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蜮伎俩

  四天后,除了如何扮好沉如雁,其他一切理论都已经滚瓜烂熟。

  出门那日,天色已晚,有些微风,蓉姑姑阅筱給披了一张桃红色的风披,柔柔与她系上,看着问道:“沉姑娘,日后希望还能与你相见,保重自己。迟未寒为人谨慎沉稳,性格又及其挑剔,你要博得他的信任,不简单。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替豫王谢谢你。”

  “你替他谢我做什么,我为他办事又不是心甘情愿,他拿了半月散来诓我,你不必介怀。”阅筱咧嘴一笑。

  蓉姑姑展颜嫣然,她平日总是不拘言笑,笑比河清,今日解言而笑竟让人看呆了。

  阅筱朝院落看了一眼,并未看见百䧇墨和人妖,真是薄情寡义之人,连送也不送一下。

  绿袖与碧玉把她扶上车,两人同她随行。

  “小姐,回沉府别院定要沉住气,别院的仆人都以为你去庵堂休养今日才回,进了院落你只需少言休养便可,需要什么与我同碧玉说便是。”绿袖道。

  “太好了,你们随我去我就放心了。”她舒了一口气,第一次做卧底心里还是十分紧张。

  “愚钝,我随你去是监视你,你倒还高兴起来。说实话,你与那沉小姐除了相貌,其他真是一点也不像,我们俩原是一直在庵堂伺候她的,哪里有你这般多事。”碧玉尖牙利嘴的说。

  “你们一直伺候沉如雁?那豫王这是早有预谋?”阅筱愕然。

  绿袖掩面一笑:“小姐不必细想。”

  她恍然大悟,豫王为了让沉如雁嫁进迟家费了不少心思,早些年就开始做准备,只可惜这个沉如雁却被人害死了。

  “其他还好,就是她的父亲,难不成还认不出女儿?”阅筱有些担心。

  “她至小就被她父亲送去庵堂,一年难见几次面,沉老爷对沉如雁还没有王爷对沉如雁了解多,姑娘不必多虑。”绿袖道。

  “送去庵堂?还至小?”

  那这个沉如雁在沉家混得可不是一般惨啊,不是说长女吗?

  “她不是正室所生?”阅筱奇怪的问。

  “沉如雁是正室所生,只是这正室一直不得沉大人厚爱,又早早去世,和尚算卦时说沉如雁命薄,不宜长在热闹嘈杂的地方,于是自小就送去了庵堂,整个羿都见过她的人极少,若不是这次与迟家联姻,恐怕连沉大人也忘了这个女儿。”绿袖叹道。

  “这个和尚,算命还真准,果真命薄。”她心里暗想:“只是这个沉老爷也是绝情绝义之人,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庵堂,想必这沉如雁性格太过于柔弱,不懂反驳,违心从之。”

  闲聊间,沉府已到。

  绿袖扶着下了车,阅筱慢步款行,门打开,沉老爷碍于迟家的身份居然亲自出了门来接,他见到阅筱脸色冷漠,似是陌生人,客气得很。

  “爹爹。”阅筱行礼道。

  “快进屋,外面风大,既然你已平安归来,我也就不久留了。”说完,急不可待的走了,都不等进屋,似乎就像是鬼要缠着他一般。

  她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女儿将嫁,居然无半点留恋,薄情寡义。

  入得院落,月光模糊,只知道院子不大,没有王府万分之一的气派,家丁佣人也无几人,不禁对沉如雁本人表示深深的同情和哀悼。

  进得房内,阅筱才舒展着身子,干干净净泡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半夜睡到模糊,只觉得身边有人坐着,似乎有水滴滴到她的脸上,阅筱用袖子擦了一把,翻了个身。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猛然惊醒,却见一位红衣女子坐在身旁,她头发遮住脸庞,看不清模样,身上已把她的被褥浸湿,手摸之处都是津湿。

  她的心狂跳,正准备叫出声,她突然吐出一口烟,阅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又沉沉睡着了。

  “小姐醒醒……小姐……”阅筱觉得有人在轻轻唤着。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见到绿袖在一旁,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红衣鬼魅,心里一惊慌忙爬了起来。

  可是让人疑惑的是一切如同做梦,床上干干净净丝毫没有血迹,她跑下床,光着脚来到铜镜前仔细检查面庞,没有异样,昨晚落在她脸上的血迹毫无痕迹。

  阅筱疑惑起来,难道是我做梦了?

  她回头望向床,确实和昨日一样没有分别。

  “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吗?”绿袖见她脸色不对,警觉的问。

  阅筱并不敢确认,只默默的在床前蹲下,仔细看着床上的被褥,凑近闻了闻。

  床上并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绿袖,可有酽醋和白酒?赶紧拿过来。”她回头问。

  绿袖有些为难:“小姐,你要这些做什么?外面还有很多人盯着你呢。”

  阅筱有些丧气:“古代就是麻烦,DNA也检测不了,没有3D法医面部重建、没有磁指纹、没有自动指纹识别和DNA测序仪,就连鲁米诺也没有。”

  “昨夜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绿袖追问:“豫王说了,要你不要隐瞒也不要逞能,有事都要商量。”

  她把昨夜的事说于绿袖听,绿袖眉头紧锁:“你可是梦魇?我今日进来并没有觉得异样。”

  阅筱眼光扫过地面,问道:“你的脚长大约六寸五,鞋底有云纹,可对?”

