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碎尸迷案(六)

  ”曲大人,卢坤确实在案发的时候在北疆运木材,而且也确实是在前日才回来。”一个衙役报告道。

  “那这么说这个卢坤果真没有嫌疑,你们继续盯着,这几日可有动静?另外两人可有找到?”曲忠把卢坤的名字从名册上划掉。

  “兄弟们找遍了大大小小的赌场妓院都没有看见他们两人的踪迹,卢坤倒也正常,每天都会准时出门然后去木行。”

  “死者的其他亲人联系了吗?”曲忠问,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五天了却一点进展也没有。

  “他们四人均无父母,所以才不会村的,然后大人说的那名女子倒有些头绪,红袖阁少了一名女子叫落英,阿宝出事那天便不见了踪影,听说那天被阿宝花了不少银两带出了红袖阁。”

  曲忠一听忙站了起来:“那便去一趟红袖阁。”

  红袖阁的老鸨一脸不耐烦:“官爷,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那个姑娘本来就不服管教,口碑也不好,说不定被人带出去和别人跑了也不一定。”

  曲忠看着老鸨不动声色的问:“院里的姑娘都是你花银子买来的吧,现在你一个姑娘丢了你不着急是为何?”

  老鸨“啧”了一声:“官爷,实话告诉你吧,这个落英确实是我花了不少银子买的,因为她长得极美,要是再打扮打扮教她几首小曲她一定会是我们这儿的头牌,所以我才舍得花两百两银子把她买下,可谁知,这个贱人她根本不服管教,一进来便要划花自己的脸,吓得我把她房子里的镜子都搬走了,接着她便是辱骂客人甚至还咬人,就像疯狗一样,我便把她牢牢的关了半年,可她脾气倔得很,不管怎么打怎么关她就是不好好接客。我呢也没有办法,她长得绝美我又不忍心把她打死,于是就和她说好,只唱曲不接客这才消停下来,后来便跟着大家一起出门献唱。”

  “落英她是什么时候被卖来的?谁把她卖来的?”

  “两年前,是她哥哥,她哥哥着急结婚没有彩礼便把她买了,当时十四岁,今年十六。”老鸨记得清清楚楚:“买来的那天下好大的雪,官爷,我做老鸨这么多年确实没有看过这么美的女子,只一眼我便想着要把她买下来,谁知,买了个祸害。”

  “你可有她的户籍?”

  老鸨看了一眼曲忠:“官爷,这户籍我可不能给你,我还要等着她回来有人替她赎身呢。”

  曲忠一听敏感的问:“怎么,是有人要替她赎身吗?”

  老鸨点点头:“是。”

  “是阿宝吗?你说落英性格倔强,那她为何会愿意跟阿宝出去?”

  “这就是缘分嘛,落英谁也看不上管不住,但是这个阿宝一来她便乖乖的跟着走了,而且这个阿宝出手十分阔绰,每次来,都是舍得下血本,我当然也乐意。”老鸨看着指甲道:“这半年,她倒是也挣了不少银子。”

  “之前阿宝有带她出去吗?”

  “没有,提出来几次但是我不放心就给推辞了,这一次是他出了五百两银子我才愿意的,谁知带出去后就没有回来了,现在想想我也算亏了。”

  “户籍。”曲忠伸过手。

  老鸨无奈的起身在后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说好了,不能拿走啊。”

  曲忠看着,忽然眼睛一亮,北村人,原来落英也是北村人。

  这就说得通了,落英和阿宝原本以前就认识,后来沦为歌姬又偶遇经常出没在风尘之地的阿宝,阿宝与她叙旧你来我往便就暗生情愫,于是阿宝那天便把她带了出去,谁知一起遭遇了不测。

  那落英是意外被杀还是凶手有预谋的一起杀掉呢?若是意外,那仇人便是针对与阿宝,若是有预谋的那便是凶手针对与他们两个。

  一个也许是仇杀,两个也许是情杀。

  阅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曲忠道:“曲大人,这是停尸房,我们也很忙的,没空陪你想案子,这破案不就是你的事吗?你看看我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余天也不在,要不你去别的地方想?”

