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雪月党徒
四大船王家族，只有夜神家族是局限于一国之内的……相应地，夜神家族对于日本海军的影响力，也绝非另外三大家族对发源国的影响力可比。
从军工、后勤到海军将领，夜神家族不仅把持着海军的几个最高职位，而且即使是“舰娘镇守府”中的提督们，也有一半属于夜神家族。
本土八大镇守府（横须贺、吴港、佐世保、舞鹤、大湊、宿毛湾、鹿屋、岩川）中有四个（樱庭晓来之前是五个，横须贺、吴港、舞鹤、鹿屋、岩川）镇守府提督是夜神家族的成员，外围两大警备府（幌筵岛、单冠湾）全都是夜神家族控制，南方海域四大基地（拉包尔、肖特兰、布因、帕劳）之中唯一根基扎实的帕劳基地更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夜神飒镇守。
但是，既然一半属于夜神家族，那就必然会有另一半不属于。
另一半，则属于陆军元帅七夜未。严格说来，是属于七夜未背后的日本最大党派联盟，把持了日本政府三十多年的国民大会联盟。
至于夜神家族……夜神伊织是国民大会党（俾斯麦主义）的成员，这个主张柔性民族主义、东亚势力均势的派系偏偏就是在国民大会联盟之外的，更不要提属于辉格党派系的夜神光夫妇和夜神飒、以及属于社民党派系的葛城系真了。其余几个镇守府的夜神家族门生故吏，也没有一个属于国民大会联盟的加盟党。换言之，夜神家族对于日本政府来讲，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物。虽然日本海军离了夜神家族就等同于瘫痪，但是政府也不会对夜神家族委以超出七夜未的重任。
然后，这个位于南西海域的唯一一个日本基地，文莱港的提督……是七夜未推荐的。
也就是说……“这个舰娘提督是深海栖舰的崇拜者，当提督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深海送兵源”这种匪夷所思而且简直等同于当面抽七夜未耳光的指控，单凭一个舰娘的一面之词是根本不可能被信任的。现在送响回本土这条路已经不通……但是这还不是响和石田猛所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孔雀岛……已经被深海栖舰侵入接近两年。充满怨气的黑雾笼罩下，虽然土质还没有变得更加糟糕，但是大型的动植物基本上已经全部死亡……而文莱港的军力不明，石丸海幻随时可能归来，哪怕偷抢文莱基地军粮库这种做法，也近乎自杀。
换言之，摆在响面前的最大难题，竟然……貌似还真就是补给问题。深海栖舰只需要靠怨气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也不需要吃喝。但是舰娘就不一样了……现在响的舰装已经被破坏殆尽，燃油肯定是一点不剩，就算能修理好也没法继续自己行动，即使真想返回本土，也至少需要一个装甲空母鬼专门载着她送到岸上——装甲空母鬼驮着舰娘上岸和两个只有人类大小的高速舰拉着一个人上岸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难度。然后，没有食物——这就一下子给响的生命设下了一个残酷的倒计时。
一周，一周之内必须把响送回人类的世界去。
去美国或者澳大拉西亚？饶了我吧——深海栖舰和与之同质的亡灵通过深海栖舰重兵把守的海域那是很正常的事，带着舰娘通过？还不如让石田猛把这一路上的深海栖舰都超度了容易。
中国……虽然看上去距离挺近，但是中国与日本的关系可以说是极度紧张，而且刚刚掌握舰娘技术不久的中国不知为什么，始终就没有获得任何主力舰。这个时候如果一个——还偏偏是被深海栖舰护送的——日本舰娘出现在中国，会被当成什么？
印度和俄国？要想通过马六甲或者济州海峡，就得是一次全体舰队的联合行动了——而且，造成的伤亡肯定远远超过一舰。
结论……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响的容身之处。
石田猛不得不摇头痛悔自己先前让琼·芬妮亚·约翰生对夜神家族隐瞒自己现在的状态了。不过转念一想，告诉了又怎么样？夜神伊织会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而相信一支深海栖舰的军队？即使他相信了，七夜未会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如果夜神伊织点头放行……那可就是夜神家族与国大联盟的大摊牌了，夜神伊织不比夜神飒，他说到底还是个爱国者，是不会为了一个舰娘而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的。
“……没有用的。”
银发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目光平淡地扫了正在北上的这支舰队一眼——无论目光还是表情都没有透露出任何感情色彩，“现在你能选择的出路只有一个。”