  绿袖点点头:“确是如此。”

  “凡是人就会留下痕迹,你早上喊我起床站的就是这个位置,因为这里有你脚印的痕迹。”我指了指靠床一米远的位置。

  阅筱走到床边蹲下仔细看着地面,目光在木踏旁边停留了一下:“这里有半个脚印,看不清楚脚的大小,但鞋底却是莲花纹,是个女的。她应该是半坐到床边看着我,一脚踏在木塌上,因为侧身所以另一只脚落到了木踏旁。绿袖,我肯定昨天晚上有女人来过,穿着红衣披头散发,还滴着血。只是为何这房间里一点血迹都没有?”她摸着下巴,奶奶的,一点工具都没有,连个放大镜都没得,这不是给我增加难度吗?

  “你看清她的模样了吗?”

  “哪里等我看清,她忽然对我吹了一口气,我就昏了。”阅筱沮丧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味道是不是有点像橘子的香味?”绿袖忽然问。

  “确实很像。怎么,是迷药?”

  “是迷魂散,人闻过之后会昏迷两三个时辰,用量极为讲究,多一点人可能就会死。”绿袖神色凝重:“不行,此事要先报给王爷。”

  “报什么报?没有他我们还不能自己查了啊,让他小看我,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们古代果真有迷药,改天弄一包给我回去仔细研究一下。我饿了,碧玉呢?”她摸摸肚子,阅筱这个人不能思考,一思考就饿。

  “碧玉给您去厨房端早膳去了,不知怎么还没有回来。”绿袖给我倒好了洗漱的水。

  正说着,碧玉气呼呼的进来了:“在王府从未受过这等气……”

  还未说完便被绿袖喝住:“胡说。”

  阅筱从未见绿袖如此有些惊讶,她从未如此严厉过,她朝门外看了两眼,轻声道:“出了王府我们和王府就再无关系,休得胡说。”

  碧玉脸一红知道自己错了,她默默把食盘放与我面前,手上似乎被烫红的痕迹。

  阅筱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怎么回事?”

  碧玉有些委屈:“从没有哪家的规矩是要等做膳的厨娘吃完饭才给主子做饭的,我说了两句,她便与我争,这下人平时守着空院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好不自在,如今我们从庵堂里回来,倒成了她们的累赘。”

  阅筱看了一眼食盘,只有几个馒头和一叠咸菜:“打狗还要看主人,估计这沉如雁不受她爹待见不止一天两天了,所以下人也如此糟践她,生下来没几岁就去了庵堂,她老子对她能有多少感情。沉家就她一个女儿?”

  “不是,沉家还有两个女儿,都是后来的夫人所生,一个叫沉如夏,一个叫沉如冬,住在沉家主院。”碧玉摸着手臂道。

  她站起顺手把花架上的芦荟剪了一块下来,把汁涂在她的伤口上:“你每日自己涂三次,过两天就好了,不会留疤。”

  “这东西有用?”碧玉半信半疑。

  “放心,保管有用。”阅筱吃着馒头:“以后你不要费心去争了,我又不是真的小姐,吃什么都一样,不必和他们多费口舌,反正不几日就要出嫁,这些人再也不见。”

  碧玉摸着手,看着她,觉得她似乎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只是这女鬼实在蹊跷。”阅筱若有所思。

  “什么女鬼?”碧玉问,绿袖和她说与了一番,碧玉想了想:“你说的鞋底为莲花纹可确定?”

  “断然不会错。我这眼睛就没有出过错。”阅筱很自信。

  “这莲花纹最近在姑娘们中很流行,说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叫步步生莲。外面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在赶这个时髦,就连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但凡有点家底的也都买了这种鞋子。”碧玉仔细道。

  “是吗?”她摸着下巴:“那这个人是女人没有错,但她目的是什么呢?你们想,沉如雁是被人灌毒而死,对方认为她生死不明,若是昨天是来一看究竟的,为什么不直接再杀了我一了百了,而是装神弄鬼的吓我。她目的是什么呢?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费这么大的劲混进来只是为了确定沉如雁有没有死,这不符合逻辑啊。”

  绿袖也点点头:“也许她想杀你,但是没有来得及杀呢?”

  “不可能,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费多大的劲,勒刺捂吊样样都方便,可是她终究没有这样做,只是吓唬我……我知道了,她是想让我离开这个别院,所以才装神弄鬼,她并不是要取我的性命。”阅筱低声到。

  “她为何要这样做?”碧玉问。

  “我哪能知道,晚上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就好,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晚上一定还会再来。”她自信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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