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残星冷月

  阅筱看完信件,打开车帘叫道:“迟小满,上车来一下。”

  迟未寒充耳不闻骑着马继续往前走,青墨在一旁捂着嘴笑:“迟小满,哈哈,和大人的气质不配啊。”

  “怎么回事啊,小满,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什么呀,我有案情要和你讨论,你赶紧的呀,我是老虎吗?会吃了你吗?”阅筱探出头喊到。

  迟未寒翻身下马,打开门帘坐了进去:“说。”

  碧玉把马给随从牵好知趣的上了行李车,青墨也赶紧下马从怀里掏出个红红的桃子在身上擦了擦递给碧玉,碧玉白了一眼接了过去:“谁稀罕。”

  青墨呵呵一笑,赶到前面去了。

  阅筱靠着迟未寒紧紧坐着,迟未寒顿时觉得身子有些僵硬,他轻咳一声:“快说。”

  “看看你们大理寺探子的信,这根本就不是模仿,这个凶手和十五年前是同一个人,一样的犯罪手法:嘴里的石头,红衣,脖子上的一刀毙命。这个女子和第一个被害人一样也是风尘女子,但是她被性侵了,这个凶手堕落了!”阅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

  迟未寒眉头轻皱:“闺阁女子庵堂里长大倒是什么都懂。”

  阅筱一愣继而明白,一脸坏笑道:“那是自然,我不还亲手摸过吗?要不你也让我摸摸?”

  说着张牙舞爪往迟未寒身上捏去。

  “哇塞,你这是肌肉吗?”阅筱摸着他硬邦邦的手臂:“型男啊,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迟未寒不耐烦的看着他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摸够了吗?”

  “够……够了……”阅筱恋恋不舍的放开手,谁知马车压到石块上下一颠簸,阅筱身子不稳往一旁跌去,迟未寒一伸手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阅筱扑到了他的怀里,坐到了他的腿上。

  阅筱听着那厚实的胸膛里发出强儿有力的心跳声,不由自主的色笑起来,手也趁机摸了他胸膛一把:“好有安全感啊,这个男人身材还是极好的,不错不错,上天还是没有亏待我……”

  迟未寒抓住她的手腕,稍稍用了一点点力,阅筱疼得呲牙咧嘴:“疼……疼……干嘛呀,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自己老公摸摸怎么了?”

  阅筱甩着手对着一脸冰冷的迟未寒做了个鬼脸,迟未寒拍了拍衣服:“我不喜欢别人靠我这么近。”

  “闷骚,我不喜欢别人靠我这么近,那你真空包装啊,扮什么酷。”阅筱嘀嘀咕咕的。

  迟未寒看着信,信里详细描述了醉春阁女子遇害一事,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在郊外因又是大雨所以找不到线索,女子是割喉而亡,死前被人侵犯,发现时手被绑,嘴里塞着石头,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

  “这个人已经变本加厉了,他的心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第一次他杀的也是风尘女子但并没有侵犯的举动,可能是因为他心里对风尘女子有着厌恶,也对自己的感情有着底线,不能说是洁身自好只能说对于女子还保留着自己的幻想,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似乎变得没有底线,接近疯狂,这个人疯了。”阅筱翘着二郎腿:“还不快点抓住她会有更多的女子受害。”

  迟未寒看着阅筱:“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年龄不会太小,十五年前就开始作案,有杀死成年女人的力气说明他当时不会是孩子,至少成人,有力气,假如十五年前他二十岁那现在至少三十五岁,只会越往上不会往下,我建议你去查查户籍,应该有线索,这个人应该是从羿都来这儿生活的,按这个年龄去查,然后一个个排除。”阅筱认真的提着建议。

  谁叫你们没有互联网呢?这么麻烦。

  迟未寒沉思起来,她说得并没有错,但是他有一点想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停了十三年没有作案?”

  他看着阅筱询问。

  阅筱摸摸下巴:“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按这个心理学角度他对女人是有仇恨,红色衣裙是点燃他杀人的一个点,照理说他的心理疾病不会那么快好,或者说压根不会好,是什么让他没有再作案了呢?你说,他是不是只是远离了高齐去了别的地方所以他杀人无人知晓?”

