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释然

  大背头将自已手腕上的白色钢链手表摘了下来,递给二愣,二愣瞅着手表不接。大背头说这是感谢二楞的,不收就是不给他面子了,并补充说,上午打二愣车时,看到二愣装模作样的撸袖子看手表的的样子,当时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大背头说二愣你那是撸袖没牌手表啊!让他快点戴上得了。其实二愣早都想有一块漂亮的男士手表了,可手表都太贵了,实在舍不得买。二愣眼睛盯着,心里也想拿这块一看就知道是块挺昂贵的手表,二愣想,这大背头真磨叽,我说不要,不就是客气客气吗,这家伙还来回推推让让干吗,好像练太极推手似的。你就不能直接戴到我的手腕上,不就完事了,戴上了我还能摘下来吗?真是的。可二愣还得嘴上紧着说,不要不要,一瞅这表就好,不好意思拿,但手不并用多大劲儿的去推着大背头握手表的手,大背头都感觉二愣的手不是推他的手,而是在往回拽。最后二愣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抓过大背头手中的白色钢链手表说,行了,我收下了。二愣将手表直接戴到左手腕上,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是美滋滋的。

  看到高速公路巡警和消防员勘察现场,并向大背头询问事故发生的起因,二愣就光着膀子往对向车道走去了,他那件灰色黄色两种颜色的衬衫早已经被火烧没了。二愣又一次横穿高速公路。一些路过汽车残骸的大小车辆里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少,都从车窗里不约而同的探出头,有啧啧称奇的,有扼腕叹息的,有幸幸灾乐祸的,还有拿出手机找最佳角度拍摄的。

  二愣看到自已出租车后边,也停在应急车道开着双闪灯的黑色奥迪A6汽车,也没再意,他想这些开好车的也许是在看热闹吧,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汽车着火时,如果都去帮忙灭火,可能大背头的车也不会爆炸变成了一堆废铁了!

  “哎,刘老师,你背上包干什么呀“?二愣快走到出租车旁,发现刘艳正往身上背她的卡其色双肩包。胳膊上还搭着那件浅蓝色牛仔服。他惊讶的问。刘艳冷着脸并不搭理二愣,她将双肩包背上,又从车里拿到那顶海蓝色渔夫帽,只是拿着,而并未戴到她那已经被风吹得散乱秀发的头上。“请你把后备箱打开,把我的拉杆箱拿出来,你的车我不坐了”,刘艳也不看二愣裸露上身的二愣语气冰冷的说。“咦,你怎么了?怎么不坐了“?二愣摸着后脑勺,感觉莫名其妙,喃喃地问。刘艳气忿的说:“就是不愿坐你的车了,请你马上把我的拉杆箱给我”,刘艳的大眼睛望着别处,波西米亚蓝白长裙底摆被风吹动,摇曳着。二愣被刘艳的态度彻底吓倒了,他到底因为什么把刘艳得罪了,不在坐他的车了呢?因为什么呢?二愣回忆着,没什么呀?出城在高速上两个人聊得挺好啊!刘艳还让特意去哈尔滨给丫丫买书呢。刚才自已拿灭火器去灭火,刘艳也拿着三角架去帮忙啊!他还害怕汽车万一爆炸伤害刘艳,让她赶紧离开现呢!怎么了呢这是?女人怎么都这样,说翻脸就翻脸,真让人捉摸不透,是谁说的了,说女人的心不是银河系,不是太阳系,是整个浩瀚宇宙,任凭男人多么睿智都不会弄明白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会做出什么?女人啊!女人啊!是这星球上最难的一道数学题,如果你请教阿基米德,牛顿,或者哥德巴赫:女人在想什么呢?这些伟大的数学家一定会紧张的皱起眉头,摇着头,羞红了脸卑微的说:太难了,太难了,任何数学题都可以计算出了,可女人的心在想什么,也许只有上帝和女人自已才知道吧!

  “出租车,奥迪车马上驶离应急车道,马上驶离应急车道”!警车扩音喇叭传来高速公路巡警的铿锵有力类似男高音的声音。奥迪车向左打了转向灯,轻缓驶出应急车道,在二愣和刘艳身边停了几秒后,便进入快车道开走了。

