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垂成
“实在好笑。你本事不差，知晓了我妹妹。只是你却将我想得太过愚蠢了，我怎可能留我妹妹独自出行？”周曳将长枪抵在了凌王的心口，不近却也不远。
“你抓她毫无意义。”凌王将长剑放了下来无力地攥在手中。
周曳毫不犹豫笑了两声，侧目干脆地道：“要意义做什么？有意思就行了。”
凌王深吸了一口气，气息竟微微颤抖着。他攥住了周曳的长枪，只是周曳早意识到了，她率先将枪尖抽离出去，枪尖划过他的手掌，传出有什么被割裂开来的声音。凌王将手中长剑直逼过去，那周曳则像只游蹿的鱼儿，一下便“游”去了侧方。
帮手及时赶到，不断有战马蹄声传来，周曳收住了枪式，“好心提醒”道：“凌王殿下还不回去，双月关无主的话，岂不是让出一大好时机？”
凌王立马回头望去，原本胶着着的两方人马早不见了踪影，竟连广陵也不知所踪。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次。”周曳潇洒地转回身，身上的红衣在冷凝的月色下仿佛泛着一层白色。随身而动的铃铛声响在这样空旷的空间也不显得刺耳了，只是她面前的一众骑军却愈来愈近。
周曳侧身回头看着，她瞪着凌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傻。
“任务完成。”周曳迅速赶上前去，将一人给赶了下来，干脆策马而归了。那边的骑军自然而然也跟着她一齐折返了回去，仿佛都不曾见过这样一位活生生的人立在前头。
顷刻间，夜空中迸出一朵巨大的金黄色烟花，将夜色映亮了一会儿。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凌王向着烟花升起的地方飞快跑了回去。
关外压来一众黑色的队伍，应着整齐嘹亮的口号不断呐喊着。
双月关城墙上，一众将领皆登上了高台，他们不知所措茫然无极，没有主心骨如同一盘散沙。
“已经急召了，你急什么？！”二月十分愤怒，看着这些互相推诿志气落败的人，二月恨不得立马过去就是两刀，清净。
方才放出的烟花已然是向周遭的关隘发出了讯息，然而此时并不只是双月一关告急，不少地方都各自警戒着的。然而面前这些人恨不得一送讯息出去，别人便立马飞到眼前来。
江城觉得很不是滋味，连二月都知晓大局当前需谨慎，然而这些副将统领却仿若感觉自己已经必败无疑了，正忙着找个死法一样。“怕了，趁早滚回去！”江城瞪了他们一眼，重新看向了城墙底下。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对啊，你是少将我也是……”
“闭嘴！”凌王气息正紊乱着，听见这样的声音是更加火冒三丈。
兵临城下却起了内讧，看来是战败的局面了。凌王站在后方，迟迟迈不开步子。
“殿下！”广陵率先走了过去，“殿下，那女将呢？我们被告知双月关有伏便立即赶了回来，然而那时你正与那女将锋芒相对，我唤了许多声也不见回应，只好率着他们先行回来了。”
凌王清楚，哪里是自己不理？那周曳的衣衫上头串满了铃铛，一动耳边塞满的全是铃声，根本无法顾及其他。
那城下乌漆漆的一片却不再动了，隔着一段距离竟然在下头生起火来，仿佛是要驻扎在此。
“听闻东玄即将人马皆竭，不知能否不费吹灰之力取胜。将军说了，他愿意一等。等到你们自动揭开城门之时。”那边有人大声传达着，声音十分有穿透力，传进了关上每个人的耳朵里头。
江城咬紧牙关，终究是忍不住啐道：“欺人太甚！”
江城刚端起弓箭，凌王便一把将其拦了下来。“这确实是在给我们机会。回天乏力，自然需要养精蓄锐。不知是哪位将军，可真是……善解人意。”凌王说罢连自己都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多少有些自嘲的成分在里头。
容忍，便是双手接过了这羞辱；反抗，便是将双月关双手奉上。
怎样看，前者都是损伤最轻的。
只是这气，实在是难以下咽。
关中并非粮草匮乏，但是却是比不过前来挑衅的那帮人的惬意。他们杀羊下酒，篝火载歌。然而今日自己一边被重创是事实，关中是叫苦连天。
凌王立马转回身，不再看那些扎眼的东西。“让那药童过来见我，吩咐下去，准备松油火把，再挑一支队伍准备进山。加快弓弩赶工，越快越好。”
“殿下……”广陵却是不太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自食其力，不要过于依赖什么。”凌王看了他一眼，转而折返了回去，远离了那些歌声。
苏离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鼻子似乎还能闻见那女子手上的异香。然而此刻自己像是只被包了的粽子一样，缠成一团后被扔在了地上。腿和肚子都凉凉的，苏离艰难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早就不是那套黑乎乎的衣衫了，而是变成了同那车内女子一模一样的红色衣衫！
稍微一有异动，全身上下都明晃晃地响起来，像是在同旁人昭示着“我要逃了”。
然而此时旁侧是无人的，苏离只看见自己一人在此，同样周围是暗黑的，似乎不准备给自己留灯。
衣衫被换了，那定然所有一切都没了！
怎么就……
只一会儿，那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苏离警觉了些，稍稍挪了挪身子。
那黑影蹿了进来，也不点灯，就是觉得摇摇晃晃的。
“人！……呢？”那人不知是对谁呵了一句，转而又自言自语起来。
苏离屏住了呼吸，全身上下一处都不敢动。
“嗯？……”那人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径直朝床边靠了过来，而苏离就被扔在了这边地上。
苏离模模糊糊看见这一团黑影，立马偷偷收了收脚。但愿真是名醉汉，赶紧倒下去安安心心睡着吧。
谁料她脚刚收到一半，脚踝就被人一把掣住。
苏离不敢发出声音，她总觉得这人或许是神志不清的。
那人却一把收手，将苏离给拖了过去。
铃铛声音陆续响了起来，可这人一点儿都不怕，还颇为得意地道：“在这儿啊。”
苏离手脚都被缠住，一时间动弹不得。她终于不再躲藏，对着来人道：“你若敢胡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可那人不管自己掌中的猎物说些什么遗言，他一手就覆了过去，手中的帕子快将苏离的整张脸都覆盖住了。
这次，苏离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