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孤烟

  苏离干瞪着眼看完了这一切。

  “是让我们去用饭。你瞧,这是哥哥吩咐的,特意刚我同离姐姐一同用饭。”乌秋寒率先站起了身,向前头桌上一众的巨碗靠拢,又向苏离招了招手道:“快过来,吃完饭刚好可以过去。我们骑马过去吧!”

  苏离也应声走了过去,看着眼中尽是热气腾腾的汤,以及大块的牛羊肉,还有诱人的羊排骨架,还真是豪放无比。

  乌秋寒看了看,似乎觉得还是不妥,又起身道:“我让她们再带些新鲜的果蔬来。”

  “别,回来坐下。”苏离连忙阻止住了她。

  “有的,一点儿都不麻烦。”乌秋寒强调着。

  “好好坐下,赶紧吃完,我们还得出去呢。”苏离也强调了一句。

  “好吧,”乌秋寒坐了回来,又将旁侧的小壶掂起倒了一小杯递给了苏离,“这个,好东西,马奶酒。离姐姐会不会饮酒?”

  苏离没有多说什么,一把就接了过去。

  乌秋寒心领神会,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率先与苏离碰了杯。

  “好酒。”苏离叹了一句。

  “离姐姐,你何时会走?”乌秋寒一派真诚地盯着她问着。

  苏离心中也模糊着,只道:“不知,但不会太久的。”

  也许明日,也许后日。

  听完乌秋寒没有再说什么,只专心啃起碗中的羊排来。

  聚散离合都是情理之中,自己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自己也只是乌秋寒人生中的匆匆过客,苏离清楚这一点。

  这里的豪放风情苏离自然是吃不消的,只捡了些奶白的肉汤喝了两碗。

  “阿离。”苗三石来了帐外,正在外头等着徒弟。

  “我去去就来。”苏离交代过后又立马出了毡帐。出去帐外,师父却给自己递来了一只小篮子,里头是红透了的樱桃果子。

  “吃了它,有好处,对你伤口好。”苗三石一面交代着一面又递来了一只药瓶,“按时用温水服下。草药就先不服了。”

  苏离捏住了药瓶,心中却记挂起那人来。“师父,您派人过去了么?”

  苗三石疑虑地看了徒弟一眼,戏谑道:“你认为师父老眼昏花了不成?”

  “自然不是。”

  苗三石没有再回答什么,只是又转身而去了。

  看着师父的影子越来越狭长,苏离朝远处看了看,金黄色的落日余晖洒满了大地,给四处的水草河流仿佛也镀上了一层金。

  已经离开白落衡一天一夜了,苏离觉得呼吸竟也沉沉的。

  乌秋寒也从毡帐里头钻了出来,她见了日光也是一阵唏嘘,立马催促起苏离道:“姐姐快来,今日的景色一定别样的美!”

  见其仍旧一动不动,乌秋寒立马拉住了她的手,一面将她带走一面又说道起来:“我们得偷偷过去,趁他们不注意的事揽上两匹马驹,再不管他们,直接就走。看,就是我们面前的那座山,乌夷山。”

  苏离顺着她手指向的方向,正好看见落日悬在乌夷山山顶,仿佛有种神力似的。

  “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乌秋寒得意极了,带着苏离绕去了马厩。如今放马收马之人并未归来,不会有人注意。乌秋寒也正是抓住了这机会,一次得手。

  乌秋寒朝苏离使了使眼色,自己则是一下子便跃去了马背上。

  苏离亦不甘落后,蹬了蹬腿后这马便听话地疾驰起来。

  根本没有听见身后出现骚动,也许真的无人发现。

  乌秋寒高兴极了,她在前头唤着苏离,声音很远却很是恣意。她粉色的衣裳在金黄的落日余晖中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仿若一只自由愉快的黄鹂鸟儿。

  马背上头虽然颠簸,可那种畅意的感觉却是难得一遇。眼前的山也愈来愈近。

  仿佛是在追赶落日,仿佛一切都还来得及。

  苏离心中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离山脚越近,那光也渐渐被山头挡住了一截,两人两马一前一后迈进了阴影里头。

  “离姐姐,跟紧了!”话音一落,乌秋寒便牵动了缰绳,将马匹带进了山间小路里头。

  苏离紧随其后,周遭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是一株株松杉树,层层叠叠地挺拔着。

  前头乌秋寒终于停了下来,她牵着马儿的缰绳,正等着来人。“想不到离姐姐骑术也不赖么!”乌秋寒明媚地笑着,一口一个姐姐也唤得亲昵。

  苏离此刻已渐渐有些吃力了,她手中攥着缰绳,感觉吼间仿佛快涌出血来。她又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乌秋寒,转身就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这样仿佛才缓了口气。“小寒……还有多远?”

  “不远了。接下来山路有些许陡峭,马儿不能过去了,离姐姐随我走走吧。”乌秋寒朝她伸出了手。

  苏离看了她一眼,也覆上了她的手心,借着力再次站了起来。

  随着乌秋寒一步步上前,其实如她所言,并没有走出几步,可苏离却感觉愈发吃力。果然,自己不仅是不喜欢爬山,而且是真的不适合爬山。

  山顶洒了些金光一般,仿佛不断吸引着来人。

  登去山顶,苏离也见到了与此前截然不同的景象。眼下是一望无际的沙丘,延伸了好远才看见绿色,那沙丘被风吹着,起了层层的波纹一般,在表面留下了痕迹。原本是暗黄色的砂石此刻如同黄金铺在地上,闪着亮眼的光泽。

  周边似乎也有牧民,他们或许正喝酒载歌,生起了巨大的篝火,给空中送去了一缕缕的烟。来得不算太晚,一轮完整的红日还浮在半空,向人间洒着余热。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那护国的人守在了双月关,不知是死是活。

  苏离见到眼前仿佛又像是黑了一阵,头也开始昏沉。

  “姐姐!我没骗你吧?!”乌秋寒兴冲冲地拉住了苏离的手。

  仿佛又被拽了回来,苏离眼里重新晃进了光亮。

  乌秋寒席地而坐,下头是一地繁盛的草,根本不必担心会不会弄脏衣裙。她又扯了扯苏离的裙角提议道:“姐姐也坐吧,这样看是最好的,我常常这样。”

  苏离低下头见到了她干净的眼神,也跟着坐了下来。

  “嘿嘿……”乌秋寒取下了一直系在腰间的小葫芦,里头装了满满的一壶酒,其实若是斟去碗里也不过才两碗而已。她拔去了壶塞,率先灌了一口酒,而后又递给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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