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械斗

  “你有什么根据吗?”胡雪岩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

  “没有,这只是我的直觉”叶一鸣摇了摇头

  “算啦!不管叛军能不能打到杭州,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们先来说一下眼前的,一鸣,以前认为让你去湖州会锻炼你,可如今战事谁都无法预料,说不定还会送命。去湖州的事这回由你来做主,你愿意去我便给你在湖州完全的决策权,如果不愿去就留下来帮我向西南拓展生意”

  叶一鸣在心中微微盘算了一下:王有龄貌似死在杭州的,所以去湖州只要与王有龄步调一致就不会有问题,至于那些生意上的竞争对手相比于战争就小儿科多了。

  “掌柜的,我愿意去湖州,可我去哪里并不是做掌柜,毕竟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胡雪岩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想的是什么,钱庄的人你随便挑怎么样!还有什么要求”

  叶一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除钱庄的刘先生外,我还要把张家兄弟带走”

  “嗯可以,就这些?”

  “嗯这些足够了”

  ......

  这一夜注定好多人无法入睡。

  第二日早晨叶一鸣刚出门,正准备去钱庄时在门口遇到了张大龙,三言两语的交代了一下他们找到了丁老大走私的证据,于是便跟随着张大龙到了他们家。

  事情还要将时间拨回到昨夜,叶一鸣也胡雪岩离开后,张老爹与他的两个儿子去了一趟自己曾经的拜把子兄弟——赵大牙的住处。

  两人好久没有见面,自然家长里短的唠了一圈。

  说着说着赵大牙叹了一口气“铃铛”——张老爹原名叫张令当谐音张铃铛...“想当年要不是你抽了大烟,我们四海脚行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张令当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你看我现在有什么变化”

  赵大牙皱着眉头反复打量着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抬起手颤抖的指着他“难道是...真的吗”

  “怎么你也认为不可能!我当初也认为不可能!本想着到死我都戒不掉它,可到今天算起,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吸那个东西了,而且毒瘾发作一次比一次轻”

  赵大牙激动的裂开了嘴,露出了两颗虎牙,拥抱住了张令当

  “铃铛太好了!太好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快跟我说说”

  接下啦张令当就讲起了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讲到曾经想过轻生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

  赵大牙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久,刚刚兴奋的笑容收了起来,起身向张令当鞠了一躬

  “铃铛,当年我离开你我的心也不好受,可我家里还有个只会烧火做饭的老婆,还有三个等着吃饭的娃,我...”

  “大牙你先坐下”大龙大虎两兄弟将他扶回了座位“你我做兄弟也快有三十年了吧”

  张大牙点点头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一样明白,当年的事情我怨不得别人,你有你的苦衷,可如果没有你这几年的帮衬,大龙大虎早就被丁老大打压走了,哪还有机会让我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说着一抬手打断了将要说话的张大牙“大牙,你先听我说完。当年的事孰是孰非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大烟虽然搞垮了我的身体,可我的脑子还清楚,你这几年做的一切我张家都记在心里,大龙大虎快向你们赵伯伯行礼”

  两兄弟恭恭敬敬的行过礼,赵大牙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使劲的抓住张令当的手,酝酿了好久说了一句

  “铃铛,有你这句话...”然后又说不出话来,只得使劲抓着老兄弟的手不住的拍。

  张令当看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口讲道“大牙,其实我今晚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是要重振我们四海脚行吗,说吧要我做什么”

  “说重振有些早了,况且我的身体我清楚,未来只能靠大龙和大虎了”

  “铃铛,我这个人笨得很,你还是直接说吧”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人,丁老大”

  ......

  “爹,你怎么知道赵伯伯了解丁老大的动向”在回去的路上张大虎难掩激动的心情问张令当。

  “哼哼,做我们这行的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消息,他赵大牙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当年就是他第一个发现我吸大烟的,你说他能不了解竞争对手的情况?”