  “你说是情杀还是仇杀?”曲忠问。

  “你这问题问了我五次了,我若是知道还要你干嘛?”阅筱仔细检查着尸体。

  “要不你帮帮再看看那个女子的尸体?你不是说她没有头吗?那是不说死者不一定是落英?”曲忠恳切的说:“阅姑娘,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阅筱取下面纱:“麻烦倒是不麻烦,本来法医院就是为你们服务的,只是这尸体虽然有冷库保存,但也还是慢慢腐烂,我怕撑不到案子破尸体就没有价值了。”

  曲忠抱着拳道:“其他不,我曲某保证七天之内一定破案,麻烦阅姑娘七日之后再处理尸体。”

  无妨,那便跟我来吧,我们直接去冷库。”

  冷库里面全是冰块,这是阅筱特意向百墨讨来的,没有冷库尸体无法保留,尤其夏天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有了冰库倒是好了许多,虽然说大理寺法医院的办事效率极高,但是也不排除每月都会有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有就是这样难断案件的尸身。

  阅筱与曲忠走进冷库,寒冷扑面而来,阅筱把披风裹上:“这里最多待一柱香的时间,我们抓紧时间。”

  阅筱和曲忠走到女性尸体前,除了头,其他部位倒还是比较齐,尸体也是被肢解,但从留下的线索看,女子确实比较年轻。

  “能看出具体岁数吗?”曲忠呵着白气问。

  阅筱看了看女子的骨盆有些犹豫:“不好判断,如果有头还可以从牙齿判断,现在关键部位没有,只能从盆骨上看,确实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还未生养过,但是具体多大并不清楚。”

  阅筱忽然发现女子的手腕上出现了淡红色的伤痕:“之前没有发现,现在冻过之后伤痕显现出来了,她生前被绳子束缚过,腿上也有,只是这伤痕有些奇怪。”

  阅筱仔细看着,手腕上的伤有奇怪的花朵形状,而且花朵形状的地方皮肤颜色稍浅。

  “这是一个花朵形状的手环,因为她常年佩戴,所以太阳没有留下印记,,被太阳晒的地方稍微深一点,我猜测她并不太出门,所以皮肤的颜色相差不大,第一次尸检时我都没有发现,若是不今日又来看恐怕都发现不了这条线索。出去说吧。”

  两个人都打了一下冷颤,走出了冷库,外面一下子暖和多了,阅筱把披风取下:“这个女子长期在手腕上带一条花型的手环,你如果要确认她是不是落英就去看看她是否有这条手环,不过即便查出她是落英价值也不大,她生前受过束缚,而且看不出挣扎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先被人弄晕了然后才杀害,问题是她的死亡是意外还是预谋并看不出。”

  “已经很好了,多亏了阅姑娘帮忙,对了,他们胃里的东西一样吗?”

  “差不多,除了绿豆的区别。”阅筱说。

  “没有绿豆……”曲忠有些吃惊,陷入了沉思。

  阅筱看见他那模样,觉得有些可怜,刚刚上任便出来一桩这样棘手的案子。

  “可惜没有帮上太多的忙。”她有些叹息。

  “不,恰恰相反,阅姑娘帮了我的大忙,我说过七日必破案。”曲忠匆匆走了。

  阅筱伸了个懒腰:“加油啦,曲大人,我看好你哦。”

  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她抬起手遮住阳光,仰着头闭着眼睛。

  被人需要的感觉很好。

  曲忠又来到红袖阁,这次他没有去找妈妈,而是直接找了两个姑娘喝起酒来,酒过三巡他才开始问:“找个歌女过来唱曲,找那个手上带花朵手环的。”

  说着,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陪酒的女子赶紧做了个眼色:“阿郎,我们这儿没有带花朵手环的歌女,要不我来唱一唱?”

