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千毒坛摧心蛊
鹰眼老者缓步走下楼来，笑眯眯地看着场中的两名年轻男子，可那笑让人怎么看都生不起好感。
他后面跟着一群弟子，都穿着同样的服饰，他们嘴唇发乌，脸色发青，乍看像是久病之人，而他们的步伐又极其稳健，一看就知功力不浅。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有人跟踪。"谭云之也抽出玉箫，来到凌天痕身旁。
"呵呵，出来混，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说着说着那老者就已走下楼梯，身后弟子赶紧拉过一条板凳，用袖子掸干净了，扶着老者坐下。
十几名着装一致的弟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鹰眼老者身后。
"敢问阁下是千毒坛什么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谭云之试探性地问道。
"放肆，我们坛主的名讳岂容你这小人打听。"老者不作回答，倒是那替他扯过板凳的弟子尖声嚷道。
"千毒坛坛主?你就是'千毒举宇内，万蛊惑八方'的千毒坛坛主古八方?"那醉酒的男子失声道，显然是早就听说过古八方的名号。
那男子已经六神无主了，好在凌天痕一眼瞪去，他才稍稍镇定下来。
凌天痕依然没有收回架在男子脖颈上的雨花剑，问那鹰眼老者道:"你知道叶……女侠的行踪?"
"哪里来的小子，好没礼貌。"古八方捋捋自己的一小撮胡须，怪里怪气地说道。
此话一落，古八方身后的弟子全都向前几步，正好把谭云之两人围在中间。
扫了一眼四周围过来的千毒坛弟子，凌天痕把雨花剑一翻，淡淡地说道:"你以为凭他们就能拦下我么？"
谭云之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凌天痕，自从从不归湖回来之后，他就越发觉得凌天痕变得陌生了。今日更是不知怎么，凌天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起了冲突，难道是叶清瑜在他心中地位不低的缘故。
摇摇头，谭云之努力思考着该如何挽回。
还不等他想出办法，凌天痕就一掌将那挟持的男子震开，欲提剑直捣黄龙，打算擒住古八方拷问。
"你先别急着出手。小伙子，看看你的胸口吧。"古八方仍然那般诡异地笑着，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犹若未闻，凌天痕作势要冲过去，却被谭云之一把拉住，刨开胸前的衣物，两人看见一个虫子大小的黑点在凌天痕心口蠕动。
顿觉不妙，谭云之立即掀开自己的衣服，同样发现那么一颗黑点。
"摧心蛊?!"那男子再一次失声惊叫，一下子跳出丈外，与凌天痕二人划清界线。
那黑点顺着心口下方的一股青筋缓缓蠕动，慢慢地靠近心脏。但是凌天痕二人居然毫无感觉，就连什么时候中的招也不清楚。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谭云之掩饰了自己的怒意，开口问道。
"呵呵，你们是救叶女侠的，而我们是杀叶女侠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古八方呵呵笑道，眼神阴翳。
"你们跟吕坤飞什么关系?"事情已经不可调和，谭云之也懒得低声下气的。
"这就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了。"古八方站了起来，"你们还是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吧。"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截小竹子，竹子上开了孔，应该是竹哨之类的东西。
"只要我一吹这竹哨，你体内的虫子就会顺着血脉加速爬往你的心脏，然后不停地啃食，不停地啃食，直到'嘣'一声，你们的心脏裂开。"古八方得意洋洋地炫耀着手中的竹笛。
"哈哈，"这下谭云之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有些轻蔑，"早就听说千毒坛摧心蛊被誉为天下第一蛊，蛊虫噬心，无人能解。"
"知道就好。"古八方又一次狂笑起来，逐渐靠近过来，他想看清楚他的杰作是怎样一点点，一点点地把人折磨至死的。
"不过，很遗憾，这蛊对我谭门好像不怎么中用。"等到古八方走近，谭云之给凌天痕使了个眼色，然后立马暴起发难。
他直接探出手捏住古八方的手腕，一用力，古八方手上吃痛，一时无力，竹哨就掉出手去。趁此机会，谭云之直接飞起一脚，直踢古八方面门。
之前吃亏在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古八方轻轻松松就躲开了谭云之的攻击。