“闭嘴。”石田猛毫不迟疑。
“杀了我。我会尽可能……不留下任何怨恨的。”响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无论去哪个人类的国度，作为人类的敌人，你都得靠强攻，必然会付出远比我的生命更大的损失……”
“无路赛……”
“而把我带在身边，你——或者你的军队——会成为你的同胞的公敌……”
“我已经没同胞了……”
“作为‘舰娘’，我只是刚刚诞生……对这个世界，无论是人类一方还是深海栖舰，我都没什么特别的感情。所以，为了这样迫不得已的理由牺牲我的话，我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响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虽然我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灵如何，但我知道你们是好人……这种程度的牺牲，值得。”
“我可不是为了继续这种牺牲少部分人救赎多数人的游戏而成为这样亦生亦死的存在的……”
“但你必须做出决断。”响努力想要爬起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这就是提督的职责。”
“我不是什么提督……提督是金刚。”
“你已经是了。”响的声音更加冷彻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们这支军队是怎样的关系……从你作为亡者下达了救下我这个生者的命令的一刻开始，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司令官了。”
“……！”
“你的伙伴信任你，你所说的‘コンゴウ’也信任你。这个时候拒绝承认自己的责任，就是在推卸责任了。”淡蓝色清澈的双眼紧盯着拥有同样颜色双目的少年，“我不知道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们的那个目的足以使你们背弃怨灵的本能。为了那个目的，现在，请正视自己和你的军队的需要，然后做出选择……我会接受这个判决。”
石田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四大船王家族就是四大枭雄家族！身为拥有三大枭雄家族血统的双料顺位继承人石田猛，又怎会是吃素的？连夜神飒都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利用南方栖鬼时雨来暗杀掉番轰岁三，石田猛又怎会没有这种魄力？能够空手套白狼，对石丸海幻和雾岛甚至迪亚戈几次三番使出空城计的石田猛，绝非易与之辈。
只不过，被自己“决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赎的存在”的王道精神过于束缚，石田猛在此之前确实有些束手束脚——如果彻底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的原则的话，石田猛本可以直接趁石丸海幻不在，全军先拿下南西海域，把伊8之类的顽固派做掉，然后迫降南西的所有低速舰。到那个时候，即使真的出兵攻打文莱也没有任何危险。当然即使是现在，石田猛也下不了这个手。
这种妇人之仁日后反而会坑掉石丸海幻，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至少现在，被响狠狠一巴掌抽在脸上告诉他“你这是在逃避责任”之后，石田猛终于恢复了清醒。
简直是有如神助，如果石田猛仅靠现在的觉悟，还无法找到可以安顿响的办法——迫降南西海域，利用这些兵力强攻文莱，然后把响留在文莱港作为“深海栖舰侵袭的幸存者”被日本发现——这种风险极大的举动，石田猛自问做不出来。但是紧接着，刚刚达到灵力通信有效距离的长门一句话使石田猛豁然开朗。
“石田君，日本镇守府和美国圣地亚哥港合力，已经歼灭了阿留申海的全部深海栖舰武装！包括夏威夷和中途岛派出的一支精锐增援部队也被击退，加贺、苍龙和‘Декабрист’被轰沉！雾岛和犹他已经下令夏威夷的大部队向北移动，以填补实力空缺！”
“デカブリスト？那是谁？”
“就是驱逐舰响，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败后被交给苏联之后的最后一个名字。她似乎是因为双重人格还是什么原因，自己一个人就形成了融合型的深海栖舰！”
石田猛眼神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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