  迟未寒也看着她,两个人目光相对,眼里有光。

  “咕……”阅筱的肚子开始做妖,她捂住肚子脸红了。

  迟未寒打开门帘:“青墨,找个地方落脚。”

  阅筱盯着迟未寒,把他看得有些发毛别过脸不看她。

  “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我嫁给你会遭人记恨,现在想想她们还是有些道理,你看你家世好,家境好,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富二代,人嘛虽然有些怪癖但很对某些人的口味,长得也很不错,至少也可以当个十三线的明星,更可贵的是不怕你出轨,你都不爱与人亲近,这性子谁能与你相处得久,安全。”阅筱从旁边的食盒里掏出个荔枝吃了起来。

  “胡言乱语。”迟未寒从她手里把荔枝抢了过来放进嘴里。

  “幼稚。”阅筱又剥了一颗,还没放进去又被抢走,阅筱火冒三丈站起来就抢,迟未寒躲避着阅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马车狭小,阅筱几乎是扑在了迟未寒的身上。

  “大人……”青墨掀开门帘,看见阅筱扑倒在迟未寒的怀里忙把门帘一摔,甩甩头:“幻觉,我是疯了吗?”

  迟未寒收起微笑道:“起来,吃饭。”

  阅筱忙慌慌张张的坐了起来匆匆下了马车。

  蔚都在高齐的北部,地处偏僻,四面环山,这里民风淳朴,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只有主街上有一个醉春阁,专为富家公子提供娱乐场所,听听小曲吹吹风月。

  一行人匆匆吃过晚餐,阅筱伸了个懒腰:“这马车坐得我都快腰间盘突出了,累得慌。”

  碧玉赶快帮阅筱捶着肩膀:“姑娘,我去把行李拿上来,你上楼洗洗就好好睡一觉。”

  阅筱拖住她:“不用了,赶紧赶路吧。”

  大伙一听齐刷刷的看着她,青墨嘴里塞着面条:“夫人,这时候赶路?要走一夜才能到呢,休息一晚,明日午时就到了,耽误不了功夫。”

  “晚上气温低尸身变化会减缓,如果我明天一早能看到尸体,在保存完好的情况下我还是可以找到有效线索,若是等到明天温度一高,说不定什么都没有了。”阅筱固执道。

  “可是,这也太赶了,再说大人也需要休息,还有一大堆行李呢。”青墨很是为难。

  迟未寒站起来道:“青墨,你与其他人留下,我们先走,明日午时在衙门汇合。”

  “这……”青墨话还没有说完,迟未寒看了阅筱一眼:“走吧。”

  “不妥吧……。”青墨追了两步。

  “有何不妥?我家姑娘一个女子都没有觉得不妥,你家大人一个男人倒不妥了。”碧玉一把扯住他。

  “我家大人还是……这孤男寡女……”青墨很是操心:“万一你家姑娘霸王硬上弓,那我家大人……”

  “杞人忧天,我家姑娘根本对你家大人没有爱慕之心,你少在这瞎掰掰了。”

  “胡说八道!要不是皇上赐婚,你家姑娘这种长相平平行为怪异的女子大人看都不会看一眼。”

  “看不上才好,就怕被看上了。”碧玉很是不屑,提着包袱上了楼。

  马车继续在绵延弯道上前行,阅筱拖着腮看着窗外的月色,月色浓稠,山里的月亮格外清新,月光如水,洒到到处都是,除了月色就只剩下虫鸣,一唱一和,使得夜也变得热闹起来。

  “这里的月亮比羿都好看。”阅筱呆呆的看着月亮。

  “又何不同?难道不是同一个月亮?”迟未寒也瞄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快到月末,月如勾。

  十月的夜在山中越发清冷。

  “羿都的月亮太热闹了,沾着人气,有些杂,但是这里的月亮不一样,清亮清亮的,很纯洁很害羞。”阅筱痴痴的说着,有些睡意。

  迟未寒也看着月亮,似乎是清亮一些。

  阅筱的眼皮越来越重,她撑着头打起了瞌睡。

  迟未寒看着她,穿着淡粉色的襦裙,因为夜冷披了一件桃红色的披风,脸色有些疲惫。

  那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很是惹人怜爱。

  迟未寒伸出手,把阅筱扶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阅筱一搭手抱住了腰,头靠在他的胸膛,很安心舒适。

