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似是而非

  躺了半晌再睁开眼……

  脑袋彻底清醒了,所见却无二致。

  江颜彻底大惊失色。

  狗皇帝竟然把床给她睡了……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她半夜睡迷糊了,自己爬上来了!

  而一侧目,竟看到狗皇帝趴在桌上,以手为枕,正睡着……

  他身边有一张纸。

  是大夫开的伤寒药方。

  江颜轻轻的坐在他身旁,看他睡着还偶有颤动的双睫,心里头百味杂陈。

  她曾以为的狗皇帝残暴毒辣,不仁不义。

  她以为自己哪怕死了,狗皇帝也会不屑一顾。

  可这些天看来,他的不仁总是适可而止。

  甚至居然会因为她伤寒,求医,让了床铺,自己在桌上趴了一夜……

  她拖着腮喃喃,“狗皇帝,你怎么会这样?”

  这么好看的睡颜,她看入了神,想伸手去摸一把——

  突然脑袋里翻江倒海,头痛欲裂!

  江颜蜷缩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一阵眩晕之后,总算慢慢的平和下来,不再发痛。

  才发现狗皇帝已经醒来,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他随之发问,“在干什么?”

  一想到他坐着守了自己一夜,江颜有点儿脸红,“风寒了嘛,头痛很正常。”

  文佑把药方放在她面前,“自己去抓药。”

  江颜懵懵的。

  她这不还是个病人吗?

  她竟然以为狗皇帝会帮她抓药!

  文佑随之道:“你的钱袋子都拿回去了,今后的钱都自己付。”

  顺其自然,理所当然。

  刚出了屋门,就见一道黑影掠着疾风进去。

  江颜赶紧收回了脚,回头去听听看什么情况。

  “我跟踪金夫人一整夜,她一整夜都在屋里,没有跟外人接触,到一大早才出屋门去灵堂。”

  “于是我溜进了她的屋内,发现她屋里藏了个人!”

  “我已经把此人捆在客栈外了,就等您的指示!”

  文佑道:“带进来。”

  玄衣飞快的出去,扛了个麻袋疾步进来。

  这麻袋一打开,虽早就预料,江颜还是略略吃惊!

  麻袋中,蹦出了个活生生的知县大人!

  江颜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一般无二,很是相近。但气质上有略略的差别。

  在喜宴中聊过几句的那位,性子比较浮气,而眼前这位就比较沉稳。

  被拖到了这儿,一出来先掸了掸衣服,“你们是什么人?”

  玄衣踹了他一脚,结结实实跪了下来。

  他想起身,却被玄衣死死按住了肩膀。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文佑不慌不忙的抿茶润嗓子。

  江颜擅自开口,“不干嘛,就想知道你跟死的那个,谁才是真知县,你和金夫人谁动的手?”

  这两个问题,他都不打算回答。

  “你们直接帮我送官吧,我对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江颜哼了声,挑眉,“你倒是想得美,就凭你这张脸,你说你是真知县,衙吏敢治你罪?”

  此人虽跪着,倒也得意,“衙吏都不能治我,你们凭什么把我捆来?”

  文佑一个眼神,玄衣就抬掌拍碎了一个椅子。

  “就凭我一掌能拍碎你的天灵盖。”

  此言出,江颜打了个寒颤,直觉得头顶隐隐发凉。

  此人也颤了颤,底气稍虚了些,“我们的家事,又跟你们有何关系?”

  文佑淡淡道:“对真相感兴趣罢了。”

  江颜也道:“没错,你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咱们只想知道个真相,未必把你怎么样。”

  他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我是知县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胞弟弟,金夫人原本也是与我相爱。”

  “但我哥哥知道此事后,竟然把我骗到悬崖上推下去,他霸占了我的名字,成为金家的乘龙快婿,还为了讨好金家,他改姓为金!”

  “有了金家的帮助和他自身的能耐,一路高升成了知县。”

  “我好巧不巧,掉下悬崖没摔死!被人所救,浑身骨架养了好几年,才恢复正常。”

  “金家没落之后,我哥哥对金夫人就大不如前了,还爱上了青楼妓女!”

  “他已贵为知县,我没权没势,能去何处告他?”

  “所以我偷偷的回来,再与金夫人相见后,就谋划了此事。”

  “大婚当天,是我杀的他,从头到尾金夫人的手都是干净的!”

  “你们要杀我也好,报官也罢,我这条命反正是从悬崖底下捡回来的。”

  说完,他深深的低头。

  所以当天,死者在不被狗皇帝搭理之后,他进了后院就成了尸体。

  出来拜堂的,都是这位本该死在悬崖底的人。

  可谓善恶有报,报应不爽。

  江颜轻声喃喃,“所以,他的确死不足惜。”

  闻言,他不可思议的抬头,“姑娘认为我没错?”

  江颜点头,拨开了玄衣按着他肩膀的手,扶他起身。

  “我觉得你杀得对。如果他们非要弄死你,我就挡在你前头。”

  他老泪纵横,哑了嗓子,“姑娘,谢谢你。”

  眼前这一幕有些辣眼,文佑指尖敲了身旁桌子,“他说什么你都信?”

  江颜抬起下巴,很自信。

  “我向来凭直觉,从没有判断失误过!”

  文佑扬眉,饶有意味,“你凭直觉临阵脱逃,凭直觉吃霸王餐?”

  江颜面上尴尬无比!

  这都是她很丢脸的事儿,哪一样不是拜狗皇帝所赐。

  她唇角僵了僵,“不过我看人是没错过。”

  毕竟狗皇帝是真的狗。

  文佑眸色深深,语气浅浅,“你说的没错。”

  “那……”

  “放了。”

  -

  兜兜转转,过了十来天,也只到了蓬莱州韶关城。

  到时刚入夜,这繁华的夜市,江颜看直了眼。

  “这么一路走来,也就这个城能跟金陵城相较了!”

  文佑并没有给她很多时间逗留,双脚踏进了蓬莱楼。

  江颜看直了眼,连连感叹,“天呐,这儿是花园还是酒楼,还是客栈?”

  随后又指着一戏台,“这是戏楼?”

  “是客栈。”文佑道。

  其实说什么都算,无论是亭台楼阁,碧瓦朱甍,其间排面都是天下佼佼。

  但蓬莱楼更以天价厢房闻名于世。

  趁着狗皇帝独自出门,江颜躺在楠木床塌上,摸着苏绣被褥,看着这层层绯色纱缦……

  脑海中闪现一些隐隐约约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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