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附身

  “除非是?”缥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不再是那本来诱人的虚幻,也不是曾经相处时那熟悉的平凡,就连一向不甚注意这种变化的天仪,都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震撼灵魂的剧烈矛盾。这令人迷醉的声音与若隐若现的容颜仿佛来自最美的梦中,直可让顽石点头,让近乎沉迷其中的天仪不由得心跳加速,心中暗想难道今天是什么古怪的日子么?为什么连缥缈都变得如此奇怪。

  天仪暗暗凝神,如果缥缈拥有自己的身体,就凭适才难以言喻的美态,就能够让人疯狂,至少天仪刚刚就有为了虚幻的她不惜一切的想法。不过,虽然弱水真诀的威力仍未表现出来,但是至少在静心上的功夫确实不同凡响,天仪很快地恢复了平静,他的思绪飞速运转起来,缥缈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另有他法可以救回这个法理斯的公主……

  仿佛是一场游戏般的心态赋予了天仪无拘无束的思想,然而当他作出承诺时,特别是对于一个已然逝去的友人,天仪不愿意也不能让朋友失望,那是他心中的一条界线,证明自己对于这片大陆来说并不是镜花水月……

  天仪再次感受分析了那股咒语能量的特质,过了片刻,他隐约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不过天仪却不明白,为什么缥缈不直接把方法告诉他呢?他不禁疑惑地问道:“除非是什么?莫非这种情况还有什么解救的方法?”

  缥缈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种坚定与茫然交杂的韵味说道:“咒语截断了这位公主肉体与灵魂的联系,当肉体死亡,她的灵魂也会消散,那也就是真正的死亡了,而另一个办法很简单,只要我进入她的身体便行了,凭着我的经验,可以轻易地维护她脆弱的灵魂和身体的活性,接着就可以等在将来的某一天找到高位天使来救她,怎么样……”淡漠生冷的语调渐息,仿佛在述说一件与她完全无关的事,缥缈紧嘧双唇,仿佛蕴着一层雾气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天仪……

  一个人的思维世界可以是无穷大,也可以变得无穷小,在这一片特别的天地里,满脸复杂的天仪回望着美绝人寰的缥缈,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进入人的心灵,是一种罪无可恕的亵du,在远古战争时代,心魔就是被消灭得最彻底的邪异生物,而身为远古文明守护者的缥缈又怎么会想要去打破这个至高的规则呢?天仪的心思有点混乱,他分不清眼前平静无波的缥缈只是为了拯救生命,还是……

  一幕幕不甘现状的人工智能为了物质生命的存在掀起滔天战火的场景纪录纷纷扰扰地掠过天仪的脑海,他有点不知所措了,身为人类的自私和警觉,理智告诉天仪就算人工智能没有危害人类这样的打算,也不能给与他们机会那样去做,但是,也有那么一丝丝,在心底,模糊而微小的冀望深深扎根……在这世上,唯一与缥缈相处许久的天仪最了解她的寂寞,即使一直乐观的她从未诉说过她的烦恼……

  天仪思维上的剧烈波动又怎么瞒得过缥缈,也正是因为这样几乎等同的思维分享,才让过去所有的人望而却步,每个人人,向来都是有各自的秘密的,不是么……缥缈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即使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天仪同意她的提议,而真正拥有了身体之后的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能够与想要永远守望的人心有灵犀么……缥缈已经打算好被痛斥一番之后躲起来痛哭一场了……

  她的嘴角泛起一道令人不易察觉的苦笑,心底有些赌气地说道:“吓到了?要毁灭我这个心怀叵测的未来人造人么?或许对人类来说,有些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吧,还是……要把我禁锢在虚幻世界,这个永恒的牢笼之中独自面对空虚和孤独呢?”

