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且慢
“也就是说尤五通过这种方式把势力扩张了！那也不对呀，如果湖州方面也效法的话，一样能够收编当地的散户，没有必要跟杭州方面开战啊！”
胡雪岩听完一笑，伸手把叶一鸣桌前的点心胖子挪到了自己的身前“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把眼前的利益分出去，这跟吃点心的道理差不多，谁都不愿意把盘中的点心让给别人”
看着点心被挪远了，叶一鸣伸出手去拿，胡雪岩便出手挡，两人如同打太极一般，一个想要往里面钻，一个就想方设法的往外推。
“掌柜的，我们是不是要跟尤五通一下气啊，顺便把上次我和他谈的进一步合作的事也给敲定一下”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两个人的回合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
“嗯，现在把你的那个想法跟他说，应该能成，毕竟我们是要联手合作的。对了，听李婶说我们现在家门口被丁老大的人盯着呢，估计钱庄的伙计都被明里暗里的监视着，你要想办法在联系尤五的时候不被发现，我这边想办法先稳住他，毕竟多一天时间，我们便多一分准备”
“没问题掌柜的，我一会去想办法，但在我出门之前再吃一些点心”说着站起来，整个人扑向那盘点心
胡雪岩顺势向桌上一趴，将点心搂在身下“你都吃过了，剩下的就归我了”
“你刚刚不是说没心情吃吗”边说边拽着胡雪岩的衣服与胳膊
“可我现在又有心情了...诶你别咬我手啊，松口~”
‘胡’口夺食后心情很是舒畅的叶屌丝开始思考去完成与尤五碰头的任务，出门后一路留意还真找出了盯梢的人，多次试图甩开都没有成功，况且暗中盯梢的又不知会有几个，可当路过孤儿院时一个灵感蹦了出来。
进入孤儿院后，如同往日一样随意的讲些数学，只不过这次门外多了个尾巴。原以为盯梢的人会放松警惕离开，可观察了几次发现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今天胡青儿而没有到这里，让她传消息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看到坐在地上的孩子们时，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在仔细的盘算了一下后，叶一鸣先是叫过两个小孩，给了他们两个铜板买烧饼，孩子出门后，叶一鸣观察到确实还有一个暗中盯梢的人，跟着孩子走开了。
很快，买烧饼的孩子回来，盯梢的两个人碰了下头，随后又分开了。平复了一下心情，依然还是这两个孩子，叶一鸣让他们买一些宣纸，不过这回不同于刚才。
叶一鸣吩咐这两个孩子一个先去买纸，另一个去边上的码头找漕帮的弟兄（卖纸的铺子就在码头的边上），好在这两个孩子中有一个认识漕帮的帮旗，这倒省了他一番口舌。
认识漕帮帮旗的孩子被交给一个纸条，让他在码头找到那里管事的，然后把纸条交给那个人。
这次那个刚刚跟踪孩子的‘尾巴’没有再离开，叶一鸣暗自松了一口气，不一会两个孩子都回来了，送信的孩子也完成了任务，嘱咐一遍两个孩子在陌生人询问时都该怎样回答后，叶一鸣便离开了。
回到钱庄处理完一天的账目，随后又到老夫人那里去探望，待到很晚才离开，借着夜色的掩护终于甩开了白天盯梢的人，在确认安全后，便朝着白天在纸条中约定的地点跑去。
“五哥我来晚了，这，这脚行盯梢的太~难缠，我绕了好久”城南码头内叶一鸣大喘着气说
“要不是你吩咐不要对他们下手，我早就把这几个盯梢的废掉了，这杭州城道上的规矩还轮不到他姓丁的来定”
“掌柜的说要稳住他们几天。高让我们有一个准备的时间。五哥，今天北面的事情没什么问题吧”
“有几个码头受到了冲击，现在官府已经介入。其实漕帮的纠纷乱得很，只要没出人命，衙门里的人谁也不愿意管，可这次闹得有点大，连巡抚大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警告我们包括你们和脚行今天的事，凡再有械斗者，按造反叛国罪论处”
叶一鸣深吸了一口气“下午我没回去过，估计掌柜的已经知道了。嗯，五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已经叫我五哥就有什么就说什么”
“既然我们要联手去对付那些人，那么我们的关系我想也可以更进一步，嗯上一次我跟您提到的同盟概念，其实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实现的问题了”
过了好久尤五才回答，在微微的月光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胡掌柜的意思”听着语气是有些生气了
思考再三回答道“是我的意思，与掌柜的无关。尤帮主您是否先听我说完，再做出判断”
并没有听到反对，叶一鸣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听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尤帮主我是这样想的，目前湖州的钱庄联手攻击我们说到底便是为了钱，他们这段时间在私下里做了多少小动作，想必您很清楚，目的就是为了分化我们与本地商人之间的合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多年后，曾任交通部部长的尤五在回忆录中写着这样的一段话：如果我当时没有让他（叶一鸣）把话说完，估计就没有后来的中华运输公司了，自然也没有现在的我。
书归正传叶一鸣继续讲道“我们的合作不但能拉近漕帮与各商铺之间的关系，也能保证我们与各商家之间的合作关系”说完等待着尤五的反应。
“说下去”
“我们的联盟的方式上次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可考虑到如今的情况，还要加上一条，那就是选用你们走漕的商铺必须或是用现金，或是用我们指定钱庄的银票”
“你们真是好算计啊！既捆绑了我又捆绑了杭州的各大商铺与钱庄，假以时日这整个杭州都会是你们掌柜的天下了。”
“不不不，整个杭州是我们的...”
