，你们二人各自幽闭屋内，不得外出半步，好好反省自身过失，也借此期间疗养调息。其余人等不得探视。”
楚淮说完拂袖而去，在场弟子无不侧目。大家谁也没有见过楚淮师兄发火的样子。一向儒雅翩翩的如玉公子，生起气来竟也这般可怕。话说心莲也好可怜的，本以为到师兄身边可以得点额外照顾，没想到……
墨染看着悲悲切切的心莲也忘了自身的处境，竟看得出了神，心上一个劲的很掐自己，要不要演的这么动情这么逼真？这演技炸裂的到底是心莲还是王山？
“师兄——”丘荻眼看楚淮离开，一个疾步紧追而去。他轻轻一拉楚淮的衣袖，灵识一扫确认周围再无他人，这才低声说到：“师兄不觉得此事略有蹊跷吗？”
“你有何发现？”楚淮恳切的看着丘荻问。
“师兄就在数步之遥，心莲这边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师兄居然没有感知？”
楚淮一时微怔，却也不动声色，眼神灼灼看着丘荻说到：“难不成师弟有所怀疑？”
“师兄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师兄应该感知而未感知，这本身就是个漏洞，定是那三劫渡的人提前做下了手脚，专门避开了师兄，意图对我桃花渡不利。”丘荻说的咬牙切齿，仿佛已证据凿凿了一般。
楚淮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嘴角散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连我都蒙蔽过去，如此说来一定用心深远，多谢师弟提醒。”
楚淮向丘荻点点头，欲要离开又环顾左右压声说到：“师弟机敏，既有怀疑切莫打草惊蛇，周遭一切还望师弟多多警醒留意。”
丘荻神色一凛拱手称喏，楚淮这才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