他这一躲也给了谭云之时间，三步跨到凌天痕旁边。凌天痕在看懂眼色之时就已一剑舞出，强行震退十几个千毒坛弟子。
"走!"两人并肩越过众人，跳到了街道之上。
这时古八方也已率人追了出来，见两人跑远，他直接吹响竹笛，竹笛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两人耳中。
哇地直接吐出一口浓血，凌天痕捂住胸口，表情极为难受。谭云之赶忙搀扶起他，转身往后一指，一道凌厉的指意瞬间就击打在古八方手上，印出了一道青红的印记。
手上疼痛，他又一下丢掉了竹笛。再次从身上摸出竹哨时，两人已经消失在了街角。
"怎么可能?即便他是谭门中人，也没理由无视我的摧心蛊啊。"古八方怎么也想不通，以前百试百灵的摧心蛊，今天怎么就没有效果了。
谭云之扶着凌天痕一口气跑出老远，确定古八方没有追上来后，才在路边丛林里暂时歇了下来。
靠着树干，凌天痕捂住心口，那里传来的剧痛让他直吸凉气。
"哇！"这时谭云之才猛地吐出鲜血，扶着树干坐了下来。原来摧心蛊并不是对他不起作用，只是他一直都强忍着。
敞开衣襟，两人发现这蛊虫已经被催动，接近心脏的速度也加快了，这样下去，不出十天，蛊虫就会到达心脏，到时恐怕就是真的没救了。
侧过头看看旁边的谭云之，凌天痕发现他的情况比自己更加糟糕，他的脸色再一次变回苍白，胸膛起伏更加频繁。
叫了谭云之两声也没有回答，凌天痕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撑着地面爬过去，才看见他的额头上全是细汗。
扒开他的衣服，凌天痕看见一根青筋爆的极粗，而那蛊虫正是在这根青筋之中。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根青筋，发现青筋恰巧处于一根断骨之中。
如此说来，蛊虫堵塞血管，导致血管变粗，正好卡在断骨的裂缝之间。这是新伤添在旧伤上，形势危急得很啊！
"不用看了，千毒坛摧心蛊的确名满江湖，若古八方不出手的话，恐怕我只能回一趟谭门了。"谭云之不知何时又清醒了过来。
"你们谭门有办法?"
"这我也不知。不过可以肯定，家主一定有办法压制毒蛊。"
"那如果强行把它震碎呢？"
"蛊虫全身都是毒液，一旦震碎，毒液会流经你的七经八脉，照样没得救。"边说着，谭云之咬牙直起了身子。
解开了之前绑着的布条，露出那条完整的青筋。青筋一直从心口延伸到肚脐，突了出来，心口下方一寸的地方那蛊虫还在蠕动。
还没等凌天痕想明白他想干什么，谭云之就用左手小拇指按住那蛊虫，接着右手抽出玉箫咬在嘴中，左手一用力，活生生把那爆起的青筋给压了回去。
痛得他直翻白眼，满头大汗。青筋被按下，正好从断骨中间脱离，趁此时机，谭云之用嘴叼着布条的一端，右手扯过另一端，迅速地把那根断骨包好。
然后打了个结，断骨两头又重新契合起来，把那青筋压在了下面。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抹了额上的密汗，谭云之低声说。
"你……还行吗？"
"暂时死不了。"谭云之深吸了一口气，爬起身来，"走。"
"走？"
"继续跟着千毒坛，他们应该是去会合吕坤飞了，看来形势对叶姑娘很不利。"握紧玉箫，谭云之首先沿原路返回。
细想了一下，凌天痕觉得有理，也跟了上去。
回到客栈，再三查探确认千毒坛的人已经离开之后，两人才走了进去。
客栈里的人本来还有说有笑，谈天说地的，但一见到凌天痕二人进来，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显然之前凌天痕与千毒坛起冲突时大部分人都在场。
离门近的一些人都忙往后退了几步，好像生怕与这两人扯上什么关系似的。
大致扫视了一下，凌天痕发现角落里有个人埋着头，有些古怪。再细细一看，正是之前有些醉酒的男子。
提剑走了过去，毫不在乎周围人敬畏的眼神，大大咧咧地在那男子面前坐下，问道:"千毒坛的人哪去了？"
"我说我说，少侠你别过来，摧心蛊可不是闹着玩的。"见凌天痕在对面坐下，男子才稍稍安了心，"你们走后，千毒坛的人也匆匆离开了，一群人好像说着什么鹰嘴峡。"
"鹰嘴峡?在哪里？"
"就在城西，出了城一直走就会经过那里。"那男子显得很听话。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凌天痕的语气冰寒，握着的雨花剑好像随时都会出鞘。
"不敢不敢，"男子目光躲闪，连道不敢，"少侠还是快去吧，听他们说，叶女侠好像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听到这话，凌天痕立马一个起身，转过来就往门外走。
谭云之看了一眼那男子，没说什么，也追了出去。
等到两人走远，才看见那男子抬起头来，抹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