  “可是爹,明面生意他了解很正常,但是运私盐可是重罪啊,这种事情他丁老大会让别人知道!”张大龙在一旁不解的问

  老人看向张大虎“大虎你告诉你弟弟,为什么”

  “应该是赵伯伯也在做私盐的生意吧”

  张令当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一步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跟着叶小子做事情,没有点脑子还真走不远,这小子可不一般”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说他不一般吗”这回大龙大虎两兄弟没有问也不回答,张铃铛憋不住还是说了出来,兄弟二人在后面就偷偷地笑。

  张大龙为满足爹的虚荣心,而且也是想知道叶一鸣那里不同便应了一句“不知道”

  老人带着很得意的笑容说“怎么看人分两种,一种自己看,另一种自己看不到别人帮你看,尤五那个人几年前打过些交道,听道上传言说叶小子能与尤五称兄道弟,虽有看在胡掌柜面子上的嫌疑,但本身没有两下子不可能被尤五看上”

  “而且现如今”老人停顿了一下“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他,直到今天胡掌柜来我才知道,这小子早已不是简单的一个帐房了,不仅有权处理阜康钱庄的部分生意,而且还在胡掌柜开的孤儿院里做教书先生”于是便自言自语起来

  好在老人不知道叶一鸣拒绝跟王有龄做官的事,不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原因。

  我们再把时间调回到现在,叶一鸣在张老爹那里得知丁老大贩运私盐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到钱庄,去见胡雪岩。将丁老大的事情讲了一遍,还没等两人讨论,外面急匆匆的跑来个人

  “胡老爷,叶先生”来人看打扮是漕帮的兄弟,打过招呼后继续道“你们的货场与四海脚行发生了冲突,货场的一个兄弟托我来送个消息,现在整个货场已经被围了,现在里面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胡雪岩简单在钱庄交代了几句,又派人去衙门报官,因为一旦发生械斗谁也控制不了。随后便同叶一鸣跑着前往货场。

  当他们赶到时械斗已经发生,外面脚行的人约有五六百人,将货场的一百多人围在货场里,好在货场的人把大门用锁链子绑死,仅有能容纳几个人通过的小口,里边出不来,外面进不去。

  这样,人数的优势根本起不到作用,两边的人用长棍都过门打来打去,不过基本比的是谁的棍子长些,离门远的人就撇些砖头,还有一些人试图爬墙进到院里,可院里的人靠着墙根踩在箱子上把爬上来的人用长棍子打下去,总之场面混乱极了。

  到目前为止双方还算克制,不过双方打出了火气动了刀或锄头就真的要闹出人命了。

  这时漕帮的兄弟赶了过来,约九百人多,正当叶一鸣想舒一口气的时候,远处各脚行的人手也赶了过来,加起来应该有一千人,两方并没有交手,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这些脚行的人平日里虽然一盘散沙,可在丁老大的鼓吹下,将还在杭州的人手集结了起来,意思也很明确,漕帮的弟兄如果帮院内的人对四海脚行人动手,事情就上升到漕帮与整个脚行的矛盾。

  这边僵持着可打斗的一边就没有这么平和了,胡雪岩躲在漕帮的队伍当中,至于叶一鸣...这个小混混看到这样规模的群架,手痒痒的受不了,偷偷的跑到一房后,偷偷的往那五百多人堆里丢沙石。

  这沙石虽然伤人不疼,可功能在于迷眼睛啊!更损的是这小子还打一枪换一地,等人家反应过来找到那里根本就找不到他,打红眼的人那里还有理智,见到有嫌疑的就揍,好多人无辜的被揍了一顿。

  这个事情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以后看见斗殴的你离远点...

  书归正传,这些被揍的人里面有一个倒霉鬼,这个人就是可爱的韩胖子,丁老大打死也想不到,就因为这个使他最终丢掉了性命。

  也可能是‘久攻不下’外面的人急了,也可能是由叶一鸣的沙子惹怒了脚行的人,竟然开始有人用火烧大门,还有人用火把向货场里丢,要知道货场里大部分都是易燃的货物。

  因为事情朝着有利于丁老大一方发展,所以他根本就不配合胡雪岩提出的和平解决办法。胡雪岩站在人群中焦急的等待着衙门出面平息。

  院内升起了些许的青烟,估计是火已经引燃了一些货物。如果引燃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会分散更多的人手,大门说不定就守不住。

  之前看到的是院内院外丢石头,现在看到的是院内外丢燃烧着的树枝与木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官兵来了,只见几名捕快带着约七八十名士兵跑步赶了过来。

  外面的人看到官兵大部分都丢掉手中的棍棒转身逃跑,少数拘捕的也很快也被制服,这时叶一鸣向里面赶快喊话,让他们配合官兵控制场面。

  凌知府亲自到场,很快械斗平息了下来,幸亏没有引发大规模械斗,不然这不足一百人的官兵根本不够看,他凌知府的官服也得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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