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步步为营
“为什么？”陈曙晞满是不解：“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蓝菱菱慢条斯理道：“好处嘛自然有很多，首先便是如果你在这样的大会上光明正大的向世人宣告你的身份，定然能引来举世瞩目，同时也会将沉寂已久的药庄血案重新引入世人的视线中，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归来必定是复仇的开始，而你如此高调的宣布身份势必会引来凶手的关注，如果能让他按耐不住的主动向你出手那就更好了。”
陈曙晞明白了：“师傅是想引凶手先出手好趁机找到更多证据和线索吗？”
“对，”蓝菱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眼下我们手里的证据太少了，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证据，那我们就只能主动出击，逼对方露出马脚了。”
“可如果对方一直很沉得住气，就是不露破绽呢？”陈曙晞不无担心地道。
蓝菱菱却胸有成竹道：“不会，如果凶手真的是当今皇帝，那他灭药庄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济药堂，而你的出现意味着你能理所当然的从他手里讨回济药堂，那他多年来的谋划不就毁于一旦了吗？所以他不可能让你好好活着，势必会在你入泰安城前便想尽办杀了你，让你永远没有机会站到他面前与他开口讨要济药堂。”
“这倒也是。”陈曙晞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说到如今的济药堂，他忍不住就生心郁闷：“前两日在济药堂中帮忙派药，姜大夫得空跟我说起了济药堂如今的境况，我听着真是痛心不已，想不到祖爷爷他们多年苦心经营的心血，不过短短几年就被那些人败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就不明白了，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到了它，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反而将它遭踏成了如今这般？”
蓝菱菱听了却是略讽刺地勾了勾唇，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般，讥笑道：“这有怎么难以理解的，因为原本的济药堂再好那也是属于药庄的，不是他的，只有先将它毁了，再重新建一个，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他这是准备破而后立呢！”
陈曙晞不由一怔：“破而后立？他舍得？”
济药堂可不是什么小医馆，毁完了还能随随便便再建起来一个。
蓝菱菱意有所指道：“舍不得也得舍啊！再好的东西拿在手里却掌控不了又有何用？”
陈曙晞心领神会，完全懂了，他默了默，半晌才拋开心底那丝感伤，好奇道：“师傅是如何看出来的？”
蓝菱菱徐徐道：“你只要仔细看朝廷任派到济药堂的人这些年是如何行事的就能看出端倪了，这些表面上看大都豪横无能，整天只想着如何敛财，对济药堂的管理也是随心所欲的，基本是怎么损怎么来，对原来医馆任职的大夫们也是步步紧逼，后来将人都逼走了也不见他们有任何紧张。他们施行了许多看似愚蠢的政策，将济药堂弄成了如今萧条的景象，几乎完全败光了济药堂多年累积起来的声誉和威望，收入也是一落千丈，但你看上面有发下过任何一句责骂吗？”
陈曙晞摇摇头：“没有。”
蓝菱菱又道：“那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下面人做的这些吗？不，他当然知道，甚至这些都是在他的授意下底下人才敢这么做的！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想先将曾经属于药庄的济药堂完全从百姓心底抹去，然后由他自己再重新建立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济药堂。”
陈曙晞不解：“可人都走光了，他拿什么建？济药堂的根基就是那些大夫们啊？”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过了近十年才将这些人逼走？”蓝菱菱反问了句，又道：“前期或许是存了慢慢收服这些医者的心思，但最重要的还是之前他们是无可取代的，朝廷只能慢慢耗。”
“那现在呢？他们就不重要了吗？”
“是不重要了。”蓝菱菱点点头：“你在济药堂帮忙这几日，就没发现它旁边的医学馆里授课的老师，都是由朝廷亲自指派的吗？如果你跟里面那些即将出师的学徒们聊过天就会发现，他们中已经没人知道药庄了。”
陈曙晞瞬间明白了：“他们是朝廷精心培养出来，将要替代那些离开的医者们的？”
蓝菱菱颔首肯定道：“是的，而现在这些新一代年轻医者们已经成长起来了，你看吧，如果你不出现，不出几个月，济药堂很快就会重新输一批新医者填补那些空位的，然后一个全新的完全由朝廷掌控的济药堂就会重新展现在世人面前了。”
明白了一切的陈曙晞顿时气恼不已，不禁满含讽刺地气愤道：“他心思可真是够深的，也是够有耐心的，十年时间，步步为营的，真是让人佩服不已啊！但怎么就不能把这心思放在治国上，多杀几个贪官，为百姓多谋些福扯，却偏偏跟我们药庄过不去！”
蓝菱菱却淡淡道：“大概对他来说，他做的这些就是在治国，只不过他心中的国很狭隘，只有他和他的那一张龙椅，任何能动摇到这两样东西的势力都是不能容于世的。”
“哼！”陈曙晞闻言不屑地冷冷一哼。
蓝菱菱也没多言劝慰，只是将话题转回了之前的问题上：“所以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差一步便可大功告成，如果此时你却大摇大摆的冒了出来，轻易便能让他的所有谋划功亏一篑，他势必是按耐不住会对你出手的，到时我们便有机会找到确凿的证据了。”
陈曙晞想了想，皱眉忧心道：“可就算我们有了证据，就能光明正大的向他复仇吗？他毕竟是皇帝。”
蓝菱菱自信地傲然道：“皇帝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或许历来只是摆设，但事在人为，我想让它成为现实也不是毫无办法的！”
“师傅！”陈曙晞感动地看着她，心中激荡不已。
蓝菱菱笑笑，抬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拍，安抚的承诺道：“放心，为师定会让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并且任何人都不能因此指责你是谋逆的。”
“嗯！”陈曙晞重重地点了下头：“徒儿相信师傅！”
虽然这条路势必会很艰难，但只要有师傅在前面为他引着路，千难万险他都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