  这是在试探我,还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呢?天仪郁闷极了,就连今天的各种不快也全都被他抛于脑后,不管它了,天仪狠下决心,如果连这个最亲密的可以说是心灵相通的缥缈都无法相信,就如同否定了自己一样,那么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够相信呢?想到这里,天仪的心情豁然开朗,无论结局如何,缥缈还是那个温柔智慧的缥缈啊,他的语气轻松,回答道:“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的话,那就这么办吧……”

  “是啊,是啊,我这个人造的东西怎么有资格……嗯?”一边自怨自艾的缥缈不由自主地顺着内心的悲哀想法回答,说到一半突然才反应过来天仪所说的话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一怔之下,满脸不信的缥缈一时间却是怀疑自己是否有听错,掩饰不住惊讶的她反倒是向天仪诉说起混乱之极的话来:“喂,难道你吃错药了,啊,对了,今天天色不好,你说的是反话吧……”

  然而天仪却带着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一语不发,弄得思绪混乱的缥缈还真以为天仪突然间痴呆了,她紧张地说道:“不要冲动啊,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好好想想,西元二十三世纪的机器人战争,那一次差点把盖亚给毁了,还有智慧机器人领导的宇宙海盗,每年让整个人类国度损失了无数金钱和生命,还有还有……”

  缥缈已经忍不住骂他白痴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危险性啊,作为有史以来最古老的人工智能,她掌握着上古人类所有的智慧,比之那些曾经带给人类无数劫难事实上智慧却仍然处于朦胧状态的机器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可是天仪仿佛没有听见缥缈口中叙述的可怕景象一样却只是自顾自地轻轻说道:“那些事情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相信你。”

  正沉浸在劝解之中缥缈被这简单的一句话给噎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天仪,半晌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愁思仿佛都被“相信”这个词语驱散了,缥缈突然发现世界从未有过如今的光明和灿烂,幸福的未来仿佛已经在向她招手,她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开始诅咒让那个法理斯的公主永远不要醒来了。

  嗯,眼前这个假笑的讨厌鬼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可恶的说,缥缈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激动的心情让她俏脸通红,娇艳欲滴,她忽然身形一闪来到天仪面前,双手用力地拍了拍天仪的肩膀,狂笑道:“哈哈哈,好哥们,真够意思,放心吧,本小姐不会亏待你的,嘿嘿嘿……”

  随后的那些话语已经全变成了模糊而又无意义的声响,她心情激动地告诉自己,从今以后,缥缈已经不再是一个似有似无的虚幻存在,而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了,即使不断消散的能量让她越来越虚弱,即使寄生于法理斯公主的身体只是那未知的短暂时间,那也已经足够了。

  依然保持着微笑的天仪一手抚胸,仿佛是一位在静心聆听女士抱怨的绅士,实际上却是下意识地想要强压住内心的笑意,乐滋滋地看缥缈的笑话,这情景对于天仪来说实在是太新鲜了,风姿端丽的缥缈何时有过如今的患得患失,语无伦次,天仪暗自回忆,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此时此刻如此真实的缥缈,纯真得如同孩童一般自然而令人心动。呵,能够让她开心,一个小小的所谓“神国”公主的身体又算得了什么,大家好哥们嘛,嘎嘎嘎……

  一向矜持的缥缈发觉自己失态过头了,她有些怯怯地瞄着天仪,迟疑了好久,却欲言又止,天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带着诡异的坏笑道:“怎么了,有什么要说的,不要犹豫好不好,不像你嘛……”

  缥缈勉强作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定了定神,才用蚊呐般的声音说道:“那,那么,什么时候进行灵魂转移的仪式呢?”

  天仪作了一个夸张的躬身礼,面带微笑地牵起满脸通红的缥缈,色色地在她的小手上轻嘬了一下,这灵魂上的亲密接触让缥缈几乎无法思考,她抑不住身体的颤抖,眼神朦胧,迷朦中仿佛听见天仪笑嘻嘻地说道:“Anywhere,Anytime,MyPrincess……咦?”

