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做娘亲

  午时将近之即,文佑写了一幅又一幅书毁的字,心乱如麻。

  这深秋的天气,竟燥热难耐。

  对于“分道扬镳”,他没法轻视,没法不去顾及。

  她说出口的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可是于府的清白不能还,弓在弦上,怎能不发?

  每一回,都随了她的意。这一次,难道是他真的错了吗……

  时辰将近,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泄下气来,唤道:“李时海,去刑场传朕旨意,免……”

  话音未落,侍卫着急忙慌的进殿。

  “陛下!于府一众死囚,被劫走了!”

  文佑嘴角一抽,“哦,知道了。”

  侍卫请示,“陛下,将军率人去追了!”

  “……下去吧。”将军那些人马,并不是她的对手,他不担心。

  “是!”

  李时海犹犹豫豫,刑场上都没人了,他还去吗?

  “陛下,奴才……”

  “不必了。下去吧。”

  李时海揣揣不安的退下,暗腹:陛下刚刚到底想让他去传什么呢?

  文佑无力的坐回龙椅上,头痛不已。

  他竟然没料到,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让想救的人坐以待毙。

  早知如此,昨日,何必……

  -

  云知将他们一众老老少少都送到了一山谷中。

  尘锦感叹,“这是个好地方啊!通外的路之有一条,而且极其隐秘。你是怎么知道这儿的?”

  “我逛过的山头多了,能藏人的我知道好几处!”

  劫囚时尘锦从天而降,不约而同,两人很默契,合作的亲密无间,所向披靡。

  于大人携全府给她俩跪了下来,“公主,还有这位姑娘,你们的救命之恩老朽无以回报!只是,我们如今是戴罪潜逃,无颜苟活啊!”

  云知扶起他,“于大人,你需好好活着,才能见到于府沉冤昭雪的一日。”

  沉冤昭雪,很难。

  证据本就是伪造的,能不能昭雪,全凭傅文佑的心思。

  但无论如何,得哄的他们有活下去的念头。

  这山谷中有水源,有谷物,且有一条很隐秘的小道通往外界。

  外头不远处有个梅陇镇,方便采买。

  于竹单独出来给她们道谢,眸子里有星光,“公主,实难想到,我还能活下来!更没想到,竟然是你来救我们!”

  尘锦挑眉一笑,潋滟无边,“我又不是头一回救你了。”

  蓬莱州那晚,于竹护着小怜,命悬一线,也是她挥鞭相救,

  云知不打扰他们说话,独自走开去,坐在溪旁发着呆。

  艳儿和陆敏,并不肯离开皇宫。

  也不知,她们怎样了?

  于府上下还穿着囚犯的衣服,尘锦来找云知,“走吧,咱们买衣服去,这白花花的多不吉利!”

  -

  梅陇镇。

  这也就是个小集镇,东西不多,现成的衣服也没多少。

  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

  幸而,尘锦和云知都是两个有钱的主。

  云知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因祸得福了?”

  尘锦没听懂:“你说的啥啊?”

  云知挑眉,“于府遭了灭顶之灾,于竹原先那门定好的亲事肯定不作数了。”

  尘锦嘻嘻一笑,“缘分这玩意儿,该有就得有,顺其自然吧。”

  路过烧饼摊头,闻了浓烈的饼香,云知胃热上涌,到墙角干呕了一阵。

  尘锦拍了她背,“怎么了这是?”

  云知直起身来,惊魂未定,“陪我去看大夫。”

  她自个儿虽然看得懂一点脉象,但是有些脉象,她是不明白的!

  医馆。

  云知盯的死死的,生怕大夫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

  大夫缕了缕胡须,“无碍,很康健。”

  云知松了口气,随之尘锦问道:“那怎么会吐呢?”

  “前三月嘛,很正常,再过两月就好了。反胃吃点酸的就成,能吃就吃,不必大补。”

  “什么前三月?”云知一头雾水。

  她这晕个路还得晕三月不成?

  大夫目光慈蔼,“头一回当娘吧,多当几次就明白了。”

  闻言,两人皆一怔。

  云知懵懵道:“大夫,什么意思,我有身孕了?”

  大夫笑道:“你这是滑脉,如珠走盘,脉象有力,正是有了身孕。”

  震惊过后,随即尘锦高兴的欢呼,“天呐,你有孩子了,你要当娘亲了啊!”

  云知则是五雷轰顶,天崩地裂!

  她自己都还没长大,何况,刚跟孩子他爹分道扬镳!

  尘锦把云知身上的包袱通通拿了过去,“你有身子了,可不能再瞎跑,也不能干重活了!走,我把你去送宫里去!”

  那个冰块脸皇帝,如果知道自己当爹了,那脸肯定绷不住了吧!

  “不不不不……”

  云知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刚劫过死囚,我现在也是钦犯了,咋回去?”

  她不愿意说的是,昨天刚吵过一架!很凶,她还动手了!

  尘锦不屑,轻声,“你这孩子,是陛下的吧?”

  云知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

  “那不就够了,谁还敢动你!谁能有你金贵?”尘锦提高了嗓门,底气十足。

  云知无助的扒拉她的手,“别,还是让我在这儿呆着吧,我害怕!”

  她心里是真怕!

  虽说之前跟傅文佑吹过牛,要生几个孩子,然后浪迹江湖。

  可是生孩子这回事,实在遥不可及,只能当个牛吹一下,她实在不敢面对!

  而且,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去见傅文佑,也不能。

  那个家伙,她放了这么重的狠话,他依然不打算放过于府,其心之狠,让她很不适。

  如果她走了,离开了这一众人,难保他不会再下死手。

  但这其中的缘由,她不能说!

  尘锦看清了她心里的排斥和坚持,轻轻叹息过后,柔声道:“那我可得说清楚,咱们于府只是让你暂住的,你今后还得回他身边去,孩子也不能没有爹,知道不?”

  咱们于府……她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云知怔怔的答应下来。

  出了医馆,有个小摊贩在卖孩子的玩具,竹编的蜻蜓栩栩如生。

  云知看直了眼,却被尘锦一把拉走。

  “这么大的事,我要赶紧去告诉于竹!他一定也很高兴!”

  “不不不不不不……”

  云知急了眼,“他这个大嘴巴子,不能说!”

  -

  直到大伙儿一起烤起鸭子,她还是失魂落魄的,旁人嘘寒问暖也听不到。

  这于府上下倒也乐观,死里逃生,个个高兴得很。

  于竹惊奇的一声,“公主,你身边什么时候带了这么个厉害的婢女,不错嘛!”

  劫囚时于竹看呆了,她的身手利索漂亮,远在尘锦之上。

  尘锦翻了个白眼,“瞎了你的狗眼,不是我的婢女,这是你的侍从!”

  于竹撕了块鸭皮给她,不以为然,“公主颠三倒四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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