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果
这边方樰被辛庄喊了出去，另一边唐蕊则是出来找朱和平商量对策。朱和平好容易讨了个在主席台帮忙的活儿，正热火朝天地干着，突然接到了唐蕊的信息。朱和平也不敢怠慢，找别人暂时顶替了下自己的工作，离开了主席台来找唐蕊。
唐蕊在体育场外等了半天，好容易等到了朱和平出来，又想想刚才在观众席上“千夫所指”的场面，脸上满是委屈。
朱和平哪里见过唐蕊这个样子，一时也是慌了神，连忙问道：“咋了咋了这是，谁欺负我们家小宝贝了？”
唐蕊委屈地道：“还能有谁，就是你们校会的呗。”
朱和平更是一头雾水，急忙道：“怎么了？校会怎么了？”
唐蕊迟疑了一下说道：“就是你们校会的纪检部，刚才过来检查了。然后我带了几袋零食被看到了，说要扣分。现在全院的人看我就跟看瘟神一样。”说着唐蕊又作势要抹起眼泪来。
朱和平舒了一口气，安慰道：“我当啥事儿呢？放心吧，这事儿我能搞定。我跟纪检部杨部长好朋友，打个招呼的事儿。”
“真的？”唐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和平，眼睛里射出希望的光芒。
“真的真的。”朱和平捏了捏唐蕊的小鼻子，笑着道，“我啥时候骗过你？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忙，等忙完了我找杨部长说一声就行了。”
“你，你还是现在去吧。”唐蕊想了想观众席上大家的目光还是有些难受，“我就在这儿等你的消息。”
“可是...”朱和平只是临时找个人顶替了自己一会儿，本来以为说两句话唐蕊就会走的。
“难道我还没有你的工作重要？”唐蕊撅起嘴，有些生气了。
“怎么会...”朱和平苦笑了一下，忙道，“我这就给你问啊，你等着啊。”
说完，朱和平便拨通了杨部长的电话：“杨哥，我是和平，有点事儿想找你。”
杨求是回道：“哦哦，和平啊，怎么了？”
朱和平回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在哪儿，我找你去一趟吧。”
杨求是回道：“我跟崔书记查着纪律呢，不过快完事了。这样，你五分钟以后到东门等我吧。”
“行行，好的杨哥。”朱和平挂了电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杨部长跟着崔书记一起查的卫生？那唐蕊被扣分的时候崔书记不会也在场吧？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还找个什么劲？
想到这儿，朱和平也不禁打量起唐蕊来。唐蕊被朱和平看得有些毛毛躁躁，躲躲闪闪道：“不，不是让你去东门么？你还不快去？”
“行...那我先过去了，你等着我啊。”朱和平嘱咐了一句，赶忙往东门跑去。不管是成是败，自己先问个清楚再说吧。
看着朱和平跑开的身影，唐蕊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来的安心。她其实也没指望朱和平真的能帮自己消除影响，但是有这么一个人肯为了自己忙前忙后，即使没有结果也足以告慰自己了。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朱和平先一溜烟去了兰园的超市买了两盒烟，再赶到了体育场。朱和平到了不久，杨部长也从东门里出来了。
朱和平笑呵呵地迎上去，问候道：“辛苦了杨哥。”
“嗨，学生会这会儿哪有闲着的。”杨求是摇摇头道，“咋了兄弟？”
朱和平不好意思地道：“嗨，有点小事。我女朋友，带了点零食瓜子，让纪检部查着了。她自己还挺不好意思的，我这不厚着脸皮求杨哥帮个忙嘛。”朱和平说着，掏出一包烟递了过去。
“嗨，多大点事儿。”杨求是笑着，接过朱和平的烟，“和平，我记得你是...”
