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尾声
天空中那巨大而繁复的织锦逐渐消失，而乌云依旧没有散去。
两位鬼王缓缓落到地面，看着自己蜂拥而来的同族以及他们期盼与担忧的眼神，萃香摊开了手，简单地说：“我们输了。”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我们是鬼，鬼族可以输，但是不可以赖。”勇仪抱起双臂，似乎能够预见到自己同族的反应似地，在嘈杂的声音响起之前就这么宣告道。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一道隙间在半空中打开，紫和幽香出现在了萃香和勇仪身边，妖怪的贤者挥手把两个东西丢了过去，两位鬼王接住一看，正是自己在风暴中丢失的酒具。“现在，就等着龙神大人的审判好了。”幽香半开玩笑地说道，而出乎意料地，勇仪居然没有反对，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紫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龙神，后者眨了眨眼睛，声音似乎也变得清亮了一些，“紫，现在该说一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紫的脸色一僵，幽香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妖怪贤者苦笑一声，而龙神的声音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么，紫？”
“约定？”紫迷茫地重复着。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龙神悠悠答道，而紫似乎是想起了薇奥拉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再度露出了苦笑的表情，“我本以为那只是个威胁。”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不是。”龙神如此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去试着实现这个约定了。”
“这是什么意思？”八云紫怔了一下。
“你为什么还能问出这种话呢，紫？”薇奥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非得要我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不可么？那么好吧，妖怪的贤者哟，我且问你……你的肩膀，能够承受起这个世界上所有妖怪们的重量么？”
“——”紫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片刻之后，境界妖怪的脸上慢慢漾出一个了悟的笑容，而幽香则在一边不满地捅了捅紫的腰眼，“喂，混蛋，不要把我也算进去。”
“啊啊，放心吧，我会用我最大的力量来承受它的。”忽略了幽香的不满，紫的面容一肃，一字字答道。
“那么这就好……紫，一直以来，抱歉了。”龙神低声道，声音柔和而悦耳。
“不，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八云紫垂下了头去，幽香弯腰偷看她的脸，“喂，紫，你哭了哟。”
“你这个不会看气氛的家伙！”紫愤怒地揪住幽香的脸颊。
“然后——”薇奥拉将目光转向了站在鬼一族最前列的两位鬼王，“败者服输，是这么一个道理，对吧？”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别废话。”勇仪哼了一声，似乎颇有些不甘心地跺着脚。
“那么，你们离开这座山，到地下去。”
“喂——你这混蛋！我们在外界住的就是洞穴，在这里还要让我们窝在地下吗！”萃香大吼着跳了起来，气呼呼地把自己的伊吹瓢摔在地面上。
“啊啦？是谁说败者服输来着？鬼族的气魄都跑到哪里去了呢？”天空中，巨龙的脑袋微妙地转动了一下。
“你这是在报复吗？！你这一定是在报复吧！公报私仇啊你！”
“才——不是哟。我只是把你们放到应该待的位置上去哟。”
“体积这么大就别卖萌好吗！形象全部都破坏殆尽了好吗！”
“不不不，你们要反过来想，或许住在地下也是不错的！地底下的妖怪可比地面上的妖怪要好斗许多，每天欺负小猫小狗什么的，连你们也会无聊对吧？而且我也会为你们在地底安排合适的居住环境与工作的……”龙神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众鬼闻言，迷茫地互相对视着，“工作？我们还有工作？”
“到那里去就知道啦。”龙神继续道，“而且你们留在这里也会对天狗和河童们带来很大的困扰，所以正好也就去地底下反省啦。”
“呃……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萃香回过头看着被风刮走，直到现在才好不容易飞回来的大天魔，后者闻言立刻露出一副“你们才知道吗！”的委屈表情。
“人类的村子由博丽的巫女代代守护，而妖怪们要听从紫的调节和安排，还有就是不要把死人的灵魂抓来玩弄，那些魂魄要去的地方是冥界和彼岸，如果你们想参观的话倒也无所谓，但是可没有回程票。”满意地点点头，龙神向山上的妖怪们露出了獠牙，虽然语气十分开朗，可群妖们无一例外地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那么，你要做些什么？”忽然，紫开口向空中的龙神问道。
“……”沉默了片刻，龙神答道：“我会默默地守望着这个世界，让它有直到你不再有资格将和我之间的约定继续下去为止。而当我的身姿再次出现在这里的天空之上时，就是汝等万劫不复之日。”
龙神的声音十分清晰而坚定，让在场的所有妖怪全部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
“不会有那一天的。”紫迈出一步，与龙神那黑色的眸子毫无惧色地凛然相望，“赌上我自己的一切，赌上我自身的存在，也不会让那一天来临的。”
“如此便好。”龙神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悠悠道：“有一个人类这么和我说过……”
“——时间不是你的敌人，永恒才是。”
“再见了，紫。不，不如说，再不相见。”
随后，龙神的身躯缓缓退入乌云之中，然后云开雾散，暴雨止歇，阳光重新照耀大地。那湛蓝的天空无忧无虑地望着身下的大地，以及大地上的居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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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
“再不相见……么。”
八云紫默念着这句话，苦笑着走过了博丽神社前那朱红色的掉漆鸟居。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神社内却已经有两个不速之客捷足先登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在这里……不是说再不相见的吗！？”
妖怪的贤者指着坐在神社内室里悠闲喝茶的风见幽香和薇奥拉（当然是人形状态下），毫无风度地跳着脚叫了出来。
“我那时不是说‘当我的身姿再次出现在天空之上时’呀，可我现在是在地上。”薇奥拉从容地抿了一口茶水，微笑道：“而且就算是我，也会偶尔来看看我亲爱的女儿，以及这个我亲手创造的世界。不过放心，除了你们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然后这位妖怪的贤者就陷入了长达一整天的石化状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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