  一阵心悸蓦然袭来,那是危险的预兆,天仪几乎是瞬间凝住心神回到了外界,夜色如水,船上一切如常,时间仿佛在这看似平静的一刻停止了,天仪完全感受不到危险从何而来,只是完全凭着本能竖起一掌以最快的速度施展出一个小型的重力屏障,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以最快的速度防御那个方向。

  毫无预兆地,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倏忽停在了天仪掌前,就如同凭空出现在虚空之中一般,猛烈的撞击激得天仪一个趔趄,无形无相的重力屏障好似变成了实质的金属擦出了五色斑斓的火花,半圆形的光罩在突如其来的攻击面前变得清晰可见。

  天仪吓了一跳,自从来到这个大陆,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有威胁性的攻击,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天仪的思绪转得飞快,瞬间就判断出袭击者的几种可能身份,他不由恨恨地瞪了依然躺倒在甲板上的法理斯公主一眼,隐藏在暗中的袭击者最有可能就是让这个家伙给招来的,你的传送卷轴过期了吧!天仪突然发现事情变得很是麻烦,他可不想和刺客照面,那会让他失去隐蔽性。

  诡异的黑色光芒流转,漆黑的匕首似乎也不是凡品,它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剧烈挣扎起来,想要摆脱重力防护罩的束缚,不过对于天仪来说,看不见的威胁才是最危险的,船上的一众魔法学徒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天仪的掌心红光一闪,随即他攥紧了拳头,在天仪意志的操纵下,重力场也仿佛活了过来,那把邪异的黑匕首就仿佛被看不见的可怕力量给揉成了一砣废渣,下一瞬间这把匕首的残骸就发生了一阵显得压抑的大爆炸,带起一阵刺目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一切仿佛就在一眨眼间完成,自然的场面仿佛完美地诠释了战斗的艺术,而天仪的防护罩更是早在他毁去这把匕首的同时将所有人都牢牢护住了,天仪没有察觉,是他的身体控制着他作出了那些理所应当的应对,在感觉上好像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和反应那样不着痕迹。

  水柱和灰尘散去,蕴含在黑匕首中的能量将船首炸出了一个大窟窿,河水汹涌地灌入了下层的船舱之中,看来对于这艘历经磨难的小船,沉没只是时间问题了。与船首的一片狼藉完全不同的是,处于防护罩另一面却是点尘不惊,魔法学徒们再次认识到了眼前这个大魔导士是多么的强大和危险。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痛哼,微有所觉的天仪心中冷笑道:“傀儡术吗?算你运气好,跑得真快!”在那一刹那,天仪不仅仅做到了毁灭匕首和保护众人,他甚至同时做到了对于远处施法者的攻击,强大电流所凝成的魔法箭将施法者的傀儡燃成了灰烬,导致在远处的刺客被法术反噬,差点丢掉了性命。

  天仪没有再去注意那个落荒而逃的刺客,他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个人是谁?在隐藏形迹上的本事很厉害啊,他的力量也不弱,至少比一直跟在后面的那三个佣兵要强得多,或许和深藏不露的尤里斯差不多吧,这下子麻烦大了,本来是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他的说……”

  船身倾斜,微微皱了皱眉的天仪抱起法理斯的公主,转身对着依然带着惊呆和恐惧的魔法学徒苦笑说道:“真是报应,没想到今晚仍然要露宿,可恶……”他双眼一瞪,作出凶狠的神色接着说道,“你们变傻了吗?快把我们在底舱的行李全都搬出来!拖船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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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天仪等人从蓝巴克登船沿河北上开始,一艘江河之中普通之极的小渔船就一直跟在了他们后面。三个雇佣兵都没有刻意隐藏他们的行踪,他们的任务只是保护一个老朋友的后辈子弟罢了,即使被授予荣耀称号的神*士,又或是看上去很没有安全感的大魔导士发现了,也只不过是把暗中保护变成贴身护卫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是带着魅惑笑容的女剑士毫无仪态地伸着懒腰,温柔一脚轻轻地把打着呼噜熟睡的斧战士从狭窄的船舱踹下了水--她总是用如此奇特的方法来提醒这个大懒虫前面有状况发生了。而壮硕高大像兽人多过像人类的斧战士仿佛在梦中也早有准备,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手却自然而然地在他沉重的身躯和装备一起沉到水底之前搭上了船舷,借着他那险些让船倾覆的怪力一个灵巧地翻身,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船上。

