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暗潮
罗兰的办公室内，听完达维和斯马拉古诉说完今天早晨城门口发生的事，罗兰一脸苦笑，挥手将桌上一叠卷宗递给二人。
达维有些奇怪地接过那厚厚的一叠文件，打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上面记载的，都是圣殿山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件——耸人听闻的事件！
一个小小的村落，在夜间遭遇不明生物的袭击，无数蝙蝠状的怪鸟铺天盖地地拥向那个百余人的村落，并开始了暴虐的进攻。村民们虽然全力抵抗，但是还是有半数村民被吸光了血液……
圣殿山山脚下的墓地，有奇怪的幽影四处闪现，看到的人通通九死一生，侥幸逃命回来的，精神上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牧人的马群遭到袭击，行凶者体型巨大、行动迟缓，但却嗜血残酷，四匹被杀死的马尸体都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第二天前去调查的治安团看到那血腥的现场，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根据牧人的描述，行凶者疑为僵尸……
一名黑袍男子出现在一个朝圣者居住的旅馆，用邪恶的法术迷惑了旅馆里所有人的神智，发昏的人们把自己的孩子投入火中，用自己亲人的血来祭奠一个叫做摩洛的邪神，接着开始自相残杀，天亮时，只有三人得以存活……
……
达维越看越是惊恐，渐渐地，冷汗打湿了他背后的衣裳。他第一次感觉到。圣殿山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汹涌的暗潮，只是不知道，这旋涡是不是会卷到自己的身上。
他偷眼观察斯马拉古，发现这位老骑士也是眉头紧皱，看样子，眼前的情况也让他颇为头疼！
室内一片沉默。
最后，是罗兰骑士打破了这片寂静。他用力地揉搓着眉头，低声说：“你们也看到了，最近圣殿山周围很不平静啊！吸血鬼、幽灵、僵尸、邪教徒……还有达维遇到的狼人和今天城门口那个混蛋，什么传说中的妖魔鬼怪都跑了出来，我们的人手不足，根本无法有效地追查他们的行踪，普通士兵根本无法对抗他们。这样下去，形势会变得更加糟糕……”
罗兰骑士双手抚额，仅仅几天功夫，这位骑士眼角的皱纹就增添了许多。
看着罗兰那副愁容，达维试探着说：“教皇归天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东方战场，我想团长大人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带着部分骑士赶回圣城，到时候，我们的力量会大大地增强，剿灭些许黑暗生物，易如反掌！”
罗兰听着达维的话，苦苦一笑道：“原本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可是今天早晨传来的消息让我很失望！得知教皇归天的消息，我马上命令人报告团长，为此，骑士团的几名直属牧师甚至不惜耗费圣力，发动远程传送讯息的法术“灵魂波动”。我们的动作很快，不幸的是，敌人的消息传递得更快！当团长得知这一消息时，我们的敌人也同时得知了这一消息。于是，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在那条一千多公里的战线上，以前打得火热的地段忽然变得沉寂，以前安静的地段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很明显，敌人在等待骑士团的力量从防线撤离，然后趁火打劫，甚至进行某个大动作……在这种情况下，团长怎么可能走得开？即使团长马上赶回来，也一定不会带多少精锐骑士！这就是我今天早晨从东方战线得到的讯息，我们不要指望能从团长那里得到太多的帮助。”
看着达维有些失望的表情，罗兰苦笑道：“达维，你没有去过东方战场，不知道那里的情况。骑士团不足五百名骑士驻守在一条一千多公里长的战线上，哪里能够做到严密的防御？更糟糕的是，教廷中枢几十年来拨给骑士团的资金越来越少，我们无法保持一个庞大军团的开支，所以骑士团的兵力一直在缩减……到了今天，能够在战线上取得优势，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了……所以，不要奇怪为什么在光之圣教的中枢——圣城伯特利鲁斯里，居然只有我们几个骑士在充场面……”
斯马拉古缓缓说道：“在我的眼里，那些黑暗中的懦夫根本不堪一击，只要找到他们的行踪，我亲自出手，净化这些悖逆的生灵！”
斯马拉古说得很自负，然而另外两人都不会怀疑他的实力。罗兰骑士又是一声苦笑：“斯马拉古骑士，我毫不怀疑您有足够的力量去击杀那些恶徒，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行踪！那些狡猾的罪人像老鼠一样躲在黑暗里，从来不会像一名有荣誉感的骑士那样与我们正面对抗，想找到他们，谈何容易！”
斯马拉古也沉默了，这样一群如同透明一样的敌人，是再强大的骑士也无法应对的。对于这群藏身于黑暗当中的老鼠，你会发现根本就找不到挥剑的目标。
看着沉默的两人，罗兰骑士一声长叹，恨恨地说：“裁判所的那些家伙全是废物，想让那些黑暗生物在圣诞山脚下开篝火晚会不成，这样下去，圣教的脸都要被他们丢尽了！”
诚然，追杀黑暗生物一直是裁判所负责的事，但作为裁判所的平行部门，骑士团内部一名高级骑士如此不留情面地指责裁判所的失职，很容易引起双方的激烈斗争。由此可见，罗兰骑士这几天一定是急得紧了，也火得紧了！