“经管学院的。”朱和平赶忙回道。
听到“经管学院”四个字，杨求是顿时变了脸色，连忙要把烟塞回到朱和平手里，不住地道：“兄弟，这个忙哥哥真是无能为力了啊。”
“这是咋说的呢杨哥？”形势变化太快，朱和平有点反应不及。
杨求是无法，便把当时事情如何发生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跟朱和平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当时可是众目睽睽崔书记发的话，这谁能做文章啊。”
听到这儿，朱和平忍不住心里骂了唐蕊一句：靠，说话不说全了，这谁能办？真当老子是校长了？
不过朱和平心里想着，脸上还是客气道：“哥，这事儿是我没打听清楚了，这事儿别说咱俩，就是主席他也没辙不是。不过这烟你收下，兄弟一点心意。”
杨求是纠结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嘛。”
“你别跟我客气了哥。”朱和平直接把烟塞到了杨求是口袋里，笑着道，“都是拉赞助，给的点福利，别跟我客气了啊。”
学生会的大部分活动都是由外联部联系校内外的商家进行赞助的，有时候赞助拉得多了一些也就当成学生会里的内部福利了。所以，朱和平平时跟学生会其他部门混得也比较熟络。同时，因为自身家庭条件也比较好，朱和平有时候也会自掏腰包以“福利”的名义送出去。
“行，那我不客气了啊。”杨求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挺蹊跷的。你们年级长是不是跟崔书记认识？我看他俩好像关系挺密切。”
“辛庄？”朱和平心下略一寻思，回道，“对对对，他爸爸是...是跟崔书记认识的。哎？按说这关系杨哥你走个过场不就完了么？”
“我可不就这么想的呗。”杨求是接着道，“我当时都跟他们交代了，差不离看看得了。没成想蔚晗较真了。王蔚晗，你不是认识么，上次咱们两个部门聚餐你见过。”
“对对，我记得。”朱和平点点头道，“蔚晗姐怎么了？”
杨求是沉思道：“她平时也不太着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看见你对象就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哎，她是不是认识你对象啊？你跟她没什么矛盾啊？”
“没有啊。”朱和平认真思索了一下，回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么好脾气能得罪谁啊？”
“说的也是...”杨求是揉了揉脑袋，“算了算了，不想了。你跟你对象说声啊，你们院被崔书记点名重点关照了，这几天安生点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啊。”
说完，杨求是自己便先离开了，只留下朱和平一个人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结合杨求是刚才的话，朱和平才意识到唐蕊是被针对了，而不是偶然撞在枪口上的。
只是，被针对的人是唐蕊还是他呢？但是他实在没有做什么得罪王蔚晗的事情啊，唐蕊跟王蔚晗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想到学生会里有一个自己的隐藏的敌人，这感觉实在比吃瓜子扣分要严重得多。
想到这里，朱和平直接拨通了王蔚晗的电话，就算没什么口风，探听点虚实也好。不多时，电话接起来了，朱和平忙道：“蔚晗姐，我是和平。”
“嗯，我知道。”电话那头开门见山道，“你是为了我查你对象的事儿来的吧？”
王蔚晗这么开门见山，朱和平倒是没想到，支吾道：“对，是...”
“你有什么想问的？”电话那头简单直接。
朱和平纠结了一会儿，问道：“晗姐，你也知道那是我女朋友，你这是何必呢？”
“很简单。”电话那头回道，“因为王长安是我弟弟，我是王长安她姐。”
“王长安是？”朱和平貌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电话那头解释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开学的时候，我弟弟跟唐蕊在楼下表白过，然后被她拒绝了。”
王蔚晗这样一说，朱和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王蔚晗是为了给自己表白失败的弟弟出气来了。朱和平不禁有些苦笑不得，自己刚刚还寻思了半天，没成想原因竟然这么简单。
朱和平舒了一口气，笑道：“姐，这事儿过去了啊，咱不提了啊。要我说，真不值当的。这个爱情嘛，你情我愿的事情，这都过了一个学期了，您这...”