  曲忠用手按住银子:“老子上次来就觉得她唱得最好,你她娘的看不起我是吗?我今天偏要她。”

  女子吓了一跳有些委屈:“我们真没有带手环的歌女,这些姐妹我再熟悉不过,她们真没有带手环的。”

  另一个陪酒女道:“莫不是柴房那里的小凡?她手上倒是老带着花形的手环,那银环都发黑了也不取,脏兮兮的。”

  “怎么可能,她连这张门都没有迈进来过,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妈妈都怕她吓坏客人从不让她进来,阿郎怎么会看见。”另一个反驳。

  “什么阿凡?带过来瞧瞧。”曲忠凶了起来,跌着脸。

  两个女人都有些为难:“阿凡她脑子有些问题,经常瞎跑,我们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

  曲忠心里一动:“阿凡是不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还没有**呢,刚刚才十六,我就说阿郎认错了。”两个女人笑了起来。

  曲忠也笑了起来:“那许是我记错了,把对面春风阁的记成你们了。”

  两个女人嗔笑道:“阿郎真是花心,以后记住来我们这就不准去对面。”

  曲忠左拥右抱的笑了起来。

  酒足饭饱,曲忠哼着小曲打着饱嗝来到柴房,看见一个老头在劈柴,他醉醺醺的喊道:“老头,阿凡呢?”

  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几天没有回来了。”

  曲忠一听:“不可能,昨日我给她一两银子给我买壶酒现在酒也没有钱也没有还回来,人呢?”

  老头站起来咳嗽了两声:“她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你肯定看错了。”

  “怎么会,她手腕上还戴着手环,你藏着他,你还钱。”曲忠嚷道。

  老头也有些急:“说了好几天没有见她了,下大雨那天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她被大雨冲走了,真不见了。”

  曲忠又打了个饱嗝:“算了算了,老子没有时间耗,你要是看见她要她到赌场找我还钱。”

  说着摇摇晃晃的走了,他走了很远,走到拐角,脸色变了,他匆匆的回到府衙。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落英,很大的可能就是失踪的阿凡。

  那落英呢?

  最有可能的便是凶手就是落英,她杀死了阿宝,然后又杀死了不打眼的阿凡替代了她,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曲忠心焦的站起来,来回走着,现在已经过去五天,说不定她走就已经出城了。

  不管怎样,把落英找到。他让师爷找老鸨画了画像贴到告示栏,重金悬赏落英。

  既然落英没有死却让人代替她便说明这个案子与她脱不了关系。

  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阅筱拿着糖葫芦一边啃一边走进了宫门,两旁的侍卫看见她主动的给她开了门,连腰牌都不查查。

  阅筱把右手的糖葫芦递过去:“你们吃不吃?”

  士兵忙挥手:“纯妃娘娘自己吃。”

  阅筱微叹一口气:“什么纯妃,以后不要再这样喊了。”

  她现在对这样的称呼已经懒得在意了,偶尔纠正一下大多数时候当做没有听见,反正对于她而言离开这是迟早的事,每天事情那么多不想为这些无聊的事牵绊。

  她哼着歌,在夕阳下轻快的跳着舞,忽然她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得迟未寒。

  同在一个宫里却也有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上次小皇子事件后她便没有再遇到他,虽不是刻意躲避但也有些不在意的意味。

  今日见到,他却更清瘦了,那冷峻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清秀,少了一些往日的英气,若不是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阅筱都觉得他柔和了许多。

  两个人对视着,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挨在一起。

  “小皇子你不能代养。”迟未寒缓缓道,声音轻柔。

  “为什么?”阅筱明知故问。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为什么。”迟未寒就这样看着她,眼波流动。

  “当然知道。若是我带,会碍了你们羿都的事。”阅筱淡然一笑。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么想。”迟未寒有些乞求道。

  阅筱的心有些痛,但还能如何呢?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多,既然渐行渐远那就不要回头。

  “我不记得以前的你,只记得你没有来救我。”阅筱把失忆搬了出来:“你以为是怎样我已经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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