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进入张府

  碧玉接连几天都在街上卖着鸡蛋,她心里很是担心唐庆并不会来找她,但她牢记这迟未寒的话,她相信他的话是对的。

  她沉住气在街上游走着,直觉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忽然有人把她拖进了一个胡同。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面目凶恶,碧玉忍住踹他两脚的冲动,瑟瑟发抖的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扔给她一块碎银:“张老爷买了你这篮子鸡蛋,明天辰时,再送一篮去东街最里的张府。”

  说完,便把她的篮子夺过走了。

  碧玉看着他走远,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快步往回走,成了成了,这事成功了!

  她快步走回草屋才敢捂住嘴笑,果然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第二天辰时,碧玉按时来到了东街最里面的张府,开门的居然就是唐庆本人。

  一见碧玉他喜笑颜开的把门打开:“小姑娘,快进来吧,等着你的鸡蛋下锅呢!”

  碧玉牢记着迟未寒的话:切不可太过主动,惹他生疑。

  于是便把篮子放到地上,细声道:“大人要的鸡蛋都在这,一共三十个铜板。”

  唐庆看见碧玉一副怯弱躲闪又有些戒备的神态,心下完全没有了疑惑,色咪咪的说:“小姑娘怕什么?天气冷,你进来,我让账房先生给你结账。”

  碧玉抬起眼帘看了一下唐庆,又看了一眼院子仍然摇摇头:“不过三十个铜板,大人就在这给我吧,我爹还等我回去呢。”

  唐庆见这个女孩戒备心这么严重,也不好操之过急便假装叹一口气:“怎么办呢?我家没有铜板只有银子,你还得等等才行。”

  碧玉心里有些按耐不住,她本就不是一个沉稳的性子,怕自己多方拒绝唐庆以后不会找她了,便道:“等等也行。”

  说着便弯腰提起了篮子跨入了门中,远处看着的青墨拍着大腿道:“她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进去了?不是说了要再等等嘛,真是爆竹性子!”

  “这就对了嘛!”唐庆笑眯眯的从她手上接过鸡蛋:“外面冷得很,进来暖和。”

  唐庆的宅子虽比不上豫王府,但在羿都也算是很大了,一进门便是假山嶙峋,学了官宦之家的做派。

  碧玉打量着,这个唐庆这么多年也是在享福,院子里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不远处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有前后院房屋十几间,这在羿都也算很大的排场了。

  来往的都是穿着绿色衣裙的婢女,长得唇红齿白,看见唐庆都有一丝害怕,瞧见身旁的碧玉个个都神色冷淡木然,不会多瞧她一眼,就像她是一个物件。

  碧玉虽站着,但眼珠子一刻也未停下,到处看着,唐庆自然看在眼里,他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轻声道:“小姑娘,我这里可好?你瞧她们穿得多漂亮呀,在我这每天都吃得好,穿得暖,不用寒冬腊月去外卖鸡蛋,不仅如此,我每个月还能给你三两银子,你愿不愿意到我府上来做婢女?”

  碧玉心里一惊:“愿意”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迟未寒的话和青墨那小子的唠叨让她把这两个字艰难的吞了下去,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还是不了。”

  唐庆显然很吃惊:“为什么呀?你瞧瞧她们,都不用做粗活,每天就打理打理花草,唱唱歌跳跳舞,惬意得很,你不愿意?”