说到这儿，朱和平心里还有些小骄傲，毕竟现在唐蕊可是在他的女朋友。
“你以为我是因为弟弟表白失败了为了给他出气吗？”电话那头语气异常的平静。
“那，那还能因为啥...”朱和平疑惑道，“姐，咱都是学生会的，这种磕个瓜子啥的又不是啥大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回道：“和平，姐跟你说实话吧。你呢，是个挺好的人，平时也挺周到，对学长学姐也不错。你不要跟唐蕊在一起了，你太单纯了，她会害了你的。”
听到了这儿，朱和平赶忙捂住嘴，差点笑出声来。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夸好人跟单纯。朱和平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问道：“嗯，这是，为什么呢？”
电话那头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和平，其实唐蕊拒绝了我弟弟的表白以后，他们两个人的联系一直没有断，包括你表白成功了以后也是...”
听到这儿，朱和平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电话那头接着说道：“其实我知道这样不好，对你也不好，我也劝过我弟弟。但是他就是被唐蕊迷住了，就算当备胎都没关系。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弟弟为了给她传答案，用手机给卷子拍照差点被抓住了。他自己卷子都没做完，就出了考场给唐蕊发答案。但是，就算他付出到这种程度，唐蕊期末考试刚过就把他删了，之后他就大病了一场，后续的考试基本全挂了。你能体会到我这个姐姐的心情么？”
听到这儿，朱和平的脸色愈加凝重了，眉头皱得仿佛要挤在一起一样。
电话接着说道：“当然我说这番话也不是为了跟你解释，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能说是因果报应，活该她撞在我手里了。另外，我劝你跟她分手呢，还有另外一件事儿。你知道，老乡会这个圈子，庙小妖风大。跟她一届的有个小何，具体名字我记不清了，机械学院的。老乡会里传当时唐蕊来学校就是跟小何一起来的，包括现在你跟她在一起以后，他俩之间的传言老乡会里就没断过。我弟弟现在算是迷途知返了，我也懒得去打听她的事情了。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查查。”
“好的，姐，我知道了。”朱和平漠然回道。
虽然此时还不算暖和，但是临近中午天气温度也是不低。可是此时朱和平却感觉自己仿佛身在冰窟中一般。
“行，那我就言尽于此吧，你好自为之。”电话中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便挂断了。
朱和平拿着手机，木然在站在空旷的场地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良久，朱和平拨通了小贝的电话：“喂，小贝，帮我扫听个人。你们学院的，大一，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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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蕊在原地来回踱步，等得很有些不耐烦了。朱和平去了实在太久了，不管行不行，好歹有个回话也好啊。正着急间，朱和平从远处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唐蕊迎上去，着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了？”朱和平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唐蕊倒是没露出多少失望的神色，毕竟也在她意料之中，却仍不免嘲讽道：“哼，你还说你在学生会里你能横着走呢，净吹牛。”
如果此时朱和平稍微平静一些的话，当然也分辨得出唐蕊的话是在抱怨还是在撒娇。只不过此时朱和平心情起伏太大，反唇相讥道：“你也没跟我说过当时崔书记在场啊？”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蕊突然有些慌张。朱和平对她向来是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的，今天反驳她还是第一次。
“什么意思？很简单啊。”朱和平忿忿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堪你知道吗？”
朱和平嘴里的“这样”自然不只是唐蕊被扣分了这么简单，自然还有其他的事情。只是那些事情尚未查证，朱和平也不好说出去。但是朱和平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相信了大半了，不然他也不会心绪大乱，言辞如此激烈了。
但是唐蕊怎么知道朱和平消失的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自己明明是受不了大家那些异样的眼光才跑出来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朱和平既然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自己不过是一时偷吃，带了些瓜子零食而已，难道就这么罪不可恕么！？
“好，好，好。”唐蕊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身捂着脸跑开了。
朱和平此时脑子里如同乱麻，大吼一声，猛一跺脚，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