  “波列夫真是的,搞什么嘛,有那个大魔导士在,还怕他们家的小东西有危险么,虽然那些小家伙确实很讨人喜欢啦,嘻嘻……”女剑士掩嘴轻笑,她一边用她那不逊于男性的怪异力道使劲地扭着斧战士腰间的软肉,一边不由得向同伴抱怨道,“喂,我说大笨牛希姆,那个时候你干嘛那么轻易就被波列夫用几瓶酒给收买了啊……搞得我们现在粉无聊的说!”

  高大的斧战士希姆咧着嘴,却不敢在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女面前露出丝毫不满,他哭丧着脸说道:“我知道错了啦,列欧娜,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啦,那天,偶只是有点喝多了……还有,你的小手可不可以休息一下下啊,我很痛耶!”

  列欧娜哼了一声,抽回了肆虐的小手,嘟囔着说道:“暂且放过你,刚才的爆炸注意到了罢,你能够在那种爆炸之中活下来吗?”

  能够在佣兵这一行安全混到现在,希姆并不是一个从外表看来粗鲁而不懂得思考的莽汉,他收回了搞笑的表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有点不确定地说:“不知道,在远处的感觉不是很准确,不过至少是重伤……嘿,杰克,我的朋友,放松点,把手从你的小宝贝上拿开!”

  细长黑剑的哀鸣在那声爆炸之后就化为了沉默的呜咽,杰克的两个同伴都不知道,刚才他紧握兵器仅仅只是为了压制住这把魔剑的躁动而已。他轻抚着本该是一对的夜魔之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没有想到那把掌握在另一个不幸之人手中的匕首就这样轻易地毁在了那个年轻的大魔导士手中,“还有爆炸前的那股压抑感,究竟是什么可怕的魔法咒语?”

  看着一瞬间仿佛变得心事重重的同伴,列欧娜与希姆对视了一眼,均感到这次的任务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不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复活术,那阵古怪的压抑感就让他们丝毫不能感知不远处的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声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列欧娜才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好了,虽然尤里斯这个家伙的死活不关我们的事,但是毫无疑问委托的目标人物们现在正处于危险的境地,他们要拖船靠岸了,我们跟上去吧,希望这不会是我们最后的一次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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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浅在岸边的船上散发出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威压,破旧的船舱仿佛成为了一个古老的禁地,神秘而强大的守护神兽在黑暗之中窥伺着任何心怀不轨的生命。

  年龄最大的埃菲尔带着他的同伴们和一脸气恼默不作声的水馨呆呆地站在岸边,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把那艘破船拖到岸上,紧接着,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法师凶狠地将他们赶下了船,自己却不知怀着什么异样的心思搂着昏迷不醒的法理斯公主呆在船上,还布下这个完全看不出名堂的结界屏障掩饰,难道导师真正的身份是一个如此急色而且变态的大淫魔?更可悲的是,却是受不了强大魔法力量的诱惑,要叫他老师的自己这群人……

  天仪轻搂着法理斯公主的身体半靠在床上,他的神情认真而专注,消灭一个人的灵魂太容易了,但是要在护住法理斯公主灵魂的同时,还要施展移魂的法术将缥缈安全地送至这副身体之中,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大考验,在这上面,缥缈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虚弱的她甚至还需要天仪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保护她不被转移过程之中的能量给化了。为了自己的未来,兴奋之中还带着一丝恐惧的缥缈只能多想点办法尽可能提高移魂的成功率了。

