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调（一）偷偷
几日来，柳絮的手中常常拿着童彤给她的那份资料，翻来覆去地看，郝俊的出生年月日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连他的星座也了解得透透的了，可是那两张纸就算看出个洞，她也觉得这些无法让她很好地了解郝俊。
她总是会想起那日夜里，郝俊出现在她家楼下，他的眼神、他怀里的温度，他说让她等他的那句话，还有在电梯关上前的心跳。
等他，等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要等他？他不是有韩珊珊吗，还让她等他做什么？就算等到他，又能怎么样？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种人，他会愿意为他做一个普通人，赚干净的钱吗？
而且可笑的是，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那么容易地就答应等他了，冲动，真的是魔鬼。
柳絮赶紧郝俊整日整夜地在她脑子里转，根本不受控制，烦躁得很。
周六，柳絮终于在家呆不下去了，可又不想找童彤发牢骚，就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漫无目的地出了家门，地坐上了公交车，可是当她下了车，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无意识地走到了SOSO夜店门前。
她看了下时间，离营业时间还早得很，夜店的周边，包括后面的那个停车场，柳絮转了一圈发现都没有人影，也没有多余的车辆。于是，她来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个可以看到SOSO夜店正门的位置坐了下来，大大的落地窗，连带对面好几个商家的情形都看得清清楚楚。
下午三点开始，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看似是在为夜场做着准备。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她这样坐着根本不会见到他，就算见到了也未必能认得出他，可今天她就是想在一个离他能近一点。好像这样才能让她相信那日夜里他说的那句话是真实的。
黄昏过后，夜幕慢慢降临，城市华灯初上，夜店那五颜六色的荧光招牌不知何时便也亮了起来，城市仍是一副热闹繁忙的景象，紧挨着SOSO夜店的那条巷子里，路边的一些小商小贩也摆好了摊位，迎接即将开始的夜市。而柳絮仍坐在那个位置，趴在桌子上，面朝玻璃窗外，盯着SOSO夜店的入口处，看了一下午。
“小姐，您好！”，咖啡店的一名服务员走到柳絮的桌前，语气温和有礼。
柳絮坐直了上身，不明所以地看向面前的这位男服务员。
“需不需要我帮您叫个外卖？”，男服务员的脸上挂着一副标准的服务式笑容。
听服务员这么一说，柳絮还真感到肚子饿了，心想现在服务行业都这么贴心，还可以帮客人叫外卖？！
柳絮很没眼色地回道：“可以吗？”。
听了柳絮的话，服务员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而翻了个白眼，心里嫌弃至极，想这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真够恬不知耻的。
“小姐，您在我们这里已经坐了一个下午了，这好几个小时，您就点了一杯咖啡，一个人占着一个桌位，其他客人都坐不了……”。
柳絮挠了挠脑门，反省自己是有点过分：“哦，那再给我来杯橙汁吧！”。
服务员满脸问号，缓了一口气，仍然保持着服务式微笑，“好，您稍等。”
她其实是在犹豫要不要自己去SOSO夜店里坐一会儿，或许可以在里面见到郝俊，可是转念一想，却又很矛盾，现在就算见到他，又能怎么样？以什么身份？第三者？太扯了吧。
去与不去，见于不见，都让人很纠结。
柳絮从兜里摸出那瓶新配的香水，她本来想要送给他的，可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和名分呢。
她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为了个一无所知的男人，在这里坐了一下午，还抱有一丝幻想，人家只不过说了“等我，好吗”几个字而已，自己就像丢了个魂儿似的，太没出息了。
坐了一下午，她有点想通了，话可以轻易说，可是心可不能轻易给，就为了那几个字把自己弄得失魂落魄，简直是愚蠢至极，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说的话怎么信。
男人的话，说谎的鬼。
想到这里，柳絮便气呼呼地起身回家了。
而此时咖啡厅里较为不起眼的角落，正坐着郝俊。
他从下午收到丁小乙的电话后，就赶来了这里。柳絮坐在这里多久，他几乎也坐在这里多久了，只是柳絮没有发现而已。
柳絮明明脸盲认不出人，可是为何那日在她家楼下，却认出了他，他一直都很疑惑。
而今天，他就坐在几米之内，她却又不认得他。
他很想走过去问问他，那日是怎么认出他的，今天坐在这里又看什么？猜想到她是来看自己的，郝俊的心里就欢喜得很，连唇角都在时不时地上扬，果然，就算一切从零开始，她还是会爱上自己，他的宝贝注定是他的。
看到柳絮表情微怒地起身离开，郝俊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突然惹他家宝贝不高兴了，一定是刚才那个服务员，明天务必让小乙过来好好照顾下他。
这混混当得时间久了，做事的风格都带着匪气了。
郝俊小心翼翼地跟在柳絮身后五米之内，直到她上了公交车。
明明是来看他的，为什么不进去呢？就这么偷偷地走了？
他透过公车的车窗，一直注视着车里的柳絮，路灯透过车窗在的身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映得那张好看的脸颊更加地柔美。
公车开走了，郝俊伫立在一棵银杏树下，凝望着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未能离去。
夏季黄昏时分的风，轻抚在脸上仍是热的，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为了能让她少等自己一天，为了自己能快点去到她身旁，他想，他可能需要提快一些进度了。
……
只要是女人，就会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那莫须有的第六感。
韩珊珊也是。
上次郝俊在来接她的路上，突然说有事便半路折返，她过后问过夜店里的职员，都说那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加上之前她偷听郝俊与丁小乙的对话，她便起了疑心。
从那时起，她便安排人暗中将郝俊的行踪告诉她。
今日郝俊从店里出来，到对面咖啡厅里坐了一下午，以及他跟着一个女子前后脚出来，直到公交车站的所有细节，都进了韩珊珊的耳朵里。
韩珊珊拿着电话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使得指节发白，连那细微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她声音清冷地咬着每个字：“给我继续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