达维立刻轻轻说到：“罗兰叔叔，如果这样的话让人听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罗兰重重地吐了口气，平静了下心情，缓缓说：“无妨，这里都不是外人。只是这些袭击事件继续发生的话，信徒们会认为我们维护治安不力，最后责任会落在骑士团头上，而裁判所会躲在一边看我们的笑话……”
达维沉思了一下，轻轻说：“这些资料上显示，袭击事件都发生在圣殿山周围的一些村落，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胆量在圣城生事。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圣城是各方势力汇聚的枢纽，只要城内不出乱子，就不会产生大的波澜。所以，最好现在就开始加强圣城的防务，街面上巡逻的人手，还要增加……”
罗兰闭目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说：“不错，或许那些黑暗生物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圣城了，现在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才是最重要的！”
达维提出自己的疑问：“黑暗生物的袭击事件已经发生了许多，最近一定会有谣言兴起，我们要怎么来应对呢？”
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毕竟帝国内部经过几百年的追杀，黑暗生物即使不是被剿杀殆尽，也是藏在某个地洞里装死狗，长此以来，一些信徒平民甚至怀疑那些黑暗生物存在的真实性！即使是达维，在遇到那头狼人之前，也是相当怀疑那些传说中的怪物是否存在的！像现在这样黑暗生物大规模袭击人类的情况，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了，民众在恐慌情绪下逃亡乃至暴动，都是有可能的！
斯马拉古一声轻笑：“那个问题还是交给枢机主教们去头疼吧，鼓励信徒对抗黑暗，可一直是牧师们的工作……”
罗兰骑士微微点头，同意了斯马拉古的意见，这件棘手的事情，还是交给负责传教事务的教廷中枢吧！
达维接着说：“恐怕城外的袭击还是会继续发生，我们不能见死不救，罗兰骑士，就让我带一百名士兵去巡视附近的村落吧，毕竟我也算有过和黑暗生物交手的经验……”
面对达维的请战，罗兰骑士微微一笑，他虽然对达维寄予厚望，但是颇不希望他去冒这种风险。他迟疑了一下说：“达维，好孩子，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大概一个月后，教皇的灵柩就要运送到帝都，到时候，你要代表骑士团去迎接教皇的灵柩，并负责保护教皇的遗体回到圣殿山。这个任务万分重要，不容许一丝差错！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并负责城内的治安。”
罗兰挥挥手，阻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达维。缓缓说：“达维，你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上阵厮杀的机会。眼下，迎接教皇的灵柩才最是要紧。另外，骑士团十二圣骑士之一的真理骑士康德阁下一直带领七名圣殿骑士负责保护教皇的安全，这次他们应该也随同教皇的灵柩一同返回圣殿山，那时候我们的人手就会大大的宽裕许多，到时再让你带人出去巡视附近的村落。现在吗，我再多交给辛格几百名士兵，让他辛苦一下，多跑跑附近的村落，应该有些效果……至于达维，前几天你救了罗素红衣主教，现在罗素已经正式向骑士团提出感谢，你立了个天大的功劳啊！等团长回到圣城，我会把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成就汇报给团长大人，你成为骑士团的正式一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达维暗暗地同情可怜地辛格，这份最苦最危险的活计，又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沉默的两人，罗兰骑士轻声说：“斯马拉古骑士，我本来不想辛苦您的，可是最近的局势实在太紧张，所以不得不请您多留意一下城内的防务，必要时请您出手，诛杀那些敢于挑战骑士团荣誉的罪人……”
斯马拉古站起身，正色回答：“我以骑士的荣誉发誓，只要我我还在圣城一日，就不容许那些肮脏的家伙在圣城撒野……”
罗兰骑士缓缓点头，有斯马拉古这个圣城第一高手如此庄重的保证，那些大胆的黑暗生物就有苦头吃了。
罗兰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低声说：“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事，就各自去留心圣城的情况吧，或许现在，就有些家伙在圣城街头搞风搞雨……”
达维斟酌一番，终于开口说：“罗兰叔叔，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罗兰眉毛一扬，开口说：“有什么事情让我的达维如此的为难？说来听听，叔叔会给你一个合适的意见的！”
达维简要的把求助罗素清除达斯特伯爵诅咒的事情说了一遍，罗兰微笑着倾听，末了微微一笑，对罗素的心肠已经洞悉得一清二楚！他低笑道：“达维，我的孩子，你现在是不是担心我们的罗素先生日后利用你的圣殿骑士身份，让你作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
达维缓缓地点头，这也是他一直在忧心的事情。
罗兰接着问：“那么现在，你觉得你欠罗素主教什么吗？”