  在法理斯公主的额头画上血之六芒,天仪深吸了一口气,右指轻点,三颗耀眼的银星凭空出现,随即他右腕一抡,三颗闪亮的银星仿佛受到了牵引,带着绚烂的长长尾焰开始旋转起来,不一会儿,银色的光焰就已经将天仪和法里斯公主的身体团团笼了起来,他们的身形隐约浮现,仿佛沉浸在一片梦幻般的银色海洋之中。

  不多时,银光收敛,汇聚在法理斯公主的身上,整个人仿佛变成了银铸的塑像一般烨烨生辉。双眼半开半合间,天仪默诵咒语,银色光芒沿着玄异的轨迹慢慢将法理斯公主额上的血色六芒染成了亮银色,宛如一件精美的挂饰,衬着她绝美的容颜,一股恍若仙灵般的气质,直如神仙下凡。

  一丝七彩光晕沿着六芒星的轨迹闪烁,天仪突然低头吻在了希丽娅公主的双唇上--

  缥缈暗自凝力,将虚弱至极的能量完全敛在了身边,她心中祈祷着一切顺利。通道已经由天仪的法术打开了,缥缈忽然显得有些踯躅,眼前漆黑的灵魂甬道仿佛是一片未知的深渊,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选择是凶是吉,她定了定神,毅然迈出脚步,走进另一个人的心灵。

  “等一下……”天仪的声音自缥缈的身后传来,缥缈的身形微微一顿,她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身来,只是静静地听着。

  天仪轻轻地说道:“这具身体并没有强大的力量,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思想是很有主观性的,你可要小心这个灵魂突然醒来,我还等着你能够……”

  缥缈回过头,带着令人心醉的微笑回答道:“知道了,下一次,我们在现实之中见面吧……”

  优雅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咒术的运行仍然没有停止,但是天仪却已经觉得有点呼吸急促了。倒不是因为他的力量不足,只是先前天仪一心为了施展法术连接灵魂而不觉其它,现在却是感到温香软玉,佳人在怀,柔柔的唇,诱人的体香,怀抱着那丽质天生的娇躯,只觉触手光滑细腻,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心跳加速的天仪不由得暗怪缥缈没有动静,以至于让他处在如此尴尬的境地。不过天仪却也不敢停止法术的运行,他生怕万一移魂失败,至少要让缥缈安全地返回自己的思维世界里。只是,现在这样,简直就是煎熬啊,天仪心中苦笑,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法理斯公主的葱葱玉指微微一动,随即缥缈便完全接收到了这位公主殿下的感知,拂过肌肤的微风是如此敏感,天地间的一切精彩仿佛失去了限制一般纷至沓来,这已不再是那短短的如同照片一样的片断了,那怀抱的双臂,和那唇上温柔的吻,缥缈几乎喜极而泣,她成功了。

  终于能够亲眼看到你了,你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久么?恍惚中,缥缈仿佛看到了一些残缺不齐的碎片,闪动着动人心弦的光辉……突然间,她那古灵精怪的思维里泛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她微微蠕动着她的唇,轻卷香舌,挑逗似地点了一下,心下暗笑的缥缈却不知天仪早有些神志迷乱,受此刺激,他浑身一僵,只觉得口齿间尽是那迷人的温柔,怀抱的娇躯仿佛变成了一团可以燃尽一切理智的火焰,奔腾冲击着他的心灵。天仪突然不顾一切紧紧拥住了这团火热,不停地亲吻着她的眉眼红唇。

