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比起我，忆芗更喜欢谁？
寒风刺骨，中城的冬天只能用这四字来形容。
“你站在这发什么呆呢？”我坐在绣坊门内的台阶上，一声嘹亮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路。这声音震耳欲聋，我不用转头就知道是秦文隆来了。
“你又来了？”我手撑着下巴，头也不回的说。
秦文隆好像对我这冷漠的样子很是惊讶，腿一迈，坐在我隔壁的石阶上好奇的看着我：“怎么，今天怎么不嚷嚷着让我带你去布坊了？看来你对上官少爷的喜欢也是过的很快阿哈哈。。。”
我惊讶他竟这样不遮掩的当面说出，赶紧捂住他的嘴说道：“你别到处乱说。”
“这种丢脸的事，我哪会到处说？”秦文隆推开我的手。。。
见我有些闷闷不乐，秦文隆摸了摸脑袋：“你这个样子，我看得倒是不习惯了，平时那个疯丫头去哪了。。？走吧，跟你秦大哥去街市上转转？”
“今天外面这么冷，我还有绣品没有绣完，不和你去了。你自己去吧。”我站起来，快步走向工房。
“你知道冷还自己坐在台阶上吹冷风，你这莫名其妙的丫头。。。”我听见秦文隆在我身后嘟囔道。
我朝工房走去，视线瞟见怜芳手提着一个深蓝色的布袋神色匆匆的往绣坊大门走去。她这鬼鬼祟祟的要去哪里？我边走边疑惑，突然想到，那布袋里会不会是月月她们的绣品？她这是去变卖？一想到这里，我急着转头去找秦文隆，果然在红顶的绣坊仓房找到了他。
我跑上去，拉住他的袖子赶忙说：“快，你快带我出去，去布坊！”
秦文隆被我这反复无常搞得像仗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问：“你这丫头，刚才让你去你偏不去，如今才一会儿，又变了心思。。。”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快带我去吧。”我顾不得，拽着他的袖子就要走。
“真是莫名其妙。。。等一下，等我拿上东西。。”秦文隆提起身旁的盒子，被我拽着出了门。
出了门，秦文隆还在嘟囔着：“出来这么急，我都还没有跟姑姑们说呢。。。”
我却眼睛东张西望的找着怜芳，搜索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她拐进一个小巷。我赶紧拉上秦文隆跟过去，秦文隆看出这不是去布坊的路，问道：“你这要去哪里？这不是去布坊的路啊。”
我马上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小声地说：“嘘！我晚点会同你解释，但现在我必须跟着这个人。。”我说着用手指向小巷深处的怜芳。
秦文隆顺我的方向看见怜芳也有些惊讶，见我小心翼翼一幅跟踪的样子，也不敢多说，就与我一起在背后跟着她。怜芳步伐迅速的拐过两条小道，见到一个四十多岁样貌的妇人，然后将自己带的包裹递给了她。那个妇人打开布袋大概看了一下，朝怜芳点了点头。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的小袋子递给怜芳。怜芳掂了掂那个袋子，满意地笑了一下，就同那妇人点点头，转身走回来。我和秦文隆连忙躲在隔壁的小院墙下，等她走了许久才敢出来。
想必那个妇人就是帮怜芳在外售卖绣品的人了，她刚才递给怜芳的那个小红袋子应该就是交易的银两了。秦文隆见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你跟踪怜芳做什么？不过说来也有点怪，她应该不可以随便进出绣坊的，像你也是因为跟着我才能出来的。”
“你也认识她？”我有些惊讶。
秦文隆得意的挺了挺身板：“不是我吹牛，我在绣坊也混迹了两年多了，绣坊的每个人我都认识。不仅仅是认识，我还知道怜芳的姐姐怜霜呢，听说她天赋异禀，她的绣品是绣坊最厉害的，很多老姑姑都比不上呢，她可是上官夫人那的红人！”
“那她姐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这个我倒不是很了解，听说她对谁都比较冷漠，不好接触，但是上官妇人很欣赏她。。。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啥来跟踪怜芳呢？”
我起初还是不想告诉他的，但是想了想，我一个人在绣坊也没什么势力，这件事就算我想帮月月她们也不知能做些什么。秦文隆在绣坊也算活络，若是他以后能帮到我们也是好事。
“那你答应我，今天我同你说的，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认真地看着秦文隆。
秦文隆怕是很少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严肃地说道：“好，我秦文隆定不会告诉第三人。”说完，还拍了拍胸脯。
“你不是还有东西要送去布坊吗？我们边走边说吧。”
快走到布坊，月月的事情也同他讲的差不多了。秦文隆很惊讶看似懂事的怜芳和她姐姐居然会对月月她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因为明白其中原委，不知道如何帮忙。
“你说，我若是跟徐姑姑说我知道怜芳将绣品偷偷卖于其它地方，徐姑姑会管吗？”我抬头问向秦文隆。
“光是凭着你说，没有证据，徐姑姑也未必会信你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趟这个浑水了。既然月月她们也不敢反抗，你何必去参与。这样，我以后也会帮你们多注意下她们，若是得了确切的证据，再告诉姑姑们也不迟。”
我想了会儿，点了点头。秦文隆说的也是有道理的，现在去争辩，我也没有什么把握。
我们把东西送到布坊后，就回去绣坊了。让我觉得有些失望的是，今日还是没有见到上官少爷。
转眼，到了一月，马上要过年了。