达维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心底已经明白了罗兰所指。自己救了罗素一命，罗素也帮自己一次，双方各不亏欠。若是罗素真的要自己做什么有违本心的事情，自己也大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更何况，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圣殿骑士，估计还入不了罗素的法眼。
想到这里，达维的心头立刻开阔了许多，于是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罗兰叔叔。我服从罗素大人，也只是一名骑士服从上位者的指令，和恩情什么的，一概无关！”
接着，又有些自嘲地说：“一个人即使想卖，也得有拿得手的地方，我一个小小的骑士，即使想抱人家的粗腿，人家也未必愿意让我抱呢！”
罗兰骑士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低笑道：“未必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这位老师……”他伸手一指斯马拉古，“斯马拉古骑士曾经教导出四名弟子，其中三名是圣骑士，最后一名年轻的弟子，是骑士团公认的第一高手，你的几位师兄，说出去可都是能吓死人的强者哦……你这位小师弟若是有了什么麻烦，你的师兄们能不为你出头吗？你的老师肯善罢甘休吗？这样看来，你这小子的后台可是硬得很呢！估计，你是很值得某些人拉拢的！”
达维震惊地看着斯马拉古，满脸地不可思议，嘴巴张得能够爬进去一只大象！
斯马拉古不屑地看着他，嘟囔着说：“最后的关门弟子收错了，当时看走了眼睛，结果训练出一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废柴，要是去拉车挖矿，倒是能大显身手！”
达维被老骑士的一番话噎得直翻白眼，却不知道此时斯马拉古的心里也是在暗自欢喜。当日达维在那个喧闹的小酒馆里，绝境之下一刀刺死半兽人时表现出的冷静果断，极得斯马拉古的赏识，也因此列入斯马拉古的门墙。此后的训练也证明斯马拉古并没有走眼，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举起一个六百斤重的青铜水缸，砸倒斯马拉古住所的半边墙壁的；也不是随便有哪个人就能把一个一百三十斤重的杠铃扔到二十米高的天空，落下后砸烂斯马拉古家的屋顶的……
可他妈的达维这小子做到了。一想到达维那一身恐怖的怪物般的力气，老骑士就又是骄傲又是气恼。骄傲自不必说，看看达维现在的武力就知道；气恼的是，训练课程结束后，斯马拉古的住所几乎被达维拆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老骑士眨眼间就把这些不快抛在了脑后，此刻这位骑士正沾沾自喜地想：汉诺威那小子还很年轻就已经是星辰三阶，更是骑士团公认的高手，假以时日有八成的把握能晋级成为圣骑士；而达维吗，这小子身手不错，人脉不错，运气好像也不错……那么将来也可能混个圣骑士当当！到时候老头子我一个人教导出五名圣骑士，估计是骑士团千年以来自莱茵哈特以下的第一人了……
想着想着，老骑士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于是嘴角抽动，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罗兰骑士啼笑皆非地看着坐在那里独自欢喜的斯马拉古，老骑士拼命想表现自己的矜持，却又完全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欢喜，于是脸孔的上半部分是怒睁双目，双眉紧锁，脸孔的下半部分却是嘴角上扬，双唇颤抖……脸上那古怪的表情让罗兰为之喷饭！
罗兰强忍着笑，告诫达维：“绝对不要因为罗素大人深陷圣教权力纠葛就疏远他，毕竟即使最后他在教皇竞争中失败，也会成为一名强力的红衣主教，手中依然会拥有广泛的权力，疏远他对你的前途绝对没有好处；但是也不要过分接近他，一旦被人认为你是他的追随者，那么你就会凭空树立一大群的敌人，其中的度，一定要掌握好……”
依旧没有从几个强大的师兄所带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的达维呆呆地点点头，内心深处却依旧是一片混乱。几名师兄的强势带给他的震惊无与伦比。此刻他脑子里转悠的满是戏文里那些纨绔子弟欺行霸市、强抢民女的镜头，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以后也要客串一下，毕竟有那么几位老大罩着自己，哪里有人敢动自己一根头发！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真来找碴，自己只要高呼一声：“我的三位老大是圣骑士哦！”估计立刻就能把那位正义使者吓得抱头鼠窜！
罗兰摇头苦笑着把眼前这两个一时半会收不回心思的家伙送出了门外，这个时候和这二位说什么他们都是听不进去的……
回到屋内，独自一人的罗兰透过窗子，眺望着圣城的街道，心中暗自祈祷：“无所不能的光神啊，保佑您的信徒吧，在团长返回圣城之前这一段时间，千万莫要出什么乱子……”
PS：春节期间，每天和朋友们喝得昏天暗地，之后又是一场重感冒，一直没有时间更新，实在对不起那些支持本书的兄弟了。
现在老宁马上回去写字，今天下午，争取再更新五千字，如果不能更新，明天就多发表一些。总之现在，这本书已经发了一个月，已经算不上新书了。今后一段时间，老宁会全速更新，在短时间内码到三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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