  缥缈大吃一惊,她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惊惶,张口欲呼,却不料天仪的舌尖如蛇般灵活地滑进了口中,一下子噙住了自己的香舌吮吸起来,缥缈嘤咛一声,只觉浑身绵软,再无一丝气力逃开了。耳鬓厮磨间,眼前的人仿佛变成了那破碎记忆里的角色,令人不能自持。缥缈的双眼逐渐变得朦胧起来,自诞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强烈刺激让毫无经验可言的人工智能瞬间迷失情人般的缠mian之中……

  丁香暗渡,肉体间的磨蹭更添销魂,衣衫凌乱,近乎呻吟般的呢喃让两人浑忘了外间的一切,天仪感到身体之中仿佛充满了澎湃的激情,不吐不快,理智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好似融为了一体的缠mian身影躺倒在了床上,不可抑制的喘息间,肌肤相亲……

  “老师,你在做什么呀?”蓦然一声清脆的嗓音,带着一丝宁静的波动,宛如一股清泉冲散了高涨的yu望和朦胧的美梦。沉迷于美妙快感的天仪和缥缈悚然一惊,才迟钝地发觉笼罩着船身的重力防御早已在天仪意识迷糊间消散无踪了。

  在水馨纯洁却带着点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衣衫不整地纠缠在床铺上的两人都觉得羞愧交加,身体仿佛被冰冻住了似地僵在了那里。发呆了片刻,混乱之极的缥缈突然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惊叫一声,不知何处涌起了一股力量一把将天仪推下了床,浑然不似适才半死不活的纤弱女子。

  缥缈急急忙忙地想要掩饰,整个身体像是对虾一般弓了起来,却仍然遮不住炫目而令人迷醉的大片冰肌雪肤,缥缈觉得脸上发烫,她不敢作出太大的动作以至于显得像是诱惑,心中已是万分后悔怎么就鬼迷心窍想要戏弄天仪呢?还用如此香艳的方式,差点搞出事啊……

  摔得七荤八素的天仪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还是大意了啊,一时间的yuhuo焚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却忘记了做坏事时该有的警惕,竟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让人看到这么尴尬的一幕。天仪恨恨地瞪了一眼无辜的水馨,来得也太巧了吧,不早不晚,就在最关键的时候……

  缥缈颤抖地摸索着想要寻找散落的衣物遮身,她不敢抬头,只是以眼角的余光偷看,却发现祭祀式样的华丽长袍和精美的贴身衣物四散在地,羞恼之中,缥缈悲鸣一声,无力地倒在了床上,美丽的双眼之中泛起了一阵水雾,泫然欲泣,却怎么也不敢赤着身子旁若无人地穿衣佩带,心里恨死天仪这个讨厌鬼了!

  望着法理斯公主,哦,不,现在应该是缥缈那惶急的样儿,天仪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轻笑,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到现在仍是回味无穷,脑海里不断冒出各种各样令人心痒难搔的画面……

  正自臆想间,处在一旁困惑不已的水馨冷不防说道:“啊,老师,你欺负这个姐姐!”原来是水馨看到缥缈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埋怨起另一个当事人来。

  天仪差点没被暗自吞咽的口水给噎死,虽然,这个,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水馨也没有说错,“欺负”嘛,不同情况总有不同的含义……而蜷曲在床上的缥缈正在自怨自怜,听了水馨的话,更是禁不住低声抽噎起来。

  水馨睁大了眼睛,越发认定是这个脾气古怪,行事全凭喜好的老师对那个姐姐做了什么,她气鼓鼓地盯着有些坐立不安的某人,眼中好像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让某人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

  天仪头皮发麻,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解释,咦,等等,为什么要像一个小孩子解释大人的事呢!天仪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他决定说谎:“嗯,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没有欺负她啦,我只是正在给这位小姐治疗,你看,现在她不是已经完全康复了么……哈,哈哈……”

