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平
苏离摇了摇头，她不知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事情办完，我们立马就走。”白落衡信誓旦旦，仿佛他要做的是件异常容易的事情。
苏离异常平静，她看紧了白落衡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吧？这是党争。若说你曾经是为了查清父亲的事情无可奈何才会追随凌王至边地，那如今就是为了报仇？你想报仇，再将自己也搭进去？”
“不会，自然不会。”白落衡不断分说着，“我自然不会将自己也搭进去的。”
“可在这里不会比战场安定！”苏离觉得怒气上涌。这个人，他又这样。他总是独断，执拗。
“白落衡，你不怕死是吧？那你去吧，记得备份和离书，别将我也搭进去。”苏离立马站了起来，出去后狠狠摔了一次门。
“怎么又吵架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满月同若雪惊异着，只是若雪也是迷茫地摇了摇头。
白落衡深深叹了一口气。不争，那气郁难咽，况且凌王如今十分信任自己，当初凌王也是尽心竭力找寻自己父亲的下落，即使兵薄势单。
若争，苏离说得不差，这是龙潭虎穴，不比战场安定半分，稍微棋差一招便可能致使大厦倾覆。
可刘咏不死，心中愤愤难平，立过的誓言不能视而不见。
此次若成，便真的同苏离远走高飞，再不问任何世事。
“满月，我饿了。让若雪给我做好吃的馄饨儿，要和海米一起煮的。罢了端来我房间里头。”苏离一面吩咐着满月，自己又一面在庭院里头养着花。
快落日了，得抓紧些。或许是因为这院中土壤太差，先前种的芍药竟然没有一株活成的。苏离此次又准备着手种芍药了，这不，正培土呢。
她总想着要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就不会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了。
前头走来一双脚，苏离看见那衣摆就知晓是谁了。她不想搭理他，直接站起身向另一边走去了。
白落衡锲而不舍跟着，被她瞬间回身推了一把。他当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是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将人一把就拉了过来。
“放开。”苏离说这话当真是没有一点儿情感在里头。
“不放。”白落衡也变得死皮赖脸。
苏离也不再说什么，就安静待着，看谁耗得过谁。
半晌后还是白落衡服了输，“阿离，你别这样。”
“我也没怎样，自保罢了。”
白落衡低头解释道：“事情没有你想象地那样汹涌，历来君王都是先要争一争的，然而争夺也定然会有臣子相护。这是规则，是定数。”
苏离被他箍在怀里，可心里是觉得空空的。“你此次一役打响了名声，是好事，我从未觉得不该。可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算数了。党争怎样，我心知肚明。我父母就是死在那样的漩涡里头，我没忘记。”
“不同的，此次……”
“没什么不同，都一样的！”苏离猛然挣开了他的怀抱，她盯住他再次提醒道：“都一样。上次是现在的陛下赢，所以你我，苏府白府荣耀无极。那你是否又想过在那次失利的人呢？我就是爱说这样丧气话，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怕！我孑然一身，我怕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结局。”
“我不去了，不去了。”白落衡立马服了软，他看不得这样，看不得苏离这样。
苏离低下头，泪意上涌，可她仍旧忍着。
白落衡走进了些，抬手托着她脸颊安慰道：“我不去了。”
“你莫诓我。”苏离抬眼看着他，眼里浸满了委屈。
白落衡也点头答应，不断安慰着她。
苏离靠在他怀里头，听见了心跳声。她又蹭了蹭问道：“我让满月做了馄饨，你吃不吃？”
“好啊，我正好饿了。”白落衡满意地笑了笑。
“好，那我去让满月多下一碗。”苏离默默退开来。
白落衡恍然大悟道：“原来没有我的份？”
“谁让你方才惹我不快？”苏离瞪着他。
“我错了，请求夫人原谅。”白落衡做着拱手礼，倒是有几分诚意的模样。
苏离将他手扶了起来，得意道：“你早说些软话不就是了？”
方才还争锋相对的两人如今又和好如初，满月看着若雪满脸的疑虑与无奈。
然而夜间姑娘还是独自入寝，这倒是令满月有些意外。晚间满月打水来给姑娘擦脸，特意漫不经心般问起道：“姑娘，今日我同姑娘一起睡觉如何？”
“好啊。”苏离答应得异常爽快，完全没有察觉这是满月在故意试探自己。
满月笑了笑，又看了看镜中的人，她正专心致志地掳着自己的头发，并未察觉到旁人的眼神。
满月继续试探道：“那姑娘，前些时日也是自己独自睡的么？”
“当然，”苏离抬起头看着满月，“你又不在。”
“哦。姑娘，好了。”满月将东西重新搬了出去。
待满月迈出了门，苏离立马趴在了桌上。她当然知晓满月是什么意思……还未成亲呢，至少白落衡许过这样的承诺，未曾成亲，自然是要各自睡的。
甚至在她醒来时还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才知晓自己是在将军府里头。此次可算是睡了个安稳觉，苏离醒来后先抱了抱满月，而后才懒懒坐了起来。
“姑娘？”满月揉了揉眼睛，却看见姑娘自己在更衣。她立马爬了起来，忙着去拿衣衫，“姑娘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正香呢，舍不得。”苏离熟稔地捏了捏满月的脸颊。
满月一面忙碌一面问道：“姑娘怎么醒这样早了？”
苏离摇了摇头，“习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的。你不用管我，继续睡吧。我出去把昨日未培好的土再翻一翻，我就不信我种不出芍药来！”
“我帮姑娘。无妨，我不困了。”满月快速理好了她的衣衫，又继续忙碌起自己的来。
已然入了秋，早时会有些凉意。苏离特意拿了件稍微厚实了些的披风裹在了身上，出去一看果然还有露水在上头。罢了，等等吧。
苏离坐去了亭中，看见薄雾慢慢消散，洒下了第一缕晨光。
苏离承认，自己是喜欢这样平静恬淡的日子的，她如今惧怕颠簸。像是心变老了些，苏离想起自己曾经爬墙惹事的那些时候，竟有些佩服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那时候想让父亲看见自己，可次次看见自己的都是苏夫人，而后就是被告状。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