  “这是高速公路,车速都很快,车和人都不允许在这里滞留。有啥事先上车再说呗”,二愣央求着刘艳。刘艳看了看对面威严的警车和高速公路上飞奔的汽车,极不情愿的坐回了出租车后座。二愣正要上车,刘艳阴沉着脸,也不说话,从降下玻璃的车窗里将浅蓝色牛仔服撇给了二愣。二愣慌忙接住牛仔服,才想起来自已还光着膀子呢,他有些害臊又有些难为情的瞅着刘艳的牛仔服心里说:这女人的服怎么穿得进去啊,行啊!总比光着强。在心中还是特别感谢了刘艳一番!他站在车外把刘艳的牛仔服很费劲穿上,小臂在袖外露出一大部分,牛仔服紧贴着二愣的后背,扣是别想系上了。“听见没有,出租车抓紧驶出应急车道,再不驶离就扣你车了”,对面喇叭又传来警告味十足的男高音,二愣向警车方向筋了筋鼻子,做了个鬼脸,右手伸直举到脸右侧斜着敬个礼喊了一声:“欧了“,说完就钻进驾驶室,挂上档加大油门,出租车就像F1赛车似,风似的冲出应急车道。本来救了大背头,让二愣有很大的成就感,又听大背头说已经撤案了更让二愣心情舒畅。原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乘客刘艳送到目的地锦州,能挣到一笔可观的车费。可谁知道乘客刘艳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耍起脾气来,赌气囊塞的要不坐他的车了。真是一波才平一波一起,太让人头疼了。二愣一边开车一边寻思,好不容易碰到的大长途,可不能给弄没喽。“刘老师,咋还不坐我的车了呢”?二愣怯怯的问。刘艳眉头紧锁,眼眸低垂,脸色十分难看,她抱着双肩包的双手时不时用力攥紧。“请你把我送到哈尔滨”,刘艳语气生硬的说。“不上锦州了“?二愣心凉了半截,好不容易秋姐给他联系的长途要黄啊!“你的车,我可不敢坐了!你再让我滚开,我可受不了。我自己主动先滚开”,刘艳说话时,憋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晃动,也许是生气的后果,涂过浅粉色唇釉的嘴唇都显得苍白。“哎呀”!二愣恍然大悟,原来刘艳是因为在救大背头时,他一着急,是朝刘艳喊了一句“滚开”,可他也是为刘艳着想啊,当时的处境确实是太危险了。他可以冒这风险,但绝对不能让刘艳靠近随时可能爆炸的汽车旁。他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好他的乘客。“哎呀!刘老师,当时太危险了,那车都烧成那样了,万一爆炸咋整?我怕伤到你,所以就………就楞得呵的喊滚开了,其实,其实我并不是不尊重人,只是我这人愣,不咋会说话,要不大家都叫我二愣吗!甚至有的人直接叫傻二愣。刘老师,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如果您真不做我车了,那我也不说啥了,谁让咱不会说话呢。您到哈尔滨这段车费,我也不要了”,二愣一边开车一边诚恳的解释。二愣这么一说,刘艳到有些感觉自已对二愣的态度有点欠妥了,是啊!在那万分危险的境地,她出现在随时可能爆炸燃烧的汽车旁,也增加自已伤亡的可能性,二愣激动的喊出让她滚开,也是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脱口而出并不是真心想冒犯她尊严的话。当她看到汽车爆炸的一瞬间,刘艳吓得身体都僵硬了,她都感觉到爆炸产生出的巨浪似的冲击波让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好几步。还有刺鼻的黑色烟雾让刘艳的嗓子灼痛。她最先看到光着膀子的二愣和车里人从燃烧的汽车跳了下来,接着二楞又背起那人,艰难的往她这边跑,他们没跑多远,汽车就爆炸了。刘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紧张二愣和那人有没有事。后来看到他俩从地上站了起来,才放下心。如果之前不是二愣出言不逊让她滚开,那二愣在她心中一定是个大英雄。刚才二愣向她如此说,刘艳在心里就已经原谅二愣言语的冒犯了,也就释怀了。

  “坏了“!二愣惊慌的嚷了起来。“怎么了”,刘艳也紧张起来。二愣右手把着方向盘,将左手举起,四指握回掌心,独留食指伸着,刘艳看见二愣的食指正往下流绯红的血,手上还有一层殷红的血迹。“呀,怎么弄的?是手刮破了吧,怎么淌了这么多血呢”?刘艳担心的看着二愣的手说,“对了,我包里这有创可贴”,刘艳把双肩包拉锁拉开,翻出一个创可贴,撕开包装纸说:“我帮你包上“。刘艳说完就把创可贴举到二愣食指流血的伤口,将创可贴一头薄膜拽掉,然后用自己细腻的手指把它摁到二愣食指伤口的旁边,将有药棉的部位对准伤口,又拽掉创可贴另一边的薄膜,绕着二愣的食指,将创可贴一头紧紧压在另一头。血就这样被创可贴止住了。“会不会感染啊?用不用打破伤风啊”?二愣依然举着包着创可贴的食指忧虑的说。刘艳简直怀疑自已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大男人,可以勇敢的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而面对一个小小的伤口却望而生畏,真是个奇怪的人,哦,不对,应该是个挺有趣的人。“姜师傅,没事的,到哈尔滨找个药店买瓶碘伏消消毒就行了”,刘艳轻描淡写的安慰二愣。二愣还是重复着:“真没事吗?,真不用打破伤风吗”?二愣将左手缓慢的放到方向盘上,但包着创可贴的食指却仍然伸直着,仿佛食指和其它指头一样勾到方向盘上,就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似的。“真没事,真不用打破伤风“,刘艳很耐心的回答,她真想笑,她说完话就用右手去捂嘴,心说:这人怎么像幼儿园的孩子呢。刘艳又将上身靠向车座后,她也有些乏倦了,刚才她为了阻拦高速公路上急驰的汽车也消耗了不少的精力与体力。她想休息一会儿,闭上眼养养神。可当她眼睛一合上,一股忧郁烦恼惆怅的心情就笼罩她整个人,刘艳困楚的想:人生怎么这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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