  “真的么?”本来是普普通通的问句却在天仪听来却总让他觉得这个机灵小鬼的话里是否别有用意,天仪也顾不得掩饰了,一边推着水馨出门,一边嘴里还向一个小女孩保证自己公正严明正义的立场,直吹得天花乱坠,把小水馨糊弄得云里雾里,诸如“偶是大陆上最好的人!”,“我可是很善良的……”之类的肉麻话也是不假思索,随口拈来,连一直关注了他们的缥缈也忍不住笑出声,让天仪更是信誓旦旦。

  水馨带着疑惑被连哄带骗地推出船舱,去和一众魔法学徒一起安排晚上的露营了,天仪没有忘记再次施展魔法,将船舱剥离开来保护了起来,这才大大喘了口气……

  偷偷瞥了一眼背向外侧躺在床上的缥缈,被咒语隔绝了内外的陋室之中又是一个二人的世界。天仪心中如饮甘泉,呵呵,今后的漫长时光会变得很精彩呢;当最亲密的人儿从梦中走出来的时候,当幻想中的美梦变成了现实,又有多少人逃得过内心深处暗藏的迷恋呢?天仪微笑,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

  心有所感的缥缈有些彷徨,她仿佛觉察到了天仪流连的目光,那么的肆无忌惮……适才迷乱的一幕幕好似智慧的jin果,恍惚间却是清晰无比,使得两人独处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缥缈几次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却怎么也回不到那谈笑无忌的无拘无束,她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

  耳畔传来渐渐走近的脚步声,紧张之极的缥缈娇躯微微颤抖,雪白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诱人的淡淡粉红色,他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他扑上来的话……不行,一定要推开,但,但是……几乎不能正常思考的缥缈只感到满脑袋都是怦然跳动的心声,在思维之中挥洒自如的仪态被现实的强烈刺激击得烟消云散,胡思乱想中,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占据了整个心灵的人。

  细腻的触感让缥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天仪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床边,温柔地替娇羞的美人披上了衣物,他有点好笑地看着缥缈惊讶之中带着一点迷惑的可爱神情,出乎意料之外的情状让她浑身松弛了下来,满是不解的艳红双眸一眨一眨的,神色间似是松了口气,然而宝石般晶莹的眼眸深处却仿佛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埋怨,几乎让天仪又一次沉迷了下去。

  纵然在容颜上不及幻梦中之万一,但是那动人的仪态,那熟悉的神情,都是那样一如既往地地触动心弦,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气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天仪能够轻易体会到缥缈的意味,两人之间的交流甚至不需要说话。罗衣轻分,起伏的美丽胴体朦胧可见,依稀之中,眼前的缥缈仿佛和最深沉的梦境重合了,虚幻不再是虚幻,天仪在法理斯公主的容貌之中看到了那蜕变的真正魅力……

  心中无忧无喜的天仪轻轻揽过缥缈盈盈一握的腰身,在那淡淡的朱唇上缠mian一吻,香津暗度恍若琼浆玉液。僵了片刻缥缈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感觉是如此醉人,直令她忘记了呼吸……唇分,星眸半睁的缥缈眼色迷朦地看着天仪,彤红的色彩染上了那无瑕的双颊,她那精致的小嘴微张着,仿佛仍在回味适才宛如半梦半醒间的沉醉……

  神色平静却掩不了淡淡红晕的天仪微微一笑,他俯身抱紧了缥缈,丰满的娇躯仿佛没有了支撑,瘫在了他的怀中。天仪靠近缥缈的耳边轻声说道:“今后,我们去找真正属于你的身体吧……”

  天仪的话仿佛带走了缥缈浑身的气力,让她的思想变得一片空白,直到天仪离开了许久,无意识地嘟囔着“真正身体”的缥缈才从呆滞之中惊醒了过来,天色微微发亮,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衫,却依然不好意思出去面对曾与她唇齿相依的天仪,明艳绝伦的俏脸上尽是宜喜宜嗔的动人神色,回想着自己熟悉的那个天仪,心中充满了喜悦与甜蜜,带着些许娇羞与期待,缥缈喃喃道:“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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