  迟未寒心猛的一跳,他低着头凝视着她的脸庞,她呼吸均匀,耳垂边的青丝随着呼吸起伏着,他轻轻把发丝替她拢到耳后:“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迟未寒轻声问。

  百䧇墨立在院中看着弯月。

  “康誉那老头子回来了。”花落梦道:“你说他回来做什么?”

  “自然是皇上拿我没有办法,把救兵搬回来了。”百䧇墨依然看着月亮。

  “他一向只替朝廷审案,其他事务一概不管,他回来有何用。”

  “朝堂之上还有几个皇上的人?康誉两朝老臣,若是他愿意他早就是右丞了,只是他不愿意只做立在朝堂之上的人,他的口碑与威信比皇帝更甚,若是他在朝堂之上说句话,大家也是要忌讳的。”百䧇墨收回目光:“她跟迟未寒一起去了?”

  “是,听绿袖说的。另外密信可看了吗?迟未寒似乎起了疑心,小丫头的底细可要藏好了,趁着这两日他不在羿都去庵堂在布置一下。”花落梦挥了挥清袖咿咿呀呀的哼着曲。

  “迟未寒一个如此谨慎的人怎会随意向绿袖打听事情,你不觉得奇怪?”百䧇墨坐在石凳之上。

  “什么意思?他是故意的?”花落梦一惊。

  “自然是陷阱。要大家都不要动那个,他派人盯着呢,紫衣。”百䧇墨喊道。

  “是。”紫衣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跟着沉如雁,保她安全。”

  “这……”紫衣神色很是复杂:“我只保护主人。”

  “无妨,她是一个重要的人,保她安全计划才能顺利进行,另外你跟着也可记录他们的行踪”百䧇墨毫不在意。

  “是。”紫衣握拳,一霎那就不见了人影。

  “紫衣可是你的贴身高手,你把她派走万一你遇到危险该怎么办?”花落梦摸发丝道。

  “本王能有什么危险,倒是蔚都那地方虽民风淳朴,但终究还未开化。”百䧇墨低着头,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充耳琇莹,会弁如星,那一瞥之间,惊为天人。

  “王爷,你该不会是喜欢这个丫头了吧。”花落梦很是忐忑:“这时候你可别犯糊涂。”

  百䧇墨仰天大笑:“怎么会,这辈子你觉得我爱过谁?”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花落梦莞尔一笑:“有一个人。”

  “谁?”

  “你自己。”

  百䧇墨看着天空:“颠狂甚,取乌丝百幅,细写凄清。”

  花落梦眼眶有些红:“王爷……”

  “事世弄人,你如何怪老天不公。你放心,沉如雁是本王下的赌注,若是她不让本王失望那我们就赌赢了。”百䧇墨淡然一笑:“所以她不能有危险,她可要好好留着。”

  迟未寒搂着阅筱,在黑暗中似睡非睡,两个车夫轮流驾驶着在湿滑的泥地里前行。

  一声尖利的鸟鸣划破长空,天色开始变白,东边红日未出,淡抹胭脂,青白相间中忽然挣出一丝红光。

  寒星退,夜光残。

  破晓。

  阅筱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枕着迟未寒的膝盖,披着迟未寒的斗篷,她有些思绪朦胧。

  昨夜就这样睡了一夜?

  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迟未寒还撑着头打盹,睡得很轻,有些声响并也睁开眼睛。

  “昨夜谢谢你。”阅筱还有些懵:“你还算怜香惜玉。”

  迟未寒不置可否:“我可没有这个打算,是你自己睡着了东倒西歪,推都推不开。”

  “我有这么不堪?”阅筱指着自己鼻子。

  “有过之无不及。你那德性不说也罢。”迟未寒一脸嫌弃。

  “我昨夜自己趴到你身上?我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阅筱一脸不高兴。

  迟未寒懒于理睬:“到了,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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