  碧玉摇摇头:“不愿意,父亲说,宁愿自己浆洗过活也不为奴。”

  唐庆有些失望,这是他这么久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爽快的拒绝他:“你父亲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我猜是读书人吧?如此清高。”

  “您怎么知道?父亲是读过几年书。”碧玉假装惊讶的问。

  “读书人好呀,虽然迂腐了一点,但好歹是知书达礼的,你也认识字?”唐庆绕有兴趣的问。

  碧玉点点头:“认识几个。”

  “好!更好了!我这院子里还没有几个读过书的人呢,你比她们都强,如果你愿意到我院里来,我每月给你四两银子。”唐庆举起四根手指。

  碧玉费了好大的劲压住掰断他手指的冲动,摇摇头:“我先走了。”

  唐庆一把扯住她,碧玉下意识的挣脱开,力气之大差点把唐庆甩倒在地。

  碧玉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该不会被暴露吧,实在也没有用几分力气,他怎么就差点摔一跤呢?这个人身体也太弱了吧。

  谁想唐庆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越来越有意思了,你知道吗?来我这里的人,都是马上点头签字按押,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只有你倒有些意思,总是拒绝我,我倒是很想让你来,你若是害怕你爹,不如我亲自去找他说说,这么好的路不走,偏偏走那条窄路做什么。”

  一听要去找父亲,碧玉慌了神,忙摇手道:“不行不行!”

  “哎~~没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尽管放心,你父亲若不同意,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同意,若是他打你,你救干脆不要回去了,来张府,如何?”

  “不行!”碧玉忙道,去草屋一切都会穿帮,想到这她有些后悔进了这扇大门,便转身想跑。

  谁知唐庆恬不知耻的一把抓住碧玉:“小姑娘你慌什么?你越慌我就越觉得你有意思。”

  碧玉抬起身就想一拳,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鸣,这是青墨的竹笛。

  碧玉心里立刻就安静下来,青墨就在附近,他一定什么都看过了,既然吹响了竹笛,就是要我继续演下去。

  她放下手,故作娇柔的在唐庆身上推了几把。

  唐庆被她推了几把,心里酥麻酥麻的。好色的嘴脸毫不掩饰,迫不及待的说:“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说着便拉扯起碧玉起来,碧玉的心里很是厌烦,泛着酸水。但是想到死去的亲人,只能一忍再忍。

  若是按照他平日的性子早就把唐庆踹到天上去了,何时还有他说话的份。

  唐庆张罗着让人给他备车,把碧玉推上了马车,碧玉心里十分忐忑不安,但是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祈祷着青墨把这一切看到眼里能够明了是什么意思。

  唐庆坐在马车上一直色勾勾的看着碧玉,满脸堆笑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碧玉想了一会儿道:“我叫墨玉。”

  “好名字呀,好名字!人如其名,似玉一般的美好。”唐庆笑起来,干瘦蜡黄的皮肤更加让她显得老气横秋,他的眼睛长得很小,像一只老鼠似的在碧玉的身上溜来溜去,毫不避讳,恨不得把这眼珠子都黏在他的身上。

  碧玉虽不如绿绣那般长得弱不禁风秀气和柔弱,但长得也是相当的可人,加上又是武将世家,所以眉眼间也多了一股子与众不同的英气,让他与别地姑娘很不一样。

  唐庆能够看上他也是理所当然。

  碧玉避开他的目光,不想与他有目光上的接触,可是这种恶心的感觉确实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家里还有几口人?”唐庆又问,手不由自主的就想去抓碧玉的手。

  碧玉见状,忙把手收回道:“我家只有父母俩人,原来有一个弟弟,但是因为家庭贫困,早早便让他去学徒了。”

  马车行了一会儿,便在城外停了下来。

  下得车,碧玉发现唐庆的马居然没有走错地方。看来这人已经早就来过几次幸好他们都很谨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碧玉,心里又是忐忑不安,又是很惶恐,实在没有底。也不知道青墨那个人能不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她慢慢吞吞的向前走,倒是唐庆不停地催促着。

  两个人走进又黑暗,又潮湿的茅草屋,刚刚进去,就听见床上有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你今日为何没有去给我抓药?莫非是想病死我不成。”床上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说完这一句话,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中药的味道。

  “爹爹,今日的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抓。”碧玉赶忙说道,快步的走到床前,想看看床上的人是谁。

  她上前一瞧,几乎要笑出声,今日青墨变成一个糟老头子,满头白发,还多了几许去皱纹。

  看来他是明白唐庆要做什么啦。

  碧玉上前偷偷的捏了捏青墨的手,提醒他唐庆来了,期末也很是配合的,吃惊地看着进来的唐庆。

  他颤颤巍巍地回过头质问碧玉:“这是何人,为何会到我们家来?”

