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实目的
宫永涛又回到吕方的办公室，吕方随后进来，坐到办公椅上，说道，“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宫永涛坐在之前那把椅子上，掏出烟和火柴，点燃一支烟，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不说话。
吕方见他一副懒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他身旁，也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又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
眼看两个人的烟都快抽完了，吕方急不可耐的说道，“诶！你能不能整个动静出来！”
宫永涛把烟头扔到地上，斜眼看着吕方，幽幽的说道，“这件事，目前来看，牵扯的人有些复杂，恐怕要惊动上面了。”宫永涛说完，用右手指指了指天花板。
吕方一头雾水，不明白宫永涛说的“上面”到底指的是谁。
“我把之前没说完的再跟你说说吧。”宫永涛拎起旁边的暖瓶，把水杯倒满了水，接着说道，“刚才跟你说过，我们的人接触到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原本他是想跟一跟就通报给你们省厅，然后让你们抓人。但是，他发现这个团伙把拐骗来的妇女儿童，都送到了那个纽赖德生物制药研究所。”
吕方万万没想到，难怪不论怎么追查，不仅查不到犯罪分子，连被拐的妇女儿童也查不到，原来都藏在眼皮子底下。这伙犯罪分子，真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
“因为这个研究所是外国企业创办的，没有确凿证据和百分之百把握，是不能明目张胆轻易进去调查的，万一扑了空，会引发政治问题。所以，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启用了段鹏，伪造了他的身份，安排他进入研究所人保部工作。”
“等等！既然是外国企业创办的研究所，你说安排人进去就能进去？”吕方打断了宫永涛，对他的话表示质疑。
“如果是其他部门，还真是进不去，唯独这个人保部，就能进去。当初政府在引进这些外国机构时，在双方协定中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就是不论你这个机构是什么性质、什么行业，必须要设立一个人员审查的部门，并且这个部门里必须要有中国政府派出的审查人员。这个研究所，因此设立了人保部，负责对研究所里的职工进行审查。”
宫永涛喝了一口水，又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其实说白了，那些外国机构心知肚明，这是中国政府监督他们的一种手段，但是为了利益，他们也只能接受这种安排。段鹏进入研究所的人保部，目的就是暗中调查这些失踪的妇女儿童到底跟这个研究所有没有关系，同时收集这个研究所可能从事非法研究的证据。”
吕方明显感到，随着宫永涛讲述的越多，他心里越沉重。这种沉重不仅仅是事态严重所带来的巨大压力，更是超出了他能力所及引发的巨大焦虑。十年的卧底生涯，吕方经历的是常人无法理解的黑暗和艰辛，但是他所见到的那些黑暗，比起宫永涛正在调查的阴谋，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外国企业在中国创办的生物制药研究所，跟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纠缠在一起，实在让人不寒而栗。这些失踪的妇女儿童，如果最后真的进入了这个研究所，那么等待这些无辜脆弱生命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吕方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想，不知不觉吕方的额头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可能是抽烟过多，引起了喉咙不适，宫永涛用力咳嗽了一阵，然后把一杯水都灌进了肚子里。
看着吕方铁青的脸和额头亮晶晶的汗水，宫永涛知道，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刑警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突然有些后悔告诉吕方这么多信息，毕竟这不仅仅已经违反了国安情工人员的保密纪律，更是容易引起更多不可预料的麻烦。
宫永涛故意干咳了两声，说道，“老吕，你没事吧？”
吕方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现在真是有些后悔没有听张局长和宫处长的“好言相劝”，固执的去追查段一鸣这条线索，然后又阴差阳错的碰见宫海涛。也不知道这个宫海涛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又告诉他这么多原本不应该让他知道的秘密。
吕方感到现在是骑虎难下了，烦躁的情绪让他无法安静下来，只有不停的运动才能勉强释放出过度的压抑。一个大胆的假设突然冒了出来，吕方心想，这会不会是宫氏兄弟联手搞的阴谋？一个人极力劝阻他不要追查段一鸣，另一个人却暗中对他和盘托出。那么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呢？宫氏兄弟联手坑他一个刑警队长有什么好处吗？
看着吕方在屋里转悠个不停，宫永涛不耐烦的说道，“老吕，你能不能别转悠了，看得我头晕。”
吕方坐到宫永涛旁边，盯着他说道，“你跟你大哥宫永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宫永涛一愣，哈哈一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是我们哥俩故意拉你下水？”
“是不是故意拉我下水，还得你来说。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现在我正式的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掺和你们的案子了。”吕方摆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宫永涛对吕方的手势视而不见，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后，说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彻底跟你交个底。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你，并且一开始就打算把这些情况告诉你。”
狐狸的小尾巴总算要露出来了，吕方心想。
“但是，这一切跟我哥宫永海没有任何关系。我找你，是需要你刑警队的资源，希望你能帮我抓回段鹏。”
“抓他？他不是你们的人吗？”吕方现在真是搞不清宫永涛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一年前，段鹏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有了这些证据，就可以彻底认定研究所和犯罪团伙的违法事实。我跟他约定在一辆客车上接头，但是客车出发后，我发现他根本不在车上，我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半路就下车了。我下车没多久，那辆客车竟然就出了车祸。”
“你是说一年前南普开往北普的那辆客车车祸吗？”吕方惊讶的问道。
“对，就是那场车祸。要不是老子机敏，早他妈让段鹏害死了。”宫永涛愤怒的用拳头砸着椅子扶手，“后来不仅没得到证据，连段鹏也人间蒸发。我一边继续追查这个研究所和拐卖妇女儿童团伙，一边监视段鹏的媳妇，结果，真是见鬼了，两边都没有动静，将近一年时间一无所获。”
“你说拐卖妇女儿童团伙一年多都没有动静？”吕方质疑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宫永涛不明白吕方什么意思。
“你不看新闻吗？最近这一年金普省发生多少起妇女儿童失踪案件，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你们为什么搞‘925’专案。我的意思是，我追查的这个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一年多都没有动静。”
吕方早就推断出发生在金普省的妇女儿童失踪案件，是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干的，这个组织下面肯定还有许多分散的团伙，他们分工明确，互不交叉，所以警方打掉一个团伙，很难通过这个团伙挖出另外的团伙。
这也是让吕方对其他情报工作系统耿耿于怀的原因。明明各自都掌握着重要的情报，但是互相间很少交流协调，导致各条战线各自为战，宝贵的情报资源得不到最大化的利用。
吕方知道现在不是抱怨这些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宫永涛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