谈判完的叶一鸣一路上哼着小曲，刚到家就被叫到了书房，胡雪岩草草交代了一下黄大人下达的命令后询问了今天与尤五谈生意的情况。随后两个人又商量些日后湖州生意的准备情况，这时李婶走了进来
“老爷，货场的张大虎来说有紧要事要见您”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胡雪岩让李婶将张大虎带来
“胡掌柜，叶大哥！爹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件刚得到的重要消息”
胡雪岩坐直了身体“先坐下说，你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你吧”
张大虎尴尬的笑了笑“我爹嘱咐过了，刚刚我翻墙进来的...对了，刚刚在赵叔那得到的消息，丁老大最近会有一批私盐运到杭州，是随韩掌柜的木料一起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紧张起来，叶一鸣试探着询问“是不是预计后天，在洪佳码头到货的一批橡木”
张大虎惊讶了起来“难道掌柜的已经知道了！知道那就好！”
这边叶一鸣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胡雪岩，胡雪岩点点头然后说“大虎，你的消息非常及时，带我向张当头表达谢意，等忙完这一段我会亲自拜访。”
“掌柜的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说着就起身
胡雪岩客气了几句后，目送着张大虎跳墙离开了
“一鸣，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想跟我们和解，如果不是大虎前来报信，只要这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这走私私盐的事情定会落到我们的头上，到时候我们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掌柜的，如果这次丁老大不是为了运私盐，而是冲着我们来的，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三天后的洪佳码头，凌知府站在一堆木料边上，身后站着好多的商家掌柜，当然这其中包括丁老大和站在胡雪岩身边的叶一鸣。
“各位，今天我凌某把大家伙招来，就是因为这一批木料，有人举报说木料中夹有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我就找了这批木料的卖家，也就是韩掌柜，可韩掌柜说这批木料早在原产地已经卖给了下一家，木料已经不是他的了”说着抬头向胡雪岩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于是我又问了这批木料现在的主人，可他说这就是普通的木料，还拿人格向我担保没问题，最后我又问了消息的提供者，结果提供者也拿人格向我保证消息没有问题。”望着这堆木料凌大人长叹一口气。
“我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可两方都说自己是清白的，哼哼，我就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看看到底是谁有问题！来人，给我查这些木料，搜仔细些！”
几个衙役用木棍使劲敲这些木料，又反复查找木料表面是否有切割的裂纹，检查过后衙役中的头头报告到“报告大人，木料并无异常”
听到这个消息，丁老大如同炸了窝一般，跑到凌大人面前“大人，是不是有些地方没有查清楚啊！”
很多人在私下小声议论起来
“这么说来是丁当头举报的”
“诶！也不知道这木料是谁的，不过现在轮到他自己头痛了”
“哼！活该！看他嚣张好久了，坏别人没成倒是惹了自己一身骚！”
“小点声，别让有心人听到...”
凌大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是怀疑我的衙役在包庇这木料的主人？”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凌知府走进了些小声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可你别以为看在黄大人的面子上，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凌大人您误会了，我认为东西可能藏的深一些，不容易发现，所以..”
没等他说完凌大人转过身去伸手指着一名衙役“你！去按他的要求，他吩咐你做什么，就说什么”
随后两个人在木料中检查了起来，检查到最后，焦急的丁老大把那名衙役的腰刀抽了出来，乱砍了一通，愣是把一根木料砍得一指深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灰头土脸的来到凌大人身前
“大人，我的情报...情报有问题，这件事是一误会...”
凌大人冷笑了起来“你想想怎么收场吧”
丁老大转身来到胡雪岩身前“胡掌柜，这事...”
胡雪岩一笑“我理解”
丁老大一抱拳“谢了”然后高声喊道“各位掌柜，各位兄弟，因为丁某的原因，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在此我深表歉意。晚上燕宾楼我做东，还请大伙赏脸！”
讲完，又走向凌大人，试图进一步解释，人群中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突然一声‘且慢’让全场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