  唐庆用袖子捂住自己的鼻子,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要不是他对碧玉很感兴趣,他才不会过来。

  碧玉忙道:“这位大人今日跟我过来是有事,要和父亲商量。”

  唐信用袖子挥了挥,散开一些中药的味道:“老哥。你家闺女如此伶俐可爱,你怎么舍得让她住在如此破旧不堪的地方,你若是愿意。就让他去我家做一名奴婢。我保证,她在那儿比在这儿要舒服千倍百倍,每月还可以给你送几两银子回来,老哥,可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青墨一听,忙把手边的枕头扔了出去,扔在了唐庆的脚下:“你们这种人就只知道让我们穷人去做牛做马,我才看不起你们这些人呢,要我的女儿去做奴婢除非我死了。”

  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唐庆“啧啧”了两声,拍了拍,身上的落尘:“真是迂腐至极,做奴婢怎么啦?难不成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跟着你住在这样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你想想看你们家姑娘长得如此曼妙,又不是去作别的事情。无非就是在我那儿打打杂,好吃好喝的好穿,岂不比在这儿和你们受苦好千倍万倍?”

  碧玉假装给青墨拍拍轻声道:“适可而止,够了呀,万一真的不把我招进唐府,那就糟糕了。”

  青墨却是越演越来劲:“读书人拿了受嗟来之食。快要饿死的乞丐,善且如此,我一个饱读圣贤书的书生会为了这几斗米折腰?”

  唐庆见她如此迂腐,冷笑一声道:“老哥,今日来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们家墨玉,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总归我是要把她带走的。”

  青墨一听,假装生气的道:“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我们家的闺女说了,不为奴,就是不为奴。”

  唐庆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又打量着这屋子:“你这般迂腐,为何还要拖着你的儿女和你受罪,我见你病得也不轻,肯定是没有银子看病吧,这样吧,我给你出20两银子,我把你们家墨玉买走,如何?我丑话说到前面。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呀!”

  “我就吃罚酒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一个读书人只能把女儿送去为奴呢?”青墨越说越激动,神情十分亢奋,在床上手舞足蹈起来。

  谁知嘴上的白色胡子竟掉了下来,急得碧玉,一把捂住他的嘴:“爹爹,你身体不好,少说两句吧!”

  青墨扒开她的手不解地看着她。

  碧玉轻声道:“你的胡子都要掉了,赶紧的粘好。”

  青墨一听蛮躺了下来,用手推了推胡子。

  唐庆见他如此抗拒,反而更加不舍得碧玉,嫌恶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扔在了床上:“今日就是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反正,我是要带走。”

  碧玉故作为难地对床上的青墨说道:“爹爹呀,你的病也不能再拖了,为了治好你的病,女儿愿意去为奴。”

  说完还痛哭了几声。

  青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捶胸顿足的大声哭道:“是我没用呀,连累了你们。如果是为了我去为奴,我甘愿早日死掉呀,是我连累了你们呀,是我连累了你们呀。”

  碧玉也装模作样的哭了两下。唐庆见状说:“我在外等你,你收拾好,便出来吧。”

  唐庆出去之后,碧玉和青墨对视了一眼,忍住脸上的笑容。

  青墨悄声道:”戏差不多了,你收拾好,和他进张府吧,切不可操之过急。小不忍则乱大谋。”

  碧玉点点头,正准备起身,手背青墨的手一把抓住,青墨的手很是温暖,他看着她道:“一切都要小心,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还有事可以坏,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人切记不能受伤,一定要平安的出来。”

  碧玉含情脉脉的看着青墨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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