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契约
林夕心中有些担忧，只能强作镇定，可是又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时，大门忽然打开，将林夕吓住了。她想不出这个时候还能有谁会出现在这里，参赛选手不在训练场准备就在观众席观战。
“林夕，让我好找啊！”声音一传出来就让林夕浑身无力，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眼前所见让她不得不相信。
“司延……”林夕愣在原地，这次司延的出现完全是在林夕的意料之外，经过那件事，司延已经完全是恐怖的化身，林夕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逃跑？可是双脚已经没有力气迈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了，林夕也没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经湿透。
终于，司延开口了，林夕咽了一口唾沫：“跟我回去吧！”依旧是那慈爱的眼神，但是声音充满了命令的口气，好像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司延，你就不肯放过我吗？”林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林夕！”司延缓缓走到了林夕身边，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你没有选择了！你只能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远离你，我不想让你经历这样痛苦的事情！只有我有资格待在你身边！”
“可是……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林夕的声音颤颤巍巍，仿佛接不上气一样。可是，说完这句话，林夕就后悔了，抓在手臂上的那只手猛然握紧了，那气愤的眼神，仿佛一只巨手，掐紧了林夕的脖子一般。
“我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林夕想不出什么话能够劝服司延放过自己。
“你是放不下那个人吗？”司延望向主场，观众的一阵欢呼声压过了一切。林夕只能听见一阵欢呼，一声盖过一声：“谢青枫！谢青枫！”
林夕心跳开始加快，她好像知道了什么，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林夕，你知道你的情况了吗？”司延又逼近一步。
“够了，我知道了，不需要你来提醒！”林夕狠狠地甩开司延的手，拼命后退，直到后背紧贴着墙壁。
“那你还想继续接受这痛苦吗？”司延不顾林夕的反抗，死死地将林夕抱在自己怀里。他不愿意放开这个女孩，这千年的痛苦，千年流尽的泪水，他不想再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谁也不能再次从他身边夺走任何东西，这么多年，他不断地加强自己，为了就是不再失去。
林夕即将体会的痛苦，司延比谁都清楚。
从几千年以来，司延一直一个人，走过了无数的风景，他也曾经因为孤独一人无依无靠而暗自哭泣，他的泪水没人懂。曾经，他也被无数次被当做异类，被驱逐，被排斥，多少次漫无目的地流浪在异国他乡。多少人想尽办法想要长生不老，可是，当真正得到长生不老的时候却发现，一切没有那样美好。看着一个个亲友老去，留下自己一个人，空守着那几座坟墓，待到青草曼曼，失去的记忆连印记都没有留下，当发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独自一个人站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就是因为这样，司延才想要得到那些至高无上的力量，为了就是不再独自一个人。现在，世界上终于不再孤身一人了，司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林夕离开自己，即使使用一些手段，也在所不惜。
“你，是我的！”司延压抑了很久的魂气，终于克制不住，弥漫在林夕四周的死亡气息，让林夕意识到：一切反抗都是没有用的,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林夕缓缓后退，梳理着自己的情绪，这时她将魂力幻化为刃，寒光冷冷，颤巍巍地对着自己的脖子：“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和你谈条件，但是，如果你逼我，我只能这样了。”
司延被林夕的自杀行为给震住了，他是如此地珍惜眼前这个女孩，他不允许她有任何意外，也许这就是司延内心急需的所有柔软，也是他暴露在外的唯一把柄。林夕自认为司延执意于自己，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一个宠物一样，他是个孤独得无药可救的病人，而唯一可以慰藉的就是自己这个完全不能与他对等的宠物。而孤独得害怕的司延，也许会在乎一下这条小宠物的性命吧。
“我知道你是需要我的，我也没有想要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离开我的生命。”林夕用哭腔说道。
“我不可能离开。”司延的眼神让林夕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心疼，但是她不能。
“那么，我们来定个契约吧。”
“什么契约？”司延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眼神，他想要在这个契约中获得最大利益的想法暴露无遗。
“给我自由！”
司延沉默了，他只想要将林夕栓在自己身边，对于林夕自由的渴望，他陷入了沉思。
此刻的每一份每一秒对林夕来说都是那样的煎熬，她仿佛是在等待着对自己生命的裁决一样。生命对于林夕来说真的会变得漫长悠远起来，当真正的无穷无尽来临的时候，一切却是那样的可怕残忍。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会加上一个期限。”司延的话让林夕不禁攥紧了手。
“给你自由，直到你，一无所有！”司延冷冷地说道，眼神穿越千年沧桑，降临在林夕眉间，显得那样沉重。
“一无所有？”林夕不敢相信，也许对于她来说这个是个很长的期限，她似乎存在那么一点小小的侥幸，这个一无所有的时刻可以永远不会降临。但是，司延逐渐柔和的目光让林夕心头一悸，司延似乎是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一条可以让自己没有任何顾虑地走下去的道路。可是，这样的温柔，她承受得起吗？
此刻司延心头也是各种思量，林夕只不过需要一次实际的创伤，让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再多的话语也无法诠释真正失去亲友时刻的心痛，被世俗排斥的孤独落寞，最后才发现，走久了，什么都没有留下，真的变得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懂得自己已经帮助她做出的正确的选择。这样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伴随着林夕一生一世。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残忍，但是就是因为懂得，所以才要不惜一切不能够再次失去。
“只要你有刹那一无所有的感觉，契约就会执行，那时我就会去迎接你。”司延无声无息地靠近林夕，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契约成立！
“在此之前，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生命里。”话音未落，屋里就只剩下了林夕一个人傻傻站在原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手背上的印记滚烫灼热。
赛场外响声动天地,观众欢呼雀跃,一片热闹的景象,而是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安静得只剩林夕的呼吸声。比赛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记者们拥挤着进去这个后.台的候场区，人潮拥挤着谢青枫进来，他们仿佛看不见林夕，推搡着，拥挤着，喧闹着……林夕沉默不语，她看得出来，今天谢青枫是赢家，今天应该是愉悦的一天，因为她可以暂时地摆脱司延，也许是逃避，但是这短暂的安静不应该是这样苦闷的。以后的事等到以后再说吧，活在此刻，也许是林夕最需要理解的道理。
林夕挤过拥挤吵闹的人群，站在谢青枫身边，微微一笑，然后拉起他的手腕，穿过人潮，跑出来。记者们在身后疯狂地追赶着，而躲开这些人，对于他们两个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林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谢青枫对于林夕的这样反常的行为表现出了一种惊讶。
“没什么，一时兴起！”一如既往的笑容，林夕心中百感交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了。
忽然，林夕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办？”这个问题让青枫沉默了，他立刻抓住林夕胳臂，焦急万分：“是不是那个人又来找你啦？”
谢青枫的敏感让林夕有点害怕，她极力地保持着冷静，然后说道：“我就随意问问而已，他不会再来找我啦！”
谢青枫平静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夕会忽然之间冒出这样的问题，也许是之前的那件事弄得她很不安，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青枫只能先这样想，他看了看林夕，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关注答案的表情，也许真的只是随意问问吧。
“我会去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谢青枫绕到林夕正面，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
这种类似于海誓山盟的话语让林夕很不自在，她一直不相信有人会实现这样虚无缥缈，毫无限制的誓言，但是此刻面对谢青枫，她有点害怕了。鉴于林夕对于谢青枫的了解，他还是完全可能这么做的。但是她又想了想，谢青枫和母亲相依为命，他不是完全能够不顾母亲做出任何傻事的人，想到这里，她又安心了很多。
既然林夕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谢青枫也便不再追问。也许一切会有个新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