姨母已经托徐姑姑告诉我们，后日就会来接我和小婉回明疆了。绣坊的许多绣女都已经定了回家的日子，陆陆续续的也都被人接走了。唯有巧心和月月无人看管，只能留在绣坊过年。她们不敢同姑姑们说出家里的实情，只得隐瞒说是因为路途遥远，父母感情淡薄，今年不愿回去了。
只是绣坊的姑姑们也都不住在这里，这过年期间就无人照顾她们了。我心里替她们担心，好在姑姑们已经替她们囤积了不少食物，也同她们说过每过一日都会有姑姑来绣坊看望她们，让她们过年期间注意安全，好好留在绣坊。
到了第三日，许久不见的姨母来了绣坊，我和小婉一起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好久不见娘亲了，不知道她身体有没有好一些。之前的来信里说，严伯伯托人寻了一个方子，可以治疗娘亲的腹痛之症，也不知道那方子有没有效。还有允哥哥，他有没有变样，是不是想着我呢？
“忆芗，你终于回来了。”马车刚停，我就听见了娘亲熟悉的声音。
“娘亲！”我跳下马车，与娘亲相拥在一起。以前的我很少同娘亲撒娇，可是分别后才了解内心的想念。不知不觉地，我的个子都快和她一样高了。她的身躯貌似又消受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造成的。
“好了，回家就好。娘亲给你做了许多好吃的，一会儿严伯伯他们一家也来。外面冷，我们快进去吧。”娘亲慈爱的看着我，又走到我身后去邀姨母一起来吃饭，姨母说她这一路感了风寒，想早点回家休息，婉言拒绝了。
我走进了家，看见熟悉的方木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我爱吃的菜。娘亲让我休息休息，就去院子里的伙房接着煮菜去了。我看着这从小长到大的小屋，虽然比起绣坊的屋子要简陋许多，但屋里正烧着的火炉却让我的心暖暖的。
“哎呀，四个多月不见，我们的小忆芗回来啦！”我正享受着屋里的温暖，严伯伯一家打开布帘进来了。
“严伯伯好！”我开心地站起来。
严伯伯身后是他妻子王伯母和允哥哥。允哥哥看到我，笑着点了下头。几个月不见，他又长高了一些，眼睛依旧圆圆大大的，笑起来很好看。只是我看见他的时候，却想起了上官少爷，好像少了些往日的激动。
我转身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个自己绣的小荷包，送给王伯母，王伯母看到那荷包，高兴得夸我绣得好，还说我比起以前那个男孩子样的我要长大很多了。母亲端了菜走进来，招呼大家坐下。我急不可耐的咬了一口小酥肉，满足的说：“还是娘亲最懂我，这小酥肉真好吃！”
“怎么，你在绣坊吃的不好？”严伯伯问。
“倒也不是，但是肉少菜多，我食量也大，有时候觉得吃不饱。我告诉你们，那些绣女们个个都是小家碧玉的样子，就我吃得最多。”
“哈哈哈哈，就你吃得最多！这么一看，你这几个月也没啥长进嘛！”严伯伯高声笑道。
“谁说我没有长进的，我会刺绣了！”我不服气，又塞了一口小酥肉。
“是啊，忆芗的刺绣不错呢。”王伯母也笑着说。
“那当然，我还会越来越厉害呢！”我自卖自夸的说。
“哈哈哈哈。。。”
吃饱了饭，娘亲和严伯伯他们在屋内聊着天，我和允哥哥收拾碗筷，坐在院子里清洗。允哥哥烧了热水倒在木盆里，盆里冒着白白的热气，我们洗起碗手也不冷了。
“你喜欢中城吗？”允哥哥问道。
“嗯。。。有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中城比这里繁华许多，街市很大很热闹，好吃的也很多。绣坊的院子也很漂亮，屋子都很大。。。”
“那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我心里想着月月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一下回道：“不喜欢，不喜欢那些看不清的人。。。”
“看不清的人？是有人欺负你了？”允哥哥有些疑惑的问。
“没有啦，我过得挺好的。对了，除了小婉，我还交了新朋友呢。他叫秦文隆，长得高高壮壮的，也有点胖哈哈。起初我很不喜欢他，后来接触多了，发现他也挺仗义的。。。”
“那。。比起我，忆芗更喜欢谁？”允哥哥突然问道。
我被他这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以前我虽然总缠着他，但他对我老是显的有些冷漠的感觉，现在突然这么一问，惊得我手一滑，手里的碗掉入水盆里，溅湿了他的袖子。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擦了下手，帮他左手边的袖子挽起来。
“咦？这个胎记还在啊。。。”我着到他手臂中央的一个红色的月牙形状的标记。这个胎记我以前同他玩耍的时候也见过。
“这当然在啊，你傻啊，这是胎记，怎么会消失呢。”允哥哥看了看那个胎记。
“哈哈，也是哦。。。我也应该弄一个，这样就算以后长大了变更美了，允哥哥也会认得我。”我傻傻的笑了笑。
允哥哥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接着低头洗碗。洗了一会才想起来，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什么问题？”
“就是。。。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那个秦文隆？”
原来他还在想着这个事，我笑了笑，才准备出声，他却忽然很害怕的站起来，说忘了些碗筷没拿来，不等我说什么就一溜烟的跑进屋里去了。。。
这个允哥哥，明明是自己问的问题，又害怕听到答案。
我低头继续洗着碗，心想着允哥哥是长得好看又待我温柔，秦文隆是处事仗义，但说到喜欢。。。喜欢。。。我为何总想到上官少爷呢。。。
自顾自的不知道想了多久，才惊觉洗碗的水都冰凉了，话说这允哥哥怎么不见他回来了。该不会害羞是